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街及“四弄”、“四沿河”

     大运河浩浩荡荡由北而来，从吴桥、黄埠墩往南遇江尖渚被分作两路，一路沿城北向西绕廓重梁溪河、护城河，从西水墩畔至南门吊桥折向南；一路向东经莲蓉桥、通汇桥、工运桥、高墩桥至羊腰湾接黄泥桥，与南门古运河会合向南去苏州望亭。这北门外的莲蓉桥，是无锡地界上最古老的桥梁之一，老无锡都叫它“大桥”。北大街即从莲蓉桥由北向南到胜利门口“北门吊桥”，这一段长不过130多米，宽不过10米的街道，弹石路面，却是旧时无锡最繁华的地段，是无锡作为“小上海”的缩影。无锡人习惯叫作“大桥下”。有人问：“你到啥地方去？”回答一般不说“上北大街去”，而是说“到大桥下去”。

   北大街处于老无锡商贸活动的龙头地位。这“大桥下”周围就是“四大码头”所在地。过莲蓉桥北接江阴巷，是布码头；桥堍向右竹场巷，1942年有银行、钱庄42家，是无锡的钱码头。这里从坛头弄长安桥至三里桥，经莲蓉桥、通汇桥到工运桥是无锡轮船、班船的停靠码头，每天从这里开往四乡和邻县的轮船、班船达120多班。

   北大街店铺密集，老字号众多。据1930年的《无锡概览》记载，当年北大街有商店60多家，据1948年江苏省工业协会编印的《无锡工商大集》，北大街数百货店最多，有裕康、慎康、德康、裕丰、大德、大东、大新、培廉、永生、顺丰、中国、宏大昌等12家；其次是绸布庄，最有名的当推时和、日新，还有懋纶、大成、九纶5家；再次是国药号有大吉春、同丰、福来康、老年4家；西药号有大陆、正威、五洲、万国4家；银楼有新宝成、元元恒记、老凤祥、宝丰裕4家；南北行有巨擘万大、万利、大来3家；茶叶行有佼佼者老盛记、王裕泰、老俞泰3家；鞋帽店最有名的有西天宝、陆永和2家。还有德茂山货行1家，公记香烟杂货店1家，亨得利、华德利钟表店2家，裕兴昌纸箔店1家，鸿源玻璃店1家，明丽电料行1家，增大钱庄1家，合计45家。

    北大街东西两翼连着“四弄”。大街西由北向南，布巷弄有以布线店为大众的商店20家，仁和炒货行就在布巷弄口；坛头弄更要热闹一些，西连着长安桥轮船码头，有各类商店43家，其中美华楼菜馆最为有名，地道锡帮菜，以腐乳汁肉、同肠著称，还有张记瓷器店，主营江西景德镇瓷器；大街东侧由北向南有小猪弄，因为靠近运河，以经营苗猪为特色，形成市场。南有笆斗弄，围蓆、竹篮等米行用品和生活用为其特色。

      那末，“四沿河”的确切位置在哪里呢？

     去年，园林文史家沙无垢先生曾打电话问过我：“四沿河在哪里？”我当时回答说：“大体在莲蓉桥两侧。”但具体位置一时也说不清楚。

   今年初，逢周六上午，梁溪书友会在钱钟书故居出书摊交流活动，我就这一问题请教善于手绘老地图的书友顾濂江先生。于是他几易其稿，画出了老无锡城北地图。非常惋惜，顾先生于今年3月2日离我们驾鹤西去。我书友许继  、徐鑑清两位合作，很快编辑出版顾濂江《手绘无锡老地图集》。这可以说是顾先生的遗作。现在我可以确切告诉沙无垢先生“四沿河”的位置了。

  “四沿河”的确切位置是莲蓉桥南桥堍两侧沿河，西为桃枣沿河，东为蔴饼沿河；北大街南头，原北水关两侧，西为游山船浜，东从北大街至黄泥桥段为芋头沿河，那末茅蓬沿河在哪里呢？与桃枣沿河，经长安桥隔河浜相望的古运河沿河至横浜口即为茅蓬沿河。这“四沿河”分别以交易经营、运输、仓储特色大众货品而形成的专业市场。如茅蓬沿河以经营茅蓬、帆布、丝网等船上用品为特色；蔴饼沿河以经营农资豆饼、种子为特色；芋头沿河则以经营马山、宜兴和四乡出产的芋头为特色。旧时，古运河及所有河浜皆塞满了各色货船，可以说樯帆林立，川流不息。同“四弄”一样，“四沿河”也有商业市面，那芋头沿河黄泥桥堍下有家桂花糖头店就很有名，本人记得，这家糖芋头店也只有一间门面，推槽板门，里面两张方台，在沿街砌了一口大锅灶头，烟囱打弯通向屋顶，烧柴爿和茅草，每天天蒙蒙亮就烧好一大锅桂花糖芋头，约七、八点钟样子就有人吃了，用的是一种青花小公碗。那糖芋头的桂花香气在黄泥桥一带弥漫开来，生意十分兴隆。有些老顾客不是一开锅就买着吃，宁肯等上个把钟头，等到大半锅糖芋头卖到差不多了，还剩小半锅，再向店家盛糖芋头。因为这时候的糖芋头汤已不是清汤，而是粘稠的了，那又香又甜糯的芋头吃到嘴里，很快就化了。回想起来，是种享受。直到建国后相当一段时间，这家糖芋头店还开着，售价5分钱一碗。

    当前，梁溪区正在实施城中老新村改造升级工程。6月份，《江南晚报》2次报导《勤学路的墙会讲故事》，新街旧影，带你寻找城市记忆，笔者认为，北大街及其“四弄”、“四沿河”，是无锡版的《清明上河图》，是无锡作为百年工商名城不可磨灭的印记。建议有关部门像保护工业遗产一样，在适当位置，作为工商文化树石勒碑，永志纪念。也可运用现代科技手段，将北大街及“四弄”、“四沿河”昔日繁华情景制作成电视片，在胜利门广场老一百附近或莲蓉桥附近树大屏幕轮番放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