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村子的东南角,有条小河,河的两边年年芦苇萋萋。每年秋天,蒹葭苍苍,秋风拂过雪白的芦花,鸟鸣飞来荡去颤旋着芦花似浪涛涌动,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秋来冬去,春发秋收,循环往复,一年又一年。 记得,割芦苇的季节已是初冬,当年是以生产队为单位集体出工。芦苇割倒后,那条清秀的小河就会露出真实的面目,溪水清冽,急流欢唱,缓流积潭。每当割芦苇时,村人都会捎着小水桶,去河里摸鱼,捞虾,抠河蟹,有机缘还能捉到黄鳝。 黄鳝是很少的鱼种,村人极少人能捉到它们。我上了小学时一个周末的下午,跟随父亲去河边收芦苇。休息期间,父亲与我说,走,随我到静水湾捉鱼去。我们逆水而上,边走边看河中的游鱼,终于,在一个小水潭里,父亲看到两条黄鳝。那时的水已经很凉,可是父亲,哪能顾忌水凉,脱鞋,裤腿高挽,直接下水去了。 河里的水,如果没有人进去,清澈见底,如果有人趟过,沉底的沙土,人走到哪,哪里就会变浑浊。浑了的河水,鱼会趁机逃掉。鱼在逃跑的过程中,会在浑水里留下一道痕迹,这只有懂鱼习性的人,才知道什么时间快速下手捉鱼。父亲眼明手快,动作娴熟,先捉到一条约1尺长的黄鳝,停了一会,在浑浊水里,又捉到一条小点的,约有8寸长。 父亲把黄鳝盛在小桶里,我高高兴兴提着水桶回家,让母亲看,母亲说那黄鳝是一对,一公,一母。我央求母亲为我倒个闲置的小泥缸,把两条黄鳝放进去。两条黄鳝,得到更大的空间,便自由自在水里游着。 那年冬天,每当我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那两条黄鳝,喂它们些饭渣、煎饼沫。两条黄鳝在水里撒欢地游动着,有时顺时针,有时逆时针,有时干脆在水里跳跃,溅出的水花直奔我的脸,一阵鱼腥味氤氲在屋内,它们提醒我,要生活在新鲜的水里。于是,我用瓢把里面混浊的水先舀出一部分,再慢慢地把缸歪倒,把他们轻轻地用瓢舀到一个盆里,将小缸里换上清水后,再把它们慢慢舀回去。起初,它们不适应新的环境,吃得不够营养,这两条黄鳝最初是越养越瘦。后来,逐渐安心生活在小缸里,做了那个冬天的我“小玩伴”。 直到过年后的正月初二,舅舅来我家做客,母亲不忍心杀它们,让父亲杀掉,変成餐桌上的美味。 现在的生态环境改变,芦苇早已不再在那里生长,可是,那片芦苇时常荡漾在梦里,还有那两条黄鳝也在梦里游弋,游弋。(91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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