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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水那些事儿

 卧听风铃 2019-01-16
  水是生命之源,生活中处处用到水。每当我拧开水龙头,水流动的时候,脑海就情不自禁地放影早年老家的乡亲用勾担从水井挑水的场景。
  我老家房子紧靠大街,在大街的中部位置就有一眼吃水井。
  清晨,还睡眼惺忪时,就会听到屋后早起挑水的脚步声,和着勾担钩与铁桶摇晃的声音,就能分辨这是去挑水的;而脚步沉重走得急的就是挑水回家的。那个年代,村里方圆八百米内就会有眼井,而且挑水者多在清晨。一是井内的水相对多,二是水清。农村人都是用一对铁桶(方言“筲”)、一根勾担去挑水。走路急的,水会撞击铁桶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这对铁桶呀,用不了几年就会生锈,尤其是桶底,一旦生锈,就会生出很多小孔,针大的眼,水就会漏出来。所以看到漏水的路线,就会知道谁家刚去挑水了。
  记得小时候,一家人多是男主人挑水的。因为挑水不但是体力活,而且也是技术活。这技术完全在摆水上。摆水,水浅用井绳摆,水深直接用勾担钩摆(这得相当的技术,井,水深3—5米,水面离井沿3—5米)。男人,力气大,用手一甩勾担或井绳,水桶会顺势歪倒,或者倒扣,借助人的臂力方向,水桶就会在水里听主人摆布,有时能摆上满满一桶,有时是半桶或者三分之一。水不满时,再往上提提,用力把桶撞上水面,水桶就会“咕咚、咕咚”落到水里,桶里便灌满了水。然后,再巧用力把水桶从井里拉上来。
  一生勤劳的父亲总是在母亲燃起轻烟缭绕时,准时把家里的水缸灌得满满的。然后,再把勾担横放在屋檐下,把一对桶倒扣在房前的石板上(空水)。
  但是,父亲并不是天天有时间挑水的,有时父亲外出不在家,这水就由母亲来挑了。
  母亲挑水的时间不会选在清晨,上午、下午都有可能去。再说,这个时段到井边挑水的妇女大有人在。当年的我,没少跟在母亲身后到井边去,路上遇到大娘、婶子等等还不停地问候。井边,有几家农户的菜园,蔬菜旺季,还有机会分享到黄瓜、西红柿等,那种意外的喜悦一直流淌在心里。
  这个时段去挑水,还有一好处,就是不会摆水的人可以相互帮助。妇女大多不会用勾担直接摆水,谁家有井绳就派上用场了。你用了,她再用,井绳的主人只好等到最后才把自己家的水桶摆满。妇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时难免会出差错,她把你家的桶担错了,你又担了另一家的桶,善良的明理的人相遇倒好说,相互把桶换过来就行了,那些刁蛮的故意不认错的偶尔有之。为此,吵架,谩骂,如同仇家般,从此相互不说话的事件发生过。再在井边相遇,没捎井绳的,她不得不先开口问人家要,两人之间的矛盾像风一样又没有了。
  挑水时还会发生一种事儿,就是桶掉井里去。当提着一桶水往上提时,恰遇井绳断了,那水桶会咕咚落到井里,沉到井底。没办法,只能挑一桶水回去。其实,水桶掉井里是正常事,当好多人家水桶掉井里时,人们就会找一种专门捞水桶的工具,叫铆钩子。就是用铁制的铆钩(至少5个钩)绑在一根足够长足够粗的竹竿上,打捞的人蹲在井沿边,仔细打捞,直到井里再也打捞不到为止。话不径而走,凡是掉井里水桶的户主,都会前来认领。
  把水桶掉井里的事儿我没少干,记得四年级我就能独自到井边挑水了。小小年纪,摆水我是不会的,有大人在井边,不用说自然会帮着把水摆上来,没有人前来,就等等,或者听到有人挑着空桶时,赶紧到井边去。大了,自己能摆水,水桶掉井里的事儿不止一次。夏天特别愿意去挑水,刚刚从井里摆上的水,清清凉凉,喝一口,如同现在冰镇的矿泉水一样凉爽。那个时候,人们习惯了喝生水,那些在街头乘凉看孩子的、做手工活的人们,有的专门捎着小茶缸,当有挑水人经过时,舀些刚取的凉水是习以为常的事。
  这挑水的日子一直延续到农村责任田分配到户。当年,乡亲的手里有点余钱,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家院里打口压水井。记得乡亲都是脚步丈量二十多里路,满脸自豪与笑容,去购买压水井井头、以及深埋地下的引水塑料管。那时有句顺口溜:“家里有了一眼压水井,新媳妇自然就好领。”从此,压水井结束了村里人挑水的年代,结束了用肩挑水的行程。从压水井再到电力水泵抽水,大约流淌了十五年时光。六年时光又匆匆,村里户户用上了自来水。
  斗转星移,月亮圆了又半。村里那几眼水井早已填土掩埋,可那些挑水晃动的身影、那井水的甘冽,一直储存在心中,永不消失。《黄海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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