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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婴:为翻译事业的一生(3)

 大成教育图书馆 2019-01-02
2015-11-09 11:20 作者:付晓英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10月24日,92岁的俄文翻译家草婴在华东医院溘然长逝,终结了一生的翻译事业。

 

好翻译的标准

究竟是将国外的优秀作品引进国内、做盗火的普罗米修斯,还是为了名利将没有什么价值甚至有害的垃圾贩卖给读者,这是每一位译者首先要面临的考验。而除了译什么,译者还要面对的挑战是“怎么译”。

在翻译界,草婴以认真严谨著称,光是一本《战争与和平》他就翻译了6年,书中有559个人物,他对应着做了559张小卡片,将每个人的姓名、身份、性格特点写在上面,直到真正进入小说中的世界,才开始动笔。他透露过自己翻译时的“工序”:首先是反复阅读原作,使头脑中产生鲜明的人物形象;第二步再动笔翻译,逐字逐句地把原著译成中文;完成译稿后,再对照原文仔细阅读译文,看有无脱漏、误解之处;然后从中文表达的角度审阅译稿,还经常请演员朋友朗读,以改正拗口的句子;这之后才会把译稿交付编辑审读,再根据编辑的意见,做出慎重而必要的修改;校样出来后,他至少还会通读一遍。

这六道“工序”保证了草婴译著的高质量。他的译作在很多人看来堪称典范、备受推崇,徐振亚说自己把草婴的译文作为范本,逐字逐句地对照原文学习他的翻译方法和技巧。“翻译最要紧的是把原作的精神传达给读者,要让读者在形式和内容上都能充分接受。比如,草婴先生将《被开垦的处女地》改译成《新垦地》,乍一看,译界的很多人觉得不习惯,但仔细一推敲,发现这才是真正的汉语,而原来的却是外国语。我还记得肖洛霍夫有一个短篇小说,以前有过多种译本,或者译作《憎恨的科学》,或者译作《仇恨的科学》,这在汉语上很费解,因为中国没有这样的表达方式。但草婴做了一个很出色的转换,译作《学会仇恨》,不仅语言通顺了,意义也非常贴切。草婴把小说的主旨发掘出来,一个被侵略国家的人民,为什么对敌人有如此之仇恨,这是敌人的残暴激发起来的强烈反抗。仇恨不是生来就有的,是在反抗侵略的残暴的过程中‘学会的’,这样的转换成了神来之笔。”徐振亚说。

而曹元勇第一次读到草婴翻译的《安娜·卡列尼娜》时也叹为观止。“我上高中的时候读过半本其他译者的《安娜·卡列尼娜》,当时没怎么看懂,读研期间又看草婴的译本,感觉完全进入了小说中描述的世界,没有任何障碍,他的语言非常朴素,没有故弄玄虚的华丽辞藻。草婴先生不是没有能力让语言典雅高贵,他的译本《当代英雄》就充满了诗意典雅的语言,他只是忠实于原著的风格,将托尔斯泰朴素的现实主义描写准确地传达出来。”这也是草婴的可贵之处,蓝英年评价草婴的译作是“上好的译文”,他说:“翻译者不能有太多自己的特点,只能去真实地捕捉作者的作品风格,所以草婴翻译的《当代英雄》和《复活》的风格不一样,遵循原著作者的风格,这是翻译很重要的原则。”

作为蜚声国际的大翻译家,草婴被视为理解托尔斯泰的桥梁,他有很多“追随者”,曹元勇是其中之一。2002年,曹元勇担任上海文艺出版社外国文学编辑部负责人,想推出一套“大书”。他想到了草婴翻译的《托尔斯泰小说全集》,于是向社里打了报告。2003年,在时任总编辑陈保平的支持下,项目拍板。曹元勇在与草婴洽谈出版事务时,主动提出支付版税。“我们当时付给草婴先生的版税是10%,算是比较高的,很多原创作家也未必能达到这个标准,但草婴先生花了20年时间翻译托尔斯泰的作品,付出的心血绝对不低于原创作家。原创作家在叙述一个细节的时候,如果没有现实资料的支撑,可以绕过去或者凭想象构思,但翻译家不了解某个细节,就需要查阅无数资料,他要尊重原著,不可能绕过去。”曹元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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