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9月，本人有幸参加中奥交流项目第7期活动，前往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市以胸肺疾病为特色专业的Otto－Wagner－Spital(简称OWS)医院的肺科进行学习。
OWS医院肺科是一个很大的科室，包含有门诊、肺癌病房、结核病房、艾滋病病房、监测护理病房(monitor care unit, MCU)、呼吸护理病房(respiratory care unit，RCU)、加强护理病房(intensive care unit，ICU)、气管镜室等许多部门，在医院学习交流期间，除了结核和艾滋病房，其他部门我都先后轮转，开阔了自己的视野，也学习了不少知识。
每天早上，各个部门的医生会前往会议室参加总交班。交班一般在早上8点10分开始，首先由值班医生汇报疑难以及新入院患者的病情，同时用投影仪展示患者的胸部影像学图像(包括X线胸片和胸部CT)，然后大家进行讨论，一般讨论很激烈也很幽默，最后由科主任进行总结。每周二还会有一名放射科医生参加交班，进行胸部影像学的分析和讲解。交班持续时间大概1 h，每位医生收获都很大。
呼吸科门诊的房间很大，每个诊室只有一位医生，诊室里面设施齐全，有诊疗床、超声诊断仪、心电图机、监护除颤仪等，可以保证患者在紧急情况下的初步抢救。门诊就诊都是预约制，每天预约20多位。患者在等候区等待呼叫，等候区有桌椅，还有一个小吧台，提供各种简餐和饮料，因为人不多，也不需要排队，所以很安静。医生在诊室呼叫完患者后，患者和家属会前来就诊。进入诊室后，医生微笑并站起来迎接，然后与患者和家属握手问好，之后才进行疾病的诊治。医生会详细询问患者的病情，进行体格检查，然后从电脑调出患者的各种化验和检查结果，之后耐心地向患者解释病情，需要进一步做的检查，以及所开药物的使用方法。如果患者需要进行皮下注射或者胸腔穿刺等操作，都是由医生在诊室内直接完成。诊疗结束后医生与患者和家属握手道别，那种感觉就像朋友见面一样，非常友好。
肺癌病房并不大，总共有20多例患者，主要由一位女主管医师(oberarztin，OA)管理，下面会有1～2名轮转医生。每天早上交班后，她们会进行一些管理方面的工作，比如决定接收的患者及床位安排等，然后休息一会儿，喝一些咖啡或者吃一些甜点，正式查房在9点30分至10点开始。查房时有护士长陪同，查房车上载有所有患者的病历资料，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查看。OA首先查看患者病历以及新返回的报告或者检查单，然后进入病房，与患者握手并询问病情，耐心地回答患者和家属的问题，还向患者介绍需要做的检查，怎样做，以及做的原因，并进行体检。查房后直接在查房车上开医嘱，与呼吸治疗师交流相关治疗方案，并由护士长协助整理病历资料，粘贴新化验单及检查单，填写新的检查申请单，在护士准备好抽血管、抽血针头等用具后，医生进行动、静脉采血。查房时间很长，有时候会持续2～4 h，OA年龄至少50多岁了，真的很辛苦。
MCU接收的患者实际上是刚刚离开重症监护室，但是病情又不允许进入普通病房，患者往往需要无创呼吸机进行治疗。RCU接收的患者需要长期应用无创呼吸机进行治疗，患者及家属在这里接受离院前的各种培训。RCU的护士长极其热情，给我介绍了她们自制的教育患者的资料，包括各种类型无创呼吸机的使用和维护方法，还有氧宝宝(吸氧装置)等，都做成了PPT格式的文件，里面插图很多，文字比较少，便于患者和家属理解及掌握。护士会在患者住院期间进行详尽讲解，然后由患者及家属签字确定学会后离院。ICU接收的是危重症患者以及胸科术后的患者，设施极其先进，包括各种类型的监护仪、有创及无创呼吸机、超声诊断机、血滤机及体外膜肺氧合(extracorporeal membrane oxygenation，ECMO)装置等。每位患者都是单间病房，每个病房内都有电脑，查房及开医嘱都在病房内进行，也有呼吸治疗师协助他们的工作。深静脉穿刺都是在超声引导下进行，医生自己都能操作，保证了操作的快速及安全。
因为我的专业主方向是呼吸介入治疗，所以有5周时间在气管镜室学习。气管镜室人员每天8点开始工作，有2位医生，有时候还会有轮转医生，护士数量很多，包括分诊护士、器械护士、配合护士等。各个护士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工作态度认真，他们会轮流做这几种工作。气管镜室每天会预约8例患者。操作之前患者会在等候区准备，换上病号服，既有病房的患者，也有门诊的患者，这点与国内不同。国内进行全身麻醉下支气管镜操作必须在患者住院后才能进行，而OWS医院的门诊患者也可以进行此项操作，因为有术后观察室，观察2 h后患者即可回家。医生操作前会详细阅读患者的病历及胸部影像学资料，确定操作方法。一位麻醉医生和一位麻醉辅助医生负责麻醉。奥地利的气管镜操作主要应用全身麻醉硬质支气管镜，即使对于单纯诊断而没有治疗的患者。这点与国内不同。国内对绝大多数患者都应用局麻下经鼻软质支气管镜进行诊断操作，全麻下治疗也可应用喉罩和气管插管，较少应用硬镜。这里的患者以诊断为主，诊断方法包括刷检、活检、支气管肺泡灌洗、TBLB、EBUS－TBNA、CP－EBUS、冷冻活检等。操作几乎全部在C型臂透视下进行，保证了患者的安全。支气管镜下介入治疗并不多，学习期间只见到1例应用单向活瓣治疗肺气肿，医生的操作技术十分熟练，尤其是置入硬镜的操作，达到了出神入化的感觉。在国内，硬镜一般多用于硅酮气道支架的置入，气道支架的取出及较大异物的取出，而绝大多数操作是在软镜下进行。欧洲医生应用硬镜可能是操作习惯问题，硬镜操作孔道大，支气管镜及各种治疗器械进出容易，操作效率更高，而且能很好地保护声门不受冷冻、异物等伤害。但硬镜采用开放通气，对于一些气道阻塞严重、诊疗时间长、基础状态差的患者，不能有效维持患者血氧饱和度，也不利于二氧化碳的排出，而且必须在全身麻醉下进行，增加了患者的麻醉风险和经济负担。
无论轮转哪个科室，都会感受到医患关系的和谐，与国内目前情况差别很大。首先，医生尊重患者，把患者和家属当做朋友看待。查房时候进行详尽地沟通，并耐心回答患者和家属提出的各种问题，每个患者的查房持续时间都较长。其次，家属对治疗方面干预较少。主管医生更多的是与患者进行交流，商量治疗计划，患者外出进行各项检查也有专门人员护送，很少需要家属在场。有次在重症监护病房，一位患者呼吸衰竭很重，达到了有创通气的标准，但是医生只选择应用无创呼吸机进行治疗。我询问主管医生是否会转换为有创通气，他说不会，因为这位患者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终末期，进行有创机械通气没有意义，这样既能减少患者的痛苦，又可以节约医疗资源。在欧洲，患者的治疗主要是患者自己来决定，如果患者不能决定，就由医生决定，这与国内主要听取家属意见来决定治疗方案的情况有很大区别。只要患者住进医院，几乎所有诊疗项目都能够报销，所以很少出现因为经济问题发生医患纠纷的情况。
另外，他们对外国的进修医生非常友好。无论交班、读片会、门诊、病房查房、气管镜诊疗过程等，主管医生都会向患者和家属简要介绍我的情况，体现出对我的尊重，之后用英语向我介绍患者病情及各种检查结果，有时候还会询问我的意见。在肿瘤病房，有个患者胸部CT提示肺部占位，我觉得应该行支气管镜检查，并提出了建议，OA觉得合理，就采纳了我的意见。在诊疗结束后还会向我介绍他们所采用的诊疗计划以及所应用的药物。在气管镜室，因为我是访问医师(visiting physician)，不能在患者身上进行操作，他们就会找出模型让我进行练习，并在旁边指导。OWS医院医护人员本身工作很忙，而且应用德语交流，但各位医生都会尽可能抽出时间用英语向我解释，他们这种友好和毫无保留，真的让我感触很深。
工作安排方面，他们分工明确，病房里面有主管医生、轮转医生及呼吸治疗师，各自工作内容不同。主管医生负责确定患者的诊疗方案，呼吸治疗师协助这种治疗方案的执行，下级医生负责接收患者，进行抽血、胸腔穿刺等操作，病历的记录，化验检查单的开立。在气管镜室，更可以看到这种分工，气管镜室主任负责疑难病例的操作、新技术新设备的应用及科研工作，气管镜室还有一位主管医生，负责日常工作。护士分工更加明确，器械护士两名，负责气管镜室各种器械和设备的准备和维护，分诊护士负责分诊、联系患者的转运，配合护士协助医生进行气管镜的具体操作、标本的留存等。麻醉医生和麻醉辅助师负责患者的麻醉和各项生命体征的维护。在工作过程中各司其职，井井有条，保证工作的顺利有序进行。
总之，奥地利这3个月的学习令我感受颇深。在转院方面，感觉维也纳各大医院之间的协作很好，每个医院都各有所长，患者根据病情需要择院或者转院进行治疗。在医院内部，科室之间的协作也很融洽，会诊制度流畅。在科室内部，各级人员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工作积极主动，工作气氛友好，大家互相帮助。另外，正值暑期，医生的轮休说明医院具有完善的休息和休假制度，保证不会出现人员疲劳工作。最令我感动的是医患之间那种信任、友好的关系，两者一致共同对付疾病。另外，无论我轮转哪个科室，教授和同事都非常友好，尽量用英语为我们讲授学习内容，对于我们提出的问题，医生都给予详尽的解答，直到我们完全理解为止，使得我们有很大收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