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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作手回忆录⑷债务缠身的日子

 rwm1110 2019-01-14
债务缠身的日子

一个人必须全身心地投入交易——如果他希望在股市投机上获得成功。

而我为这一教训所付出的高昂代价则是不成比例的。我上次在股市破产后欲重振旗鼓的时间由此延后了好几年。当然,我还很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等待几百万美元失而复得的时机。但是,对一个贫困中的人来说,5年的时间实在是很漫长的岁月。无论是年长还是年轻,这种滋味都是很难受的。我可以忍受没有游艇的日子,但是市场行情不佳,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这才是一种煎熬。我一生中最大的机会就在我的鼻子底下,我却丢弃了这笔财富。我无法伸出手来够到它。
我们撞进了一个很长的市场平淡期,大约有四年的时间。市场上赚不到一分钱。就像比利·亨利奎兹曾经说过的,“这种市场简直连臭鼬的屁味儿都闻不着。”
我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命运之神的宠爱。或许上天有意惩罚我,但是,我实际上并没有妄自尊大到如此地步以至于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对待。亏损的交易者必须赎罪的所有投机罪名中,我并没有触犯过其中任何的一项,我也没有过欺行霸市的罪名。我曾经做过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我曾经选择不去做的,都是应当受到褒奖的,而不是责罚——如果是在华尔街以外的地方正该如此。但是在华尔街却变成了荒唐的行为,而且代价惨重。然而,到此为止,这件事最糟糕之处在于它所显示的一种倾向性,它使得一个人一旦进入安放有报价机的特区,就不再那么倾向于理解人类的情感,而变得更加冷酷。
我离开威廉森的营业厅,到其他经纪行另谋生计。每到一处我都会亏损。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因为我在试图强迫市场给予我它无法给予的——就是说,强迫市场赐予我赚钱的机会。我毫不费力地得到我所需要的信用,因为这些人对我很熟悉,并且信任我。你可以体会到他们对我具有多么强的信心,我可以告诉你,当我最终停止使用信用额度进行交易时,我的欠债超过了100万美元。
问题不在于我丧失了把握市场的能力,而在于这令人沮丧的4年中,根本不存在交易赚钱的机会。我还是在努力工作,试着积攒一笔资金,其结果债务越积越多。后来我停止了交易,因为我不想欠朋友更多的钱,我转而替他人做账户管理而谋生,这些人相信我精通这一行,甚至在熊市上也足以取胜。我从利润中提取1%作为我管理服务的报酬——如果还有利润的话。这就是我当时的生活。我是说,我就这样支撑了下来。
当然,我并不总是亏损,但从来没有赚到足够的钱来实质性地减少我的欠债。最终,市场形势变得越来越糟,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心灰意冷。
好像每件事情都在跟我作对。我并没有一味地叹息我是如何从拥有游艇的奢华生活坠落到债务缠身、生活俭朴的境地。我不喜欢这样的处境,但也不会自哀自怜。我也不打算坐待时来运转,让上苍抚慰我的伤痛。于是,我研究自己的问题所在。很明显,摆脱目前处境的唯一方法就是赚钱。要做到这一点,我只需要成功地操作。我以前成功地操作过,我必须再次做到。过去我不止一次地从微不足道的点滴利润滚动到百万美元。市场迟早还为我提供这样的机会。


最终,我去见了丹尼尔·威廉森。那是在1915年的2月了。我告诉他我已经摆脱了债务的精神负担,可以像以往一样投身于股市交易。你应该记得,当年在他需要我的时候,他曾经主动提供给我2.5万美元的资金。
现在是我需要他的时候,他说道:“如果你看到有合适的投资机会想买进,那么500股以内的额度没有问题,尽管买好了。”
我表示感谢并告辞,他曾经阻止我按自己的意志做交易,从而让我损失了大笔盈利,而他的营业厅却从我的交易中赚取了大量的佣金。我承认,只要我一想到威廉森-布朗公司并没有给我一笔像样的本金,我心中便有一丝不快。开始入市时,我还是非常谨慎地交易。如果我的头寸一开始能超过500股稍多一些,那么不久我就可以轻松迅速地解决我的资金困境。不过,我意识到,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离开丹尼尔·威廉森的办公室,开始研究基本的市场形势,尤其是要考虑我自身存在的问题。这是牛市。这对我和其他成百上千的交易者是一样的明显。但是,我的本金不过是可以做500股交易的一个承诺。就是说,没有可回旋的余地,交易受限。开始交易时,我甚至不能承受哪怕轻度的行情回转。我必须靠最初的一搏壮大自己的本金。我一开始买进的500股必须是有利润可赚的。我不得不赚到一笔实实在在的本金。我知道,除非我有足够的交易资本,否则,我不可能发挥自己良好的判断力。没有足够的本金,我也不可能采取冷静的不带感情的态度来做股票交易,这种态度来自于我承受少量亏损的能力,就和我以往常常在做大笔交易之前先测试市场的情况是一样的。
我想,现在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投机者交易生涯中最关键的时刻。如果这次失败了,很难说下一步从哪里或到什么时候才能再筹到一笔本金,我或许还得为此再尝试一次。很明显,我必须等待和把握市场心理活动最确切的脉搏。
我没有呆在威廉森-布朗公司附近。我的意思是,我有意避开他们,专心研究纸带有六周之久。我担心的是,如果去了营业厅,知道自己可以买进500股,我或许会在错误的时机入市交易,或者选错了股票。一个交易者,除了研究基本的市场条件,回顾市场变化的前例,注意分析大众的心理活动和他们经纪行的局限性,还必须了解自己,随时准备克服自身的弱点。不必因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而恼怒。我开始意识到,如何读懂自己与如何解读纸带行情同样必要。我已经研究过自己本性冲动的反应,也分析过市场活跃时一些不可避免的诱惑,并且,当我进行分析的时候,我采用的是与分析谷物生长条件或研究盈利报告同样的方法。
就这样,破产的我渴望重新交易,在另一家经纪行的营业厅,日复一日坐在报价板前面研究着市场,而在这间营业厅,我什么股票的买卖都不能做,然而,我却不想错过纸带上显示的任何交易信号,守望着能够敲响市场全面加速的钟声,观察着股市这一心理时刻的到来。
在1915年早期的那些关键时刻,鉴于众所周知的市场条件,我当时看好多头,尤其看好伯利恒钢铁公司的股票。我认准这只股票是要上涨的,但是为了保证我的第一笔交易更有把握,而且我必须要保证这一点,我决定等下去,直到价位越过票面价值。
我想我已经告诉过你,从我的经验来看,无论何时,当一只股票的行情越过100、200或300美元这样的整数价位,那么,它总是会保持上行30至50个点——而且越过300美元这一整数价位时,其上行速度要远远超过越过100或200美元整数价位时的上涨速度。我第一次最大的交易是和阿纳康达公司的股票有关,在这只股票越过200美元的价位时买进,在稍后上升到260美元时卖出。我挑选一只股票的价位刚刚越过票面价值这一时刻买进股票的做法可以追溯到我在对价行交易的时期。这是一种传统的交易原则。
你可以想象我是多么强烈地渴望重温我大规模交易的旧梦。我是如此急切,以至于我满脑子除了交易什么事都不能想,但是,我努力克制着自己。我每天看着伯利恒钢铁公司股票的价位在爬高,不断上涨,正像我预计的那样,我抑制着自己的冲动,没有跑到威廉森-布朗经纪公司的营业厅马上买进500股。我知道,我必须确保最初的这笔交易做到人类所能达到的极致。
这只股票每个点的上升都意味着我正在错过500美元的利润。最初上涨的10点意味着我可以按金字塔方式加码,我或许现在持有1000股而不是500股,这样的话,每个点都将给我带来1000美元的盈利。但是,我还是稳扎不动,拒绝听从欲望的呼唤或信念的强求,我只留心听取经验所提醒我的声音以及常识的忠告。如果我有一笔像样的本金,我一定能把握机会。然而,我身无分文,要抓住机遇,甚至哪怕很微小的机会,统统都是不可企及的奢望。我在六个星期中一直耐心等待——不过,最终还是常识战胜了贪婪和欲望,成了赢家。
当这只股票的价位升至90美元时,我的确开始动摇,万分焦虑。想一想,我看好多头,却买不了股票,赚不到钱。后来,当股票价位升至98美元时,我对自己说:“伯利恒钢铁股马上就要突破100美元了,一旦突破这个顶点,肯定会一路飞涨!”纸带几乎在同时报出了这一行情。事实上,纸带是在向我高声宣布这个消息。我可以告诉你,当纸带机刚打出98美元的价格时,我已经读到了纸带上所显示的100美元的价位。当然,我知道这不是欲望的声音或渴望的信号,而是我的阅读纸带的本能在宣告这一消息。于是,我对自己说:“只要它达到100美元我就不再等待下去了。现在,我必须开始行动了,现在正是价位超过面值价值的那个时刻。”
我冲进威廉森-布朗公司的营业厅,发出了买进500股伯利恒钢铁公司股票的指令。此时的价位在98美元。我以98~99美元之间的价位买进了500股。就在这一刻,股票价格扶摇直上,我隐约记得,当晚收盘时的价位大约是114或115美元。我又买进了500股。
第二天,伯利恒钢铁公司股票的价位是145美元,我有了自己的本金。不过,这是我自己赚来的。已经苦等了六个星期了,在等待恰当时机的这段时间,是我从未经历过的最艰辛最疲惫的时期。但是,我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因为现在我有足够的资本从事相当规模的交易。如果只做500股的交易,我走不了多远。
无论从事的是什么行业,好的开始便是成功的一半,在伯利恒钢铁公司股票的成功交易之后,我踏上了坦途——我的交易如此顺利,你简直不能相信这是同一个人在做交易。事实上,我的确脱胎换骨,想想过去那个备受骚扰的我,步步出错,而今的我轻松自在,事事顺利。没有债权人的烦扰,也不会因资金短缺而干扰思绪,而且,我的内心在倾听经验的真诚忠告,我一直处于盈利的状态。

我所能告诉你的是,由于卢西塔尼亚号沉没或其他一两次我无力预见的行情逆转,使我蒙受了一些损失。1915年底,我发现自己在经纪行的账户余额为14万美元。这是我实际上所赚到的钱,尽管这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对市场的看法一直都是正确的。
我在来年的交易中业绩好多了,而且非常幸运。我在疯狂的牛市中毫无节制地做着多头。形势的发展当然对我有利,剩下的事情就是拼命交易赚钱了。这让我想起了已故的H. H·罗杰说过的话,他生前在标准石油公司干过,他那段话的意思是,如果好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想不赚钱都不可能,就像一个人在暴风雨天出门没带伞,那就只能淋雨了。这是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轮廓分明的牛市行情。人人都看得出,协约国大量购买供给品,从而将美国造就成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我们拥有所有的产品,而其他国家物资匮乏,我们迅速将全世界所有的现金都赚到我们的名下。我的意思是,全世界大量的黄金都倾注到了这个国家。当然,通货膨胀是不可避免的,这意味着物价的普遍上升。
从一开始,所有这些促使市场行情上升的迹象如此明显,几乎没有或者无需外力操纵。这轮行情上升的前期准备比其他牛市要少得多,这就是原因所在。不仅是战时繁荣发展的程度高过以往任何时期,而且对一般大众而言,盈利的机会也是史无前例的。就是说,在1915年的股票市场上,公众盈利所分布的广泛程度超过华尔街历史上任何一次股市繁荣时期的分布。

当今的股市投机和股市投机者与历史上的股市投机和投机者如出一辙,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游戏规则不变,人类的本性犹在。
1916年,我一直追着上涨的行情走。我和其他交易者一样看好多头,不过,我当然会瞪大眼睛,保持警觉。因为我和其他人一样清楚,牛市总会终结,而我正在观测警示信号的出现。我对推测贴士来自于哪个角落没有太大兴趣,所以,也不会把眼光盯在某一点上。我不会这么做,我从来也没觉得我会和市场的任何一方不可分离。牛市曾增加了我的银行账户余额,熊市也曾对我特别慷慨,只要我接收到市场的警示,我没有足够的理由一定要站在牛市或熊市一边。一个交易者不必发誓永久效忠多头或空头一方。他所关注的只是正确与否。
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记住,这就是:市场不会以绚丽的烟火来昭示它是否抵达顶点,也不会突然逆转。实际上,早在价格普遍开始下跌之前,牛市的状态就已经消失了,市场能够做到,而且经常会这样做。当我注意到这些现象的时候,我早已期待的警示信号出现了,这些曾在股市上成为领头羊的股票一只接一只地从价格顶部下落几点之后——这是几个月来的第一次——再也没有出现回升。很显然,它们跑完了赛程,这促使我必须改变交易策略。
道理很简单。在牛市中,价格趋势毫无疑问当然是上升的。因此,无论什么时候,如果有一只股票的走势与总体趋势相反,你就可能以假设来判定这只特别的股票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对一位有经验的交易者来说,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这只股票有问题。他决不能期盼纸带变成一个讲师来分析原委。他所能做的就是听从纸带发出“出市”的指令,立即离场,你不可能期待它呈交什么合法的文书来签署。
我说过,我注意到曾有大幅上涨的牵头股票已经停止上升的势头。这些股票下跌了6~7个点之后就黏住不动了。同时,市场上的其他股票还在继续上涨,追随着其他充当新标杆的股票。既然这些公司本身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就要在别处另寻原因。这些股票的价格随着整个股市大潮流已经上行几个月了。当它们停止上涨,尽管牛市潮流依然很猛,这意味着某些特定股票的牛市已经结束了。其他股票则依然保持确定无疑的上升趋势。
没有必要感到困惑而束手无策,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名堂。此时,我不想转而做空头,因为纸带还没有告诉我要这样做。牛市终结的时刻尚未到来,尽管远处已经传来熊市的脚步。在到达牛市的终点之前,多头交易依然可以盈利。正因为如此,我不过是对那些价位停止上涨的股票看好空头,而其他股票还存在支撑其上升的因素,因此,我既有买进也有卖出。
我卖出的股票是那些已经不再做牵头羊引领行情上涨的股票。每只这样的股票我都建起了5000股的空头仓位,然后,对持续上涨中新的牵头羊建起了多头仓位。做空头的股票头寸并不大,然而,多头头寸的股票数额在增加。当最终这些股票上升的趋势停止的时候,我卖出了这些股票,并转为做这些股票的空头——每只股票也是5000股。这时,我的头寸中空头大于多头,因为很明显,下一个赚取大额利润的机会是看跌行情。尽管我能确切地感觉到在牛市结束之前熊市已经真真切切地开始了,但是我知道,大笔做空头交易的时机尚未到来。所谓比国王更保皇是毫无道理的,尤其是在机会远未成熟的时候。纸带只不过在说空头主力部队中的巡逻队已经冲过去,是准备的时候了。
我继续买进和卖出,直到大约一个月以后,我累积了6万股的空头头寸——12只不同的股票中,每只卖出5000股。这些股票在年初曾是大众最青睐的股票,因为它们都是大牛市中的牵头股票。这算不上是重仓,但是别忘了,市场也谈不上是确定无疑的熊市。
后来有一天,整个市场变得相当疲软,所有股票的价格都开始跌落。这时,我持有空头头寸的12种股票每一种都至少有4个点的利润。我知道,我做对了。纸带告诉我,现在是放心做空头的时候了,我立刻增加了一倍的空头头寸。
我有了自己的市场地位。我在市场呈现很明显的熊市状态下积累了多种股票的空头头寸。对我而言,我没有任何必要做市场的推手。股市正朝着我所预测的方向发展,既然我很清楚这一点,那么,我就等得起。在加倍建仓之后,我在很长时间内没有再做任何交易。在我有了足额的头寸之后,大约过了七周,我们遇到了闻名的“泄密事件”,股市跌得很惨。据说有人事先从华盛顿得到消息,威尔逊总统要发表声明,要尽快向欧洲大放和平鸽。当然,战时繁荣的开始与持续都仰仗于世界大战,和平的消息实际上是熊市的信号。有一位很聪明的场内交易者被指责有意透露这一前期消息以谋取利润,不过他只是说,他并没有根据任何消息而卖出股票,而是因为他考虑到牛市已经走过头了。我自己在七周之前就已经加倍建起空头仓位。
上述消息一出,市场应声大幅下滑,我自然会利用这个机会轧平头寸。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超出了你原有的计划,你理所当然地要利用这样的机会,这是命运赐予的礼物。有一点你可以体会,像这样急剧下跌的行情中,市场回旋余地很大,你可以轻松运作,这是将账面利润转为现金的时机。甚至在熊市中,一个人也可能很难轧平12万股这么大的头寸,而不会导致价格上行。他必须等待市场允许买进这么多头寸,同时又不至于伤及自己的利润,因为这些利润仅仅是以账面利润的形式存在的。
我想指出,我最初并没有指望这个特殊的原因在这一特殊时期可能会引发行情的崩跌。但是,就像我以前已经说过的,从我30年的交易经历来看,这样的事件通常会沿着最低阻力线的方向运行,我就是按照市场的这一规律设立我的头寸的。还要记住另外一点:永远不要尝试在最高点卖出。这是不明智的。待行情回落后,如果没有上涨就可以卖出。
1916年,我在清算后赚了大约300万美元,当牛市持续时,我一直在做多头,当随后熊市行情开始后我就一直做空头。我以前说过,一个人没有必要和市场的多头或空头一方结缘而相携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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