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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师年度叙事精选·2012】试图突破的一年(车行天下)

 阅读与探究 2019-01-08

不知不觉,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乍一回头,似乎忙忙碌碌又一年,翻看去年的回顾,呵呵,那个昂扬的样子,如今一年已过,诺言可曾兑现?

回首这一年,做了些原本想不到也不敢想的事,但日子似乎也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来了,单调而又简单。对我来说,年,仿佛早已是个不存在的概念,有的只是每一天——一个个今天和明天,照着安排过完今天,未完之事幸好还有明天。每一个明天之于我,是多大的安慰啊!能有明天,就不算结束,一切就都还未有定论。

但此刻,我必须回首那一个个曾今的明天,审视其是否虚度。

1

上半年的主旋律之一仍是参加研课。

经历了一学期的研课后,在寒假期间,重又温习了干老师的两本书,反复揣摩诸多课例背后的思考及依据,反复梳理理想课堂诸要素之间的关系。随着研课的进程,我也在反复思考以下几点:文本解读不能贴标签,文本中有什么,学生可以学什么;以怎样的教来服务于学生的学;主问题基于交集点,交集点基于学生的困惑与教学目标的交集,教学目标基于学生基础、教材设置与学段目标;定向预习,板块设计,步步为营;如何更切实地做到倾听、应对与对话;第三重境界如何生发等等。同时也越来越感到重视对教材解读并书写的重要性。解读的过程既是感受、把握文本的过程,并为制定目标提供依据,同时也是教学预测和策略选择的过程。有时,解读写好了,策略也就形成了;所以,对我来说,貌似再简单的文章也要多读一遍,再多一遍,直到一切自然显现。

随着研课的继续,我逐渐感到就浪漫—精确—综合而言,整节课堂应该是全息的,而非仅一个线性的过程。这一点在理解上很易走向机械,而如果我们只注重了一个层面上的“浪漫—精确—综合”必然会带来过程死板、目标无法到位最终导致学与教分离的课堂。其实,即使没有见过怀特海的理论,我们的课堂中也未必不能找到由浪漫经精确到综合的过程,只是这一切都非出自自觉意识;而作为自觉行动的“浪漫——精确——综合”,不仅贯穿于整个课堂,也体现为对每一个知识点的教学体验,还应反映在任何一个专题的学习过程中,乃至一个学段。只是,我还缺乏这种高度的自觉并内化其为本能行为。

在上一学期的基础上,这学期的研课不再那么手足无措了,但只待研课结束时,也未能设计出一个合自己心意的框架来。有时我感到研课比读书还难,但真正的修炼或许正在于此。做那些从未做过的事,挑那些一看就不想弄的文章来做框架,的确不易,相比之下,读读现成的东西,欣赏欣赏别人的思维确实要更惬意、小资一些;但,自我麻痹式的陶醉、分离与遮蔽的生活或许也正是这样发生的,要想看到另一个可能的你,就必须这么做。

有时候,只有事先深入思考了,听课的过程中才可能有较为深刻的感受。在研讨《亡羊补牢》后,我想到对一个文本的解读无非两个朝向:形式与内容。而对于寓言,其价值则更侧于形式:都是一个道理,有无故事到底有何区别?即对寓言价值的解读应更趋于形式,所以故事才是关键,玩转故事,才是王道。《亡羊补牢》的故事就在于生动地揭示了一味念及因无法弥补而不及时改过的后果;而《南辕北辙》的故事的价值就在于如何将一个可能不会令人愉快接受的道理形象生动的、令人心悦诚服地说出来。寓言,寓意并非最为关键的。细想想,这个形式的价值其实是寓言文体的价值。是不是所有的寓言的价值都在于形式?也就是说,所有的寓言都可以用一个模式来教,来读?这个应慎重、要细思。

随着研课的不断深入,我也反复思考,对我来说研课的最大瓶颈究竟在哪里?它或许不是来自框架结构,不是来自目标的拟定,不是浪漫、精确、综合,也不是三重境界,而是文本解读。如果文本解读没有实质性突破,课研来研去,长进有限。相对而言,我觉得干老师的两本书更大的价值不是有关理念的论述,而是那一堂堂生动的实例,实例背后的深厚积淀,只是我们还缺乏进一步研读的意识和更为沉潜的态度,还有更为漫长的修炼。理想课堂的三重境界,并不取决你懂了哪些理论,有几样神通;首先取决于你怎样解读文本,你与文本发生了怎样的关系,在何种层面上发生的;而这,又取决于你有怎样的生活态度与方式,取决于你卷入生活及对生活的感悟程度……我们孜孜以求的态度往往会因为方向的错误而劳而无功。我不得不感到有一种痛就叫“生长痛”,而我又有一份缓慢必须要忍受啊。

这学期,每一次研课作业,我都未敢放弃,我总有股强烈的紧迫感,也有个声音一直在背后催促着我。也有拿到课文因束手无策而想偷懒的时候(一次不参加也无所谓嘛),可一旦想到若没有这小小的一次次,我那期待的一大步又从何谈起?于是又重整旗鼓,一遍又一遍地沉浸其中了。

这学期的研课较上学期不同的是,在参加网师研课的同时也多地着手了实际课堂的框架尝试。起先,拿着研课课程以往讨论过的课题,重新整理框架,在班上实施,然后整理授课记录,一遍遍地读,一遍遍地反思;接着,也尝试着不同文体、不同类型的文本。有时也把整个教研组召集来,一起听听,随便评评,偶尔也请网师同学谈谈看法,倒也其乐融融。

我总是将这些小小的东西同步传上分帖,有时也发布个小广告,是希望能听到更多的声音,但在客观上引来了一些误解,最大的就来自老魏了,他可能还以为我搞得有声有色,形神兼备呢,其实,都是毛毛雨而已。

也就在这个学期,网师给了我另一个机会,让我尝了做回研课主持人的滋味。我当然自知,但又不想放弃,于是卯足了劲干上了。我记得那篇课文叫《妈妈的账单》,尽管是篇很简单的文章,但我哪敢懈怠?解读、策略、框架、课件等准备都甚为细致,反复推敲(当课后听到干老师对就本文的解读和教学策略安排的肯定时,那个心花怒放啊);不止于此,为了增加课堂的说服力,也为了使课堂显得有点深度,又在别处搬来了不少理论来助阵,呵呵,弄得龙大虎大的,事后看看,过于机械了,未必足取。

通过这次主持,初步尝到了做主持人的辛苦,认真备课,不仅要弄出框架,收阅作业,评出成绩,理出主要问题,还要预设整个课堂,力求大家都能有所收获,压力可谓巨大。而这一切,都是义务性质,怎能不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紧接着,又有了一次主持的机会,是《月球之谜》。在这次研课中,与大家有了一些碰撞,既紧张又刺激!我也提醒自己,拒绝挑战,就是拒绝进步。经过这两次的研课主持,我也总结了几条以便存照:对诸如文本价值、目标定位和表述、可行性策略等要素缺乏最后的清晰与精确;整个课堂倾听、应对都不够,比如干老师的课件早早就出现了,却未能引起足够重视;对文本及框架结构理解还不够,屡屡表面滑过;敏感性、洞察力、高度都还不够,一切都还有待修炼。

经历了这些研课,我深感自己还不具备和干老师等人的对话能力,这种对话能力从哪里来?一是研读,二是实践;只有在不断的实践中让三重境界活出来(眼下主要是前两重境界),我才逐渐具备这种对话的能力。这种能力其实表现为基于实战的对框架的一种领悟,一种默会。而眼下,我都还很机械,很浅表,因而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是误会接着又来了:老魏居然发了一条微博,大意是在夸我课研得好呢,态度也好,我暗自羞愧之余,唯有暗下狠心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给自己定下了这一年的主题:超越。而突破的关键词只有一个:全力以赴。为此,我不得不在阅读上全力以赴,在研课上全力以赴。

2

上半年的另一大主题便是啃读《非理性的人》。由于上学期我只选修了研课一门,因而研课一结束,便能从容地预习这本书了。书买不到,就打印了出来。

笔记显示,本门课程是从元月四日开始预习的,预习方式与读《哲学导论》几乎差不多,每天少少的量,反复地整理,努力结构化起来。但事实上,此次结构,比读《导论》要难许多,第一遍读时,几乎找不到作者的论述逻辑线,不过,纵然如此,也未放弃努力。现在重新翻开笔记,洋洋洒洒七万多字,乍一看来还真难想象这竟是一字一句逼出来的。当然,里面也有后来在听课后,重新整理出来的东西。

我的笔记的一个特点就是它始终处于修改当中,有时会删掉过去错误的理解,有时也会留下原初虽不太对但有价值的思考,所以,体量总体呈现不断增加的态势。

前两遍预习,坚持素读原书,尽管手里有了干老师的批注版,但并不急着看,要等初步的框架和疑问梳理出来,才打开批注版,再次阅读。但是,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蛮难,尤其是梳理问题,要把问题问清楚了,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时候,好像有疑问了,但当梳理时才发现找不到究竟疑在哪里;有时候,梳理出来了,才发现此问无效。有时候,竟至什么问题也提不出来,但明明晓得并未把握住精要。

像《非理》这样的书对我而言,其难度还不仅仅来自该书本身,背景的缺乏也很要命。尽管《苏菲》也修过了,但终未融会,王德峰也读过了,但还未能透彻。不仅如此,在听完第一次授课后,我发现,我的阅读方式也有问题,过于沉溺字句,缺乏粗读的步骤,这也是不妥的,要想获得宏观上更为清晰的把握,略读非常重要。但我的问题是,略读没有,精读,也常常因思路断掉而不停地陷入反复的回头读的状态,效率很低。不得已,我只好挤出时间,打开了《如何阅读一本书》求援,并以ppt的形式整理出了该书大致框架。

根据讲师的建议,我匆匆买来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两本书以作背景的补充,《卡拉马佐夫兄弟》和《罪与罚》(也买来了《圣经》,时常翻翻),书比较厚,而我的阅读速度和品质都很有限,而且有些部分还要不止一遍地读,于是时间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只好压缩午睡,就这样时而30页,时而50页地慢慢读着;有时还和研课起了冲突,教室里的事情有时就不得不暂时放下了。

其间,对《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阅读也没有能够坚持下来。

有时,在重读中也能有意外欣喜,以前许多因未能理解而忽略的部分重被发现,以前模糊的东西变得清晰,以前的误解也会因此而得以纠正。比如在某次重读《非理》第四章时就很有体会。对西伯来人的信仰的方式和希腊理性的产生(即人的理性的一面被重视且被提高到至高无上的地步的发展过程)又有了新的认识,尤其对干老师的批注有了更为清晰的体悟。

到三月份结束时,教材我已细读三遍,局部地区四遍以上。前两遍是课前读的,第三遍为更为细致的啃了,紧跟课程的节奏,再次素读,然后再读干老师的批注版,完成笔记补充后,再读前面的授课记录,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读着。我总在告诫自己:要从容,不要太过急躁、太过功利。

转眼,到了作业的季节。再次梳理教材,整理笔记,寻找作业的线索。补充阅读了几本“世界思想家译丛”,都是些小书,阅读难度相对不大,笔记整理也相对轻松。这几本小书对教材是个不错的补充。尤其是《尼采》,它让我初步看到了尼采思想的体系及其渊源。

好像每次作业对我来说都不轻松,这次也一样,再次阅读、梳理,直至找到作业的着眼点时,时间已经是七月中旬了。伴随着作业的进程,我时常在畅想中看到一个个可能的自己,也时常有所兴奋,有所恐惧。突破,突破,必须突破,然后看到每一个可能成为现实,成为过去。存在本就是不断地涌现。但我知道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内心才能有不断的涌向,就像茁壮的植物才能一次次不停地开花。我几乎每天都在关注着自己的进步,每天我的思想都在激荡,都在涌动。每天的安排因紧张而忙碌,因忙碌而充实,因充实而信心满满,因信心而生畅想,因畅想而又满心快慰。就这样忙碌着,幸福着,涌动着,明亮着,畅想着……

海德格尔说的对,每个人其实都同时活在过去、当下和未来。没有对未来的憧憬和谋划哪有当下的激情?没有对过去的感受和领悟哪有当下的平静与信心?有时我觉得我已然超乎功利——但或许也说不定只是自我的一个哄骗,所以,决不能活在手制的偶像里。

3

早在五月里,突然接到魏老师的建议,尝试主持下半年的《苏菲》课程。这真令我难以接受!西哲?我自觉还读得迷迷糊糊呢,担任讲师?绝对非理性的建议!当即要求考虑考虑。一时间,恐惧、难为情、尴尬齐涌心头,但虽然越想却越害怕,却又有点跃跃欲试。第二天晚上,我居然接受了,直到现在我都不能为这个接受寻找到一条冷静的理由。

或许,人就是这样,没有这些突如其来的压力,突破何以可能呢?只记得当时在我面前,就像有个巨大的深渊等着我往下跳,又像有个张开了的血盆大口在下面等着我往里掉,呜呼,反正无法可想!但无论如何,我已无路可退!在网师的路上,或许我已断然无法再浪漫而行了。

西哲,我仅读过《苏菲》,后来初步整理过《哲学导论》,再无其他了。并且,中哲还未来得及选修,本来打算下半年选修的,看来要延期了,如今要主持这门课程,其难度对我来说的确够大。但,眼下重要的是,这已经是个既成事实了,唯一有意义的,就是着手眼下该怎么做。照着魏老师的建议,买来了罗素的哲学史,文德尔班的哲学史(这还是在二手网上买的,后来也根本没时间去看,到现在还睡在书橱里)。罗素的书一到手,就吓了一跳:密密麻麻近千页!呵呵,这要啃到哪一天!必须要有个计划,否则就乱了。就这样,晚上《非理》补充阅读并准备作业,白天就慢慢啃起了罗素,一句句,一页页,反反复复地过。到暑假开始时,竟也两三百页过去了。

根据计划,必须在七月底完成对罗素的阅读,这样八月就可以在梳理《苏菲》的基础上着手筹划课程了。由于教材过于初步,所以,必须要有一定量的相应补充材料跟进,这样才能保证课堂上有足够的深度,呈现哲学家们的思之线索才能成为可能。但是,补充材料的搜集也是个耗时间的活,好在后来,这个活跟我的阅读基本同步了。

安排适量的预习题也是以往的惯例,而现成的预习题在过去的资料中也有部分,但是10年的授课记录中预习题的设置并不完全,后面几次就没有再设置了。我想这次要将预习题的安排和补充阅读材料的安排一样,贯穿始终,这样就要再花精力和时间,更为重要的是,这些都意味着备课必须要超前。因而,要想完备地整理好每次课程的资料,最好就要在暑假期间完成,开学后,白天的时间就得不到保证了。

如此算来,留给读罗素的时间就非常紧张。就这样,每天十个小时地阅读着、整理着,我真的很慢!其间,还利用过去的资料,整理了一个教材的word版上传至群共享,并匆匆整理了一则暑期预习补充资料。

到了暑假后期,我便为我的这种不够从容懊悔了,过于追求进度,没来得及整理出哲学史的阅读笔记,仅有书上的批注,后来回看时也发现,有一些也是不够准确甚至错误的。这便成了此次阅读最大的缺憾,感觉效果就是不如前面读《导论》、《非理》等书籍好,无论从头脑中所留来看还是从复习的角度来看,这也增加了后面的时间投入。可见书写多么重要:“书写是让我们知道自己的思考有多么草率的一种自然的方法”。

整个八月,有大半时间都交给了《苏菲》课程,从对哲学史的阅读,到对教材的再次梳理,回看过去的笔记、资料,整理每一次的课程资料,之后,便着手准备前几次的讲义了。这些,对我而言都是全新的,不敢稍有怠慢,否则出洋相的必定是我,损害的,是网师的品质(尽管后来看,客观上我也未见得就守住了这两个字)。开始的几次讲义,基本上是参考手头原有的过去授课资料而形成的,实在是因为没有底气啊。到暑期临近尾声时,授课资料已准备完大半,讲义也已写好三次的初稿。

暑期最后十天左右,白天的时间便被多如牛毛的各种会议、开学的准备工作给占据了,阅读少了不少自由。

第一次授课后,我征求了几个熟悉的学员的意见,自己也觉得课推进得比较生硬,神话这部分我本就不懂,还未来得及深入阅读,所以,课堂上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决定于自己的积淀。

第一次授课后,我便根据第一次的感受,着手调整,力求改进了。首先是再次梳理手头的资料,对暑期准备的讲义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从以讲授为主慢慢转向以讨论为中心了,那么,每一个问题的提出便显得尤为重要,于是,针对教材及涉及到的思想家的思想脉络及重难点来重新设计问题便成了备课中的中心工作,也就是找交集点吧。

前三次授课中,感觉把握得最好的就是对普罗汀的解读了。呵呵,感觉开始慢慢来了。

接下来,我便开始大胆地推翻暑期准备好了的讲义,开始了重新梳理,对授课资料也进行了部分的修改。但是,课上得还是不够润泽。有同学提醒我,看看魏老师的皮亚杰,上得多润泽啊,要有耐心,要再多一点倾听。此话说得倒是在理,有时候,我过于追求进度了(感觉这和我上语文课几乎是一样一样的),急着往下推,解惑基本就流于浅表了,当然,很大程度上也受制于我的积淀和课堂上的洞察力、判断力。

但是,努力并未停止。渐渐地,我也受到了几位同学的肯定,这对我是个不小的鼓舞。我也深深地感受到了部分同学的虔诚,这些对我都是有反作用力的。

自认识论之后,王德峰的《哲学导论》成了我的主要参考资料了,于是重新梳理《导论》又提上了日程,这个时候,暑期准备的讲义基本已经没用了。每次授课前的准备工作也显得更为紧张,重新阅读,重新设计问题,偶尔也将准备好的讲义在授课前先发给某个学员看一遍,看是否有读不懂的地方,然后根据反馈再修改。渐渐地,每次讲义的内容也更精细、更丰富了,而课堂也随之从容了起来,不再过于在意进度了,推进的步伐放慢了些,讨论便增加了,看清了大家的问题,解答也更为有的放矢了,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得益于课前更为清晰的梳理和准备。

最难的部分是先验哲学和历史哲学部分。同学们对康德的逻辑感到较难把握,而这部分恰恰是我准备尤为充分的内容,耗时也非常多,基本上每次都要花上一个多星期,讲义写了改,改了又改(如果有下次的话,应该将康德单列为一堂课),但是大家却感到参与得非常吃力,失败感和自责莽莽而来。第二天上午,我呆坐在书桌前,看着手边前行者的书,耳边回响的是他们的教诲。反复思索着前晚的艰涩,我深刻地感到我不愿因大家(包括我本人)的暂时的难以消化而回过头来融洽于浅表。纵然不能立刻豁亮,也不愿停滞前行的脚步。因为,走向生命的深处,本就是艰难的跋涉。

整个课程下来,我真是经历了一个过去难以想象的历程,但,我走下来了,值得庆贺,尽管一路跌跌撞撞,急急忙忙。非常感谢组长飘飘同学的全力以赴,由于她的努力,每次预习作业的收集都很及时,统计也很详细,八次授课记录整理到我手头时从未超过十个小时。

不过也终因我自己的有限,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大家的进步,实在有愧。也正因为此,在《苏菲》课程的最后一课时,我也接受了下学期另一门哲学课程的挑战。

4

下半年,由于《苏菲》课程的原因,我只选修了皮亚杰这一门。本来打算一门也不选修的,因为对《苏菲》课程实在没底。但是,思来想去,还是选了这门,一来,老魏讲课,过了这个季节,或许就没有这家店了;二来,没个压力来逼一逼,你是怎么也看不到那个想象不出的自己来的。

预习是从七月底开始的。书是26号打印出来的,不厚,却难读,背景缺乏得厉害。根据讲师的建议,补充打印了几本脑科学方面的书籍,在第一遍梳理教材后,又补充阅读了《皮亚杰学说入门》。本来,课程组长弄了个暑期预习进度统计表,我跟着跟着,就掉队了。索性我就慢慢看,不计时间成本地看,要按照自己的方式,直至读懂为止,我告诫自己,不要过于在意别人的速度、效率。有人已经读了很多了,要不要赶一赶?有人读得很快,是不是也要快一些?但是,没有任何的领会的快,与浪费有何区别?再远一点想,有人已经过完大部分课程了,但网师学习并非一个简单的过关游戏……我们身边总有些东西,它本身或许是美好的,但却也容易成为诱惑你偏离本真的阅读与学习轨道的魔鬼。简单一点,不要过多地去担心,也不要过多地去奢想,做好自己,足矣。

这样一来,整个八月份的时间安排又作了调整,白天交给了脑科学和皮亚杰,晚上(有时候也包括午后的一段时间)就交给《苏菲》课程的准备。

有时一天仅能推进几页纸,笔记做不出来,但是,笔记做不出来就决不再往前推。整个八月,这本薄薄的书,也仅过了两遍。

但是,努力了,也总是有些回报的,感谢老魏同志推进得慢,这正合我的味口,一学期下来,也还有些拨云见日之感,微博、笔记什么的,也渐渐充实了起来,虽也还时有出错。读着皮亚杰的某些实验,许多对儿时的回忆也时有浮现,亦算一乐。

但终因多种因素,此番学习的阅读面还有待进一步拓宽,前番在试图进一步整理出儿童心理发展的四阶段时,强烈地感到体系也还待进一步建构。

5

整个一年的阅读情况已大致如上所述。其间,也有过晨读,《论语》、《人间词话》、《教学勇气》、《唐宋词十七讲》、《给青年诗人的十封信》、《中国哲学简史》(此本未读完),包括后期的《<</span>中庸>洞见》等等,罗列起来也有几本,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重读,但因为是晨读,时间有限,领会也很有限。是的,真正要体会到那些根本书籍的精髓,并不容易;但是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书籍引发了我们对自身生命存在的怎样的体悟,并在这种深处的共鸣中达到心灵上的相通。

回看这一年,总想着突破,终也突而未破。

在这一年里,我也得到过几次表扬。老实说,我却很纠结:为什么每一次这种肯定性的评价并未给我带来丝毫的荣耀感,相反却一再地受到刺激?我有时也反过来劝劝自己,既然被肯定了,就大大方方地接受嘛,但是,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我深深地明白,这些印象并非我本人,任何印象都是主观的,至于我本人到底是啥样的,我也不晓得。悲催啊!每一次来自不同方面的肯定,都更加赤裸地显现我的有限。或许这就是存在性忧虑吧,也或许正是这个才是我如此忧郁的症结之所在。也因此,常常不禁追问:岁月,我真能如人所言地信任你么?

这一年中,也常有莫名的烦躁,有时只有在教室里或全力以赴地躲进书里才可以暂时忘却这种感觉。每天早上一进教室,就有一种可以弥漫很长时间的兴奋,当我看到那一双双带着渴望的、欣赏的,抑或是假装渴望并借以偷偷地干着毫无意义却自得其乐的小勾当的眼神时,我无疑是快乐的;但当我走出教室,这种感觉就会荡然无存。可是明明天还是那么的蓝,阳光依然那么的温暖,竹子还是那么青翠与挺拔,时光的脚步没有快,也没有慢……我看着谁都别扭,正如看起来似乎他们看着我也别扭一样,我总是被动而别扭地应答于别人的招呼,甚至不敢看他们的脸。于是,我尽量少和人谈话:备课,批阅作业,辅导订正,读书,胡思乱想。

还记得里尔克一再地对来信者谈起寂寞,内心的寂寞是难以坚守的,除非有更为重大的事物生于其间,并值得我们去爱。寂寞中去爱,其实是引向成熟的根本动力,在自身内完成一个世界,其间的信仰与坚忍,是自我不致失守的保证。是的,不失自我的唯一保证就是内心要常驻伟大事物,空虚的心灵不值得也无法坚守。守住寂寞,并从中走向广阔,所有真实的生活在于勇敢地去相遇。

其实,静下来想想,我也不知道我该怎样定义我所走上的这一条路,甚至也无法说清为什么走上这一条路。我不知道我信仰什么,甚至在我身上到底是否有这东西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因而我无法断定我是否走上了一条信仰之路。我唯一可以确信的是我的确走上了一条路,两年多来,在我身后留下了一串清晰可辨的脚印可作证明。但我不知道这是一条通向何方的路,前面到底有什么?或者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条路?远方的远方,还是远方。

在路上,似有同行者的喧嚣,但我所能确定的体验只有无可名状的孤独与举步维艰的痛苦。有时他们仿佛离我那样近,但我就是无法上前牵一牵他们的手,甚至走近一点,看看他们的脸庞也不能够;或许这种热闹只是个幻觉,这就是一条只有我自己的林中小路。

与我在这条小路上渐行渐远的同时,我也与周围越来越远。这是一种可怕的疏离:因为我分明地感到在网师中我是名小小的孤独者,要么我被落下了,要么我把自己封闭了;在生活中,我也似乎被大家落下了,对他们的话题我逐渐一无所知,也常常被一种眼神所怀疑。其实我很害怕,有时我会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微微而笑。

我无法做到“非此即彼”,我有太多的顾虑;但我又分明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和神圣感。在每一次“全力以赴”过后,这种感觉尤为明显。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常常有一种强烈的推背感,尽管这股力量莫可名状。

前段时间,《啃读者》要我写个小材料,回顾回顾自己的网师生活,我反复思量,倾听内心的声音,并纵身一跃,循声而去,并非易事。有时想想,路在脚下嘛,但仔细看看,脚下又分明没有。鲁迅说过,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则提醒自己,有些路,注定是没有多少人走的,能三五成伴地追随着前行之人,此生也可无憾了,至于结局,听凭天意吧。

十二月里,我有幸见到了仰慕已久的魏、干等人,我知道,我除了向前,再向前,我已别无选择。尽管这一年,我还突而未破,但我还有明天。

2013,我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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