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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考记忆 作者 | 拱保罗
“高考”是学生的事。读书人对“高考”的记忆总特别深刻。我是1966届高中毕业生。“老三届”对于高考的记忆是太多太多。
1966年6月，南京11中高三年级，已经进入紧张复习阶段。同学们正在迎接人生最重大的考试。参加体育、艺术类高考的同学，体育、音乐、美术已经考过了。
6月5日中午，在学校西院食堂吃过午饭后回教室。一进校园，我看见卫生室二层楼的山墙边，挤满了人。走近一看，一张巨幅大字报，覆盖了整个山墙，上面赫然写着：《请战书》。这道请战书，是邻班的同学所下。《请战书》主要内容：要求取消高考，到农村去、到工厂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我是班里的“学霸”。 现场有同学拿着毛笔、墨汁，让我签名。虽然我不想取消高考。但碍于情面，这个名还是要签的。我想：高考是国家的大事，不是儿戏。不是一份请战书能取消得了的。就在空白处签了我的名字。我记得在请战书上还有很多毕业班的同学签名。虽然每位同学签名的动机不相同，但迫于高考压力和从众心理愿意取消高考的同学还是有的。
放学以后，我们几个在《请战书》上签名同学，被宋校长请进校长室。今天我还清楚的记得，宋校长说话时的神态和他说的话。校长说：“今后高不高考，我不知道。但是，今年你们肯定是要高考，试卷已经出了。你们要好好安心复习功课。”我心里想校长的讲话是对的，要听校长的话。
有谁知道仅仅过去一星期，到6月13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就发出当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推迟半年”的决定。6月18日《人民日报》又发表社论，“废止现行高等学校招生办法”。 1966年废除高考时的人民日报消息 难道 国家“高考招生”这么大的事，就真的让《请战书》给停了。1968年我到苏北插队。第二年我干民办教师。全乡知青中，我是第一个民办教师。就这样民办教师干了8年。从1966年到1970年大学停止招生。1971年大学试招生。这年2月，我到江苏淮安师范学习半年。
1977年10月20日《人民日报》发出高等学校恢复招生的社论。22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具体播报了招生细则。明确招生对象包括66届、67届高中毕业生。考生年龄放宽到30岁，且婚否不限。当时我已结婚，并有了一个孩子。这样的高考招生条件，好像是为我而设，改变命运的时刻到了。我就可以上大学了。
从恢复高考的决定，到正式考试，只有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国家没法组织全国统考。当年高考由各省自己组织命题、考试。当年考生包括1966届到1977届这十几年的毕业生，据统计全国考生有1160万人，江苏考生有200万。各省都是采取初试、复试制。专区进行初试，初试过关者再进入复试。当年高中我是学理科的。虽然在农村的教学中，我一直教中文。但对地理、历史的考点不熟悉，我还是考理科。初试只考“语文”“数学”两科。
11月28日，我和同学们、学生们，几代人一同进入乡中学考试。场地和监考老师都很熟悉。但十几年没有考试了，心理也还有点紧张。
初试试卷由各县负责批改。批改好，抽样送一些试卷，到地区复查。听说我县在报送地区的试卷中，有我的试卷。接下来，是等候复试的通知。
复试定在12月23～24日两天。考场设在县城。考生的住宿、伙食等一切费用自理。我在21日到县城的。我是民办教师，负责高考带队的张助理对我说，你就跟我们住宿吧。他的好心，导致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考数学，开始时一切顺利。我还心中暗喜，怎么比预考还简单。做到最后一到题，是行程问题中的环形追及。经列好方程组，下面解方程即可。但神使鬼差，我解方程组之前，查了一下未知数。方程组是两道，未知数是三个。常规思维，解方程组是几个未知数，需要几道方程。我一看未知数比方程组多一个，“糟糕”。这时我头脑忽然“轰”的一声。那要再找一个方程。原本时间还多，但为了找这一个方程，我想尽一切办法数学的、物理的耗去我大量的时间。更“糟糕”的是在实在找不到方程的情况下，我随手划掉了列好的方程组，将本题已经到手的分数“划掉”了。出考场我又想了一下题，方程组已经可解，那一个多出的未知数是辅助未知数。在解题时，本可以消去。追求完美的懊恼心情，严重影响了下面的考试。 回来以后，我检查失误的原因。那两天，我和文教助理一起在招待所住宿。他们是欢乐的聚会，尽情的玩耍。直到深夜十一二点，不要讲复习了，连睡觉也睡不好。缺少睡眠，这是我考场不能静下思考的主要原因。加上当年江苏的录取政策，使我在1977年高考中落榜。等77年高考录取完了，已到1978年3-4月份。停止12年的全国高考统考在1978年恢复了。我必须从77年落榜的阴影中走出，迎着阳光前进。
1978年全国统考在7月20日～22日三天举行。考试时间，每天上午8:30～11：30，下午2：30～4：30。除中文2个半小时。其余科目一律2小时。
考场设在与我乡相邻的管镇。管镇对我，虽不是主场，也相当于主场。7月19日，我提前一天赶往管镇。找个安静的休息地。考点主考是我熟识的县实小的李校长。
7月20日，雨。上午考政治一切正常。下午考物理。高中阶段我是物理科代表。我指望着物理拿分。但是78年的物理特难。基础部分50分，没有问题。后面的50分三个大题很辣手。一时都找不到突破口，此时我有紧张起来。我想我的时间是充足的，知识基础是扎实的，要有信心。此时不能慌张，要冷静下来。
认真把这三道题再审一遍。捡我最有把握的“浮力”问题突破，依照“阿基米德”定理，按已知条件，找可知条件和隐藏条件，再列方程组。终于这道题拿下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最后一道题也做出来。倒数第二道题也有了思路。物理考试成功。下面两天的考试也顺利完成。记得考英语只有我一个考生。英语我是一点没有复习，完全凭基础。
成绩出来以后总分500分。我当年考了410分，外语41分。是县第一名。江苏台新闻报道：1978年江苏全省400分以上的考生有1000名。我的成绩是可以录取重点高校。后来因为体检“血压”偏高，上了“南京师范学院淮阴分院”，一年后改为淮阴师专。毕业以后，我到中学教数学。开始了新一轮的高考回忆。现在我已到古稀之年，有时睡梦还会被考试所惊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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