在中国绘画这个领域,东晋画家顾恺之云:"凡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而以戏剧为题材入人物画的,关良是美术史上的开启者,更是特立独行的艺术大师。
关良 (1900--1986),字良公。生于广东番禺, 1917年赴日本学习油画,1923年回国,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教授,参加过北伐战争,任政治部艺术股长,30~40年代辗转于广州、上海、重庆等地的艺术院校任教,并于名山大川旅行写生,长于中国画、油画。曾任浙江美术学院教授、上海中国画院画师。著《关良艺事随谈》、《关良回忆录》。出版《关良京戏人物水墨画》、《关良油画集》等。
关良1917年东渡日本学习,入东京川端美术学校学习西方绘画,师从藤岛武二和中村不折。对于二十世纪的中国近代美术史而言,关良这颗改革的种子,从此埋下。 在日学习长达五年的时间里,关良接受了扎实的写实基本功训练,同时也受到现代绘画的滋养。对印象派、后印象派、立体派、野兽派等欧美现代流派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与学习。但体内有着中国传统血液的他,和其他赴欧、日学习西画的艺术家一样,虽然画的是油画,釆用的是西方原料和技巧,却有着浓浓的中国味。想的还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民族文化生存大事。 上海苏州河
关良从小喜欢看戏,爱看戏的他还登台唱戏,不仅练京胡,唱、念、做、打一并学来,在杭州时他还曾出演《捉放曹》,并与戏曲表演艺术家盖叫天、周信芳、梅兰芳等结为友好。 他每次去看戏都要带一本速写本,边看边画。正因这份痴迷,他才能用简拙质朴的线条,画出一个个灵活精巧的戏曲场景。 捉放曹:陈宫和曹操
画这出《十字坡》,关良特意选取了最激烈的打斗场面。 画中武松将孙二娘行凶的刀打飞,一只手按住她的胳膊,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而“母夜叉”孙二娘仍心有不甘地挣扎,一只手盯着刀,还想伸手去够,另一只手不忘格挡武松,大拇指刚好按在武松人中上,感觉武松应该很痛。后面俩人应该是黑店里的伙计,躲在桌子后面瑟瑟发抖,还忍不住伸头去看二人打斗。 这感觉就是舞台上的一出戏,被关良用画笔按下了暂停键。 关良之所以能画出角色的精髓,不只是因为自己的体会,他还经常和大武生盖叫天一起研究探讨。
十字坡 关良创作的戏剧人物画特别重神似、讲意境,戏画如童稚体,富童真之趣,敦厚朴素。 在一次画展上,画家李苦禅曾带着一批学生去参观,许多学生提出关良老师为什么不把人物画得标准些,苦禅先生说:“良公的画法叫得意忘形。”李苦禅所谓的“得意忘形”指的是“绘画之形象”,而不是“形象之绘画”。对此,关良以最理解相许。
太白醉写 空城计 白蛇传 解放后,文化部门对关良的画褒贬不一,有人还持否定态度。齐白石多次为关良辩护,说关良的画是一种创新,而且自成一派。 “关良的画都能懂就坏了。”郭沫若曾这样说,并鼓励关良:“这(戏剧人物)是你的独创,要坚持走自己的路。” 贵妃醉酒 时迁偷鸡
在时局动荡的十年中,京剧是“帝王将相”,不能留。关良只能把很多戏曲人物画泡在水里,冲进厕所,起码毁掉了几百张。
1976年动荡结束,中国的历史在这里转折,迈进了新的时代。光良画了十多次京剧《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这场戏,表达内心的喜悦,叶圣陶先生后来还题了诗。 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翻阅关良一生所绘的作品,除了精妙绝伦的戏曲水墨人物,其它风景有,花儿有,佛像有,神仙有,甚至女人的裸体也有,油画水墨即兴更替,各各参杂。凡皆此类作品,色彩无不斑斓娴熟,自在汪洋,溢满着他内心的一片明亮快乐。然而要稍加留意,会发现其中有少量沾染时代气息的主题性绘画作品,如讴歌人为意志的改造农村、工厂炼钢、山乡农忙等,一旦涉及,其笔头立即规矩起来,画面忽然黯淡下来,好似他正皱着眉头举着笔,郁郁着,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当艺术不堪功用重负的时候,艺术家就要挣脱羁绊,企图不受任何束缚,自由地表达,追求艺术的本体。显然,完全不受任何条件约束的艺术恐怕是没有的,但是,只要有艺术存在,这种没有终极目标的追求是永远不会停止的。 如果我们也用孩子的眼光来看画,相信会离艺术的本质近些。 关良更多作品欣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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