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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通往逍遥之路

 查理13 2019-01-15

文/苏则 (原创)

庄子,姓庄名周,字子休(亦说子沐),宋国蒙人

他是东周战国中期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和文学家。

创立了华夏重要的哲学学派庄学。

一、老庄:道家的“外王”和“内圣”

 

庄子是每一个中国人都不太陌生的名字,他是著名的隐士,生活在战国中期。但讨论他的思想和生平,仍然麻烦不小。首先是他的文字风格,恣肆放纵,虚构很多,如云气江水,难以把握。其次,《庄子》其书也存在争议,我们现在看到的《庄子》,都经西晋人郭象整理过,一共三十三篇,分为内篇七篇,外篇十五篇,杂篇十一篇,其中的思想,存在不少矛盾。



从形式和内容来看,内篇七篇相对独特。《庄子》外篇和杂篇的各篇目,绝大多数是像《论语》、《孟子》各章那样,以文章开头的两三个字作为篇名,没有什么意义可言,而内篇的篇名则不符合这个规律,而且那几个题目——如著名的“逍遥游”、“齐物论”——是有意义的,往往提点了本篇的主要内容。

 

刘笑敢曾对内篇和外、杂篇做了一些关键词频的分析,发现外、杂篇中较普遍出现的“道德”、“性命”连用现象,是到战国晚期才普遍出现的,而内篇就没有这类用法。由此判断,内篇是庄子所作,外篇和杂篇是庄子后学所作——当然学界也存在其他不同的看法。然而,无论如何,《庄子》内篇与杂篇、外篇的地位存在差别,传统上学界也确实是以“内篇”作为庄学的主流。我们今天主要也以内篇为依据讨论庄子的思想,并用外篇和杂篇加以印证。

 

从现存资料来看,先秦诸子绝大多数志在治国,除了实用伦理政治之外,对世界很少有探索的兴趣。这种对统治学说的痴迷到战国时期的法家,发展到了引火自焚的愚蠢程度。


站在狼的立场上思考的羊

《老子》、《庄子》这两部,视野则相对较为宏大,也更接近于今日所说的哲学。过去的学者,常以老庄并称,称他们都是道家学派的代表人物。近几十年来,人们更多关注老庄不同之处。但老庄的思想确实非常类似。它们的区别,主要是关注点的不同。《老子》重宇宙观、世界观,而《庄子》重人生观。用一个儒家的比喻来说,庄子类似道家的内圣,老子类似道家的外王。

 

宇宙观、世界观宏大。《老子》因此也常讨论治国,后世法家帝王术,常常奉老子为前辈知己。人生观不必被天下局限住,因此《庄子》内篇几乎不谈治国,即使偶尔谈论治理天下,最终仍然会归结为个人的修养。

 

《老子》和《庄子》都有圣人理想。区别在于,《老子》的圣人,往往是统治者的姿态,因此会有 “弱民让民众如何如何这样的口吻。庄子虽然同样赞美 “,却绝没有继承《老子》的口气。庄子的圣人,主要是个体,而非统治者,是修身的,不是去治国的。中国两千年帝王史,有时以儒治国,有时以法治国,有时以黄老治国,但以庄学治国,则闻所未闻——《庄子》没有给帝王留下什么利用它的机会。

 

我们也可以从《庄子》对其他学派的评价中,看到它独特的个体立场。《庄子》杂篇中有一篇《天下》,虽然不是庄子本人所写,但却是一篇先秦诸子的学术思想综述,非常珍贵。我们可以从中看出,庄学的关注点,和其他学派不太一样。例如,儒法著作批评墨学,一般是从墨学的社会影响上着眼,而《天下》篇论墨学,批评的却是墨子不够自爱。《韩非子》主要以政治、军事角度来解读、阐释《老子》,而《天下》篇阐述老子学说,却只选用了其中个人修身的部分。这里的取舍眼光,反映了庄子和包括老子在内的先秦诸子之间的重大区别:正统的庄学,完全采取个人的立场;《庄子》所关心的,都是个体的人生。历史上如曾国藩等很多名人,正是从庄学中,吸取了强大的精神力量。而直到今天,阅读《庄子》,也会对我们的自我调节和个人生活有很大的帮助。


二、“逍遥”:庄子的个体自由


人如何过好这一生?我们一翻开《庄子》,就可以看到第一篇的篇题:“逍遥游”。这是庄子人生观中重要的一部分。

逍遥这个词,其实也是庄子哲学独特的概念。据刘笑敢统计,先秦子书中,《论语》、《孟子》、《周易》、《老子》、《墨子》、《荀子》、《韩非子》、《吕氏春秋》种种,均没有出现逍遥一词,这个概念只在《庄子》中出现了六次。我们下面就来具体看看《庄子》对逍遥游的阐述。

 

庄子先以充沛的想象力,构造了的区别。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翅膀如同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之所以作这样宏大的虚构,是为了和后面一些小动物狭隘的世界作对比。这些动物,例如知了和斑鸠,即便努力飞翔,飞上小树,也就是极限了——这就是它们的境界,因此它们无法理解大鹏:它辛辛苦苦飞到九万里的高空干什么呢?



如果我们感觉,庄子的这些描述似乎过于荒诞、夸张——大鹏的背怎么会有几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岂不是到了平流层?——那就对了。庄子的虚构,恰恰展示了不同境界之间的隔膜。庄子指出: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境界小的人,难以理解大的境界。我们难以理解比我们更高境界的人,就如同人世间的小动物不能理解虚构中的神鸟那样,又好比低维空间的生物,难以想象高维空间的世界。我们都容易被我们自己的世界观限制住,尼采说:在猪眼中,一切皆猪,也是类似的道理。《庄子》的逍遥,就是要脱离出这种枷锁,因此保存了华夏传统中非常珍贵的超越性。


庄子的超越性,并不仅仅满足于大鹏身在最高层的境界。大鹏虽然境界高远,但它的飞行仍然依赖于风的存在;如果风停止了,它也就受到拘束,无法飞翔。因此在庄子看来,大鹏仍然没有达到逍遥的境界。庄子由此比喻人间的问题:知了和斑鸠,就好比争名逐利之徒,外界的功名荣辱,决定了他们的状态。而大鹏,则好比宋荣子、列子这样传说中的高人隐士,他们不会被世俗观念牵绊,心境也不会因为外界的扰动而变化。但在庄子看来,他们有时仍然有待于外物,例如传说中的仙人列子御风而行,类似大鹏,但风停止的时候,他也就不那么逍遥了。总之,在庄子的语境中,要做到真正的、彻底的逍遥,就不能依赖于外物;逍遥游,就是对于外物无所依赖,自在游行和生活。


《姑射仙子图》元典出自《庄子·逍遥游》:画中的姑射仙子吸风饮露,不食五谷,肌肤如冰雪一样洁白,如韶华的处女,风姿绰约,相貌姣好。乘云气,驾飞龙,衣带飘飘,遨游于四海之外,逍遥无比。

还有一些学者对逍遥游的理解有所不同。他们认为:逍遥游的含义是各自安顿在属于自己的境界中。例如,大鹏能飞上九万里的高空,那么它就飞上高空;小鸟只能飞上矮树,那就飞上矮树:这样大家都逍遥了。但考究《逍遥游》的本意,其实并非如此。庄子在行文中,显然对于境界较低、一知半解、依赖于外物的人和事物,充满了讽刺,认为它们就好比智慧上的盲人和聋人。境界的高下、逍遥的程度,确实是相对的,但总是可以比较的,大鹏虽然有不逍遥之处,但相对于小鸟,显然更为逍遥;绝对不依赖于外物的逍遥,也许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但始终是值得追求的——例如现代人所说的自由有N个段位,初级可能只是菜场自由、饭店自由,后期就可能是财务自由、心灵自由,是一个不断递进提升的过程。如果各安其位就足够的话,庄子又何必倡导逍遥呢?

 

庄子推崇逍遥。那么,如何达到真正的逍遥境界呢?庄子在《逍遥游》中有过直接的回答: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大意是顺从天地自然,但这还是比较宽泛的说法。紧接着庄子又作了相对具体的限定: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其中无功无名,没有功名心,这是列子这些人可以达到的,但庄子觉得还不够,《庄子》一书的最高理想是至人至人无己要超越自我的局限。


三、“齐物”:庄子的认识论


《逍遥游》要求至人无己,类似的表述也出现在另一部重要的《庄子》内篇《齐物论》中:今者吾丧我现在的我遗忘了自己。由此可见,庄子多么推崇无我的境界。至于理由,《逍遥游》已经指出,我们常常被自己的世界观局限住,要做到逍遥,就要超越自身。《齐物论》则从认识论上,给至人无己做出了更细密的阐释。


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是说小人被自己的狭窄的内心世界束缚住了

《齐物论》认为,彼我对方我方的界限,阻碍了我们对事物的正确认识。很多例子表明,在判断道理的是非之前,人们就已经有一些成见了。在认识事物之前,就有了成见和结论,这就好比你今天打算去某个国家,却说自己在昨天就到了一样可笑。

 

人类的成见里,最普遍的一种,就是对自我的执着。认同我方成见的人,就是我的朋友,不认同我方成见的,就是我的敌人。人类不但在立场上站队,在思想认识上也往往有党同伐异的倾向,因此互相否定到没完没了的程度。然而庄子指出,彼我的区别是相对的、不可靠的,对于我方是的东西,对于对方而言,也就成了。黑格尔也曾有过类似的论述,当然庄子要早很多年了。

 

庄子关于认识论的论述中,最常被人引用的也许是那句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这句话常常被用来给没有是非观念的人洗地。但这是断章取义的引用。庄子反对的,是把彼此(即彼我)的分别当做是非的根据,并不是说庄子就完全否认是非的存在了。《齐物论》在使用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这个观点后不久,就提出了莫若以明”——明察事物——的说法,而且反复阐释这一概念。

 

那么,如何明察是非呢?首先,既然彼我的分别阻碍了人类的认识,那么就要消除彼我的界限、人物的分别,由此达到齐物的境界。所谓齐物,就是把我方对方自身万物等量齐观。用一种绝对客观公正的存在为标准,去认识和观照事物,这样可以达到明鉴的状态了。

 

然而,《庄子》确实更侧重,也更擅长论述事物中难以辩证是非的问题。《齐物论》中一个著名的例子是:人类追求的美女,在动物眼中,是没有什么美可言的,鱼见了她们就会下潜,鸟见了她们就会高飞,麋鹿见到它们就会逃跑。这就是美的相对性。在这个例子里,如果用齐物的认识论来看,没办法根据人类的审美否认动物的审美。推而广之,整个人类美学就都没有意义了。较为实际的认识方式,当然不能把动物审美和人类审美一视同仁,而是我们作为人类,要更重视人类的审美观。

 

总结一下:庄子提出了是非的相对性,并非是想要完全抹杀是非;庄子提出齐物无己,也不是为了把一切差别抹杀在虚无中,而是为了追求他眼中至高至明的认识。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庄子自己的著作。如果他确实没有是非观,那他就不必著书立说,不必倡导齐物论了。但庄子在相对性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一些后人片面解读他的理论,释放出了虚无的怪兽,这也许是庄子本人也没有料到的。


道家的相对主义发展到极端,就体现为中医“以臭为美,以疥为宝”的倾向,人类的头垢、耳垢、人尿都成了药物。

四、“养生”:无可奈何的选择


《庄子》一书,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特点:喜欢打养生的比方,举养生的例子。这些比喻和例子里的养生,放在现代汉语里,大致可以翻译成保命

 

比如《逍遥游》中,庄子提到,有一棵大树,长得歪歪扭扭,没法子作木材,但也正因为它没有用,所以不会被刀斧砍伐。《人间世》又重复说:那些可以吃,或者可以用的草木,都是因为自己有用,这才大难临头。你看某某地方的某棵树,就是因为没用,才保留了下来;另一个地方的某棵树,也是因为没用,才没有被砍掉。到外篇《山木》,这类树木的比喻又一次出现了。



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庄子》简直是不厌其烦,翻来覆去地讲这些比喻。在这个时候,庄子看起来不但不怎么逍遥、超脱,甚至像个缠夹不清的老太太。再举一个例子,我们都很熟悉,这就是庖丁解牛的故事。庖丁解牛出自庄子内篇《养生主》,大家都很熟悉。一般读过这个故事的人,第一反应大多会是庖丁技艺高超顺其自然就能解决问题,然而庄子的本意不在这里,他原本是要用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养生之道——比起解牛的技术或者成功与否,他更关心刀刃的保质期。


庄子哲学讲究逍遥、超脱,为何仍然斤斤计较于生命呢?我们在《逍遥游》已经知道,庄子反对依赖外物。大鹏和列子能够乘风飞行,庄子仍然认为这是不足够的。这是因为,外物——比如名利财富——往往会变化,是靠不住的;即使藏在山沟里的船,也可能在半夜里被人偷走。而个人的身体,则相对而言是比较可靠的。因此《庄子》特别重视个体的生命,这是个人主义哲学推演的结果。民间道教后来吸收了庄子重视养生的那一面,形成了世界上少见的乐生主义,甚至贪生主义的宗教。道教许多分支以长生不死为最高理想,发展出了服食仙丹、采阴补阳等种种荒诞庸陋的学说,以外物为救命稻草。然而一旦依赖金丹、房中术这些外物,《庄子》的逍遥也就无从谈起了。

 

实际上,这些道士对《庄子》的理解是很片面的。庄子重视生命,认为个体生命相对可靠,这是没错的,但他写到这里,笔锋一转,也指出人形也是千变万化,朝生暮死,难以依靠。真正的圣人,需要去寻找更高的,更永恒的精神层面的东西——也就是。庄子外篇中的《达生》篇,也断定了形体的不可依靠:养形,并不意味着就能存生。所以说,炼外丹、行采补的道教徒,大多是道家的乡愿,并不算真正理解《庄子》的人。

 

道教重视身体的保存,道家重视精神的超越。《庄子》的生死观其实是比较超脱的。用内篇《大宗师》的话来概括,就是不以活着为快乐,也不厌恶死亡人的生命像瘤子一样多余,死亡就好比这个瘤子化脓溃破了。不只是内篇,《庄子》的外篇、杂篇,也多次表达了这个意见,应该是可靠的。

 

庄子既然超脱生死,何以仍然注重养生?《人间世》是《庄子》内篇中重复养生论调最密集的一篇。在这一篇里,作者啰啰嗦嗦举了七八个保全生命的例子后,讲了这样一个故事: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孔子来到楚国,楚国的隐士接舆来到他的门前狂歌: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这个意思是说:天下有道的时候,圣人成就自我,天下无道的时候,圣人保全生命,到了现在这个时代,不被刑罚杀戮已经不错了——这是《庄子》个体注重生命的重要理由。在这个黑暗的年代里,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为之而死的高尚理由,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为之而死的渺茫希望。外篇《秋水》篇则说,暴君主宰的时代,不是智慧可以挽救的。

 

从庄学者的角度来看,此时世事已无可为,也不值得一为。所以,楚王请庄子做官,庄子把自己比成一只神龟:与其被杀死,留下龟壳占卜而受到尊敬,还不如摇着尾巴在泥涂中活下去。比起这些庸俗污秽的权力名望,个体生命自然更值得珍惜。

五、《庄子》与自我调节


如前所述,庄子其人其书,都以个体生活为关注的重点;庄子所生存的环境,也使他主动或被动地选择了避世的道路。因此《庄子》长于对内,短于对外,在和外界打交道的时候,《庄子》提出的对策,有时是非常畸形的。就拿前面的养生的比喻来说,为了自保,庄子更多地推崇无用,例如,如果人们天生残疾,就可以免于苛政和兵役了。这种因噎废食的畸形愿望,就像石头底下弯曲生长的野草那样,是极端压迫的产物,在中国历史上并不少见。白居易的《新丰折臂翁》,就记录了一位老者,在年轻时为了免于成为帝王春梦的炮灰,夜深不敢使人知,偷将大石捶折臂,自残逃避兵役的例子。


新丰折臂翁:庄子用无能自保,相当于折臂翁自残以躲避兵役的做法

在一个正常合理的社会里,有用和自保不矛盾,个人能力反而可以更好地支持逍遥理想。而庄子更多地强调通过无用自保,达到逍遥。不少学者由此认为,庄子思想中有很强的消极面,确是实情,但这种消极也是不得已的。野草无力反抗大石,只好弯曲生长,庄子做不到攘外,也只好安内了。

 

所以,如果我们想用《庄子》来改善社会环境,解决社会问题,恐怕是缘木求鱼,但如果我们想要用《庄子》来修身养性,来调节自己内部的身心状态,那就找对人了。


庄子的逍遥齐物,有很强的超越意味。如能领会这种意味,足以开阔心胸,摆脱世俗拘束。曾国藩一度处处碰壁,心绪恶劣,正是借此走出了低谷期,从此奉《庄子》为七部必读书之一。

 

《秋水》中记录了这样一个有趣的例子。惠施在魏国做国相,庄子前去拜访。有小人挑拨离间,对惠施说:庄子这一行是来取代你的地位的。惠施大为恐慌,在国内大肆搜查三天三夜。庄子于是自行投案,给惠施打了一个比方:

 

南方有一种鸟,名叫鹓鶵(yuān chú),它从南海飞去北海,不是梧桐树不停,不是高洁的饮食不用。它对那些污秽低俗的东西,是没有兴趣的。而猫头鹰捡到一只腐烂的老鼠,却怀疑鹓鶵要来抢自己的食物,仰而视之曰:『吓!』要把鹓鶵吓走。实际上这两种鸟的生态位完全不一样,这不是很多此一举的事情吗?

 

这个比喻和《逍遥游》的大小之辩一脉相承。惠施身为国相,位高权重,但内心虚弱,反应可笑;庄子一介平民,反而自在逍遥,享受更高的幸福。庄子之所以能更为逍遥,是因为他有更高的精神境界,对外物的依赖远远小于惠施。泰戈尔《采果集》谈及:有一种财富对世上的一切财富都不屑一顾,是同样的道理。惠施的焦虑不安,则是因为他被自己的境界束缚住,认为所有的人也和自己一样,都是争名逐利之徒,就好像傻子被自己的影子吓了一跳,可竭尽全力,也逃不脱影子的追随。要逍遥,就要超越自己。

 

又比如,死亡和丧亲之痛至今是人类心理避无可避的一大难关。前人有研究显示,丧亲人群有3.7%12.8%的概率罹患延长哀伤障碍,并有相当概率同时受重症抑郁症、焦虑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之苦。对死亡的恐惧让包括雍正、朱常洛在内的帝王乞灵于丹药的帮助,结果却反而更早毁灭了他们自己的生命。《庄子·至乐》中,通达的生死观却让庄子平静地走出了丧妻的痛苦:



形体变化产生生命,如今变化又回到死亡,这和春夏秋冬四季运行一样自然。死去的妻子静静寝卧在天地之间,而我却呜呜哭闹。这是不能通达天命的表现啊,我就此停止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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