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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薇薇安的人都说 她是一个孤独、自私、潦倒不堪的老女人 2009年 当她最后一次坐在公园的长凳上 用那双饱含故事的眼睛望向远方时 社区里的人才意识到 这个孤寂了一生的女人 马上就要死了 薇薇安是社区里最不可捉摸的女人 她没有兄弟 没有孩子 没有朋友 只是时常会有几个年轻人前来探望 但她从不和别人说起这些年轻人是谁 也不会谈论自己的过往 她很神秘 没人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人们对她唯一的印象 就是她蹒跚的步伐和苍老的面庞 而直到死亡来临的那天 人们也只是说—— “哦，她死了啊。” 除了那几个年轻人 这个世界上没人在意薇薇安的死亡 她的个人物品甚至被放在旧货拍卖会上 只是那时的人们还不知道 一个伟大的灵魂 差点就这样草率地与这个世界擦肩而过 直到一位叫马洛夫的年轻小伙 把她的物品买下 那是一箱老胶卷 正在为写作搜寻影像素材的马洛夫 一眼就看中了它 虽然照片并不是他想要的 但冲洗底片后他才发现 照片中形形色色的人生 竟深深震撼了他 在拥挤的街道旁打闹的男孩 夏日海滩边肆意游玩的少女 路边一角甜蜜相拥的情侣 还有那愁容满面的小丑… 人生百态 万象丛生 究竟是谁定格了这些珍贵的画面？ 可薇薇安的经历仿佛是个谜团 不管马洛夫怎样寻找 都得不到这位女摄影师的资料 他找来找去 最终只得到了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哦，她呀， 她是个保姆。” 而那几个和她关系亲密的年轻人 就是她曾照顾过的孩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 薇薇安的作品在网络上广泛传播 而她谜一般的人生经历 也被一点点地拼凑出来 直到她的经历被公布于世时 人们再也不称呼她为“那个小保姆”了 大家都说她：“精神永生。”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兢兢业业的劳动者 缺的是特立独行的艺术家 薇薇安是个称职的保姆 但她却有着最自由的灵魂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法国长大 她有着一身的浪漫细胞 即便她孤独冷酷 但又用最炙热的情怀在热爱这个世界 她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 都在美国做一名保姆 她说她之所以做保姆 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她照顾过形形色色的人 上班族、孩子、老人、残疾患者… 奇怪的是她从不与人分享自己的经历 即使是那些和她关系亲密的孩子们 她也对自己的过往只字不提 在大多数时间里 她只是沉默地做着一名称职的保姆 保姆是个温情的职业 但薇薇安却是孤独的 比起和他人谈笑风生 她更愿意冷漠地站在一旁 用冰冷的相机记录下人生百态 她是世界的观察者 也是世界的记录者 她有自己的暗室 平日里都上着锁 除了她之外 没有人可以进入
淡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然后举起相机按下快门 以最冷静的旁观视角对待鲜活的人间万象 她没有恋人 没有家庭 没有孩子 她的一切都是谜团 雇主有时会问她： “你究竟有着怎样的一生？” 而薇薇安则会轻轻举起她存放照片的盒子—— “这个盒子里就是我的人生， 我把我的一生带来了。”
她冷眼旁观地记录着一切 然后回到卧室 不与别人交流 就算是她的雇主 也没见过她拍摄的照片 而那些直击灵魂的瞬间 也没有被她拿来贩卖 她说 她实在不愿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人生
在美国当时那个全民大开放的年代 薇薇安显得与人格格不入 大胆、神秘、古怪、冷漠、孤独… 别人都说她是怪胎 可在她的作品里 人们却看到了最真实的人间
她从不与人交流 她更喜欢通过相机 和这个世界对话 关于光线与构图的运用 她也有着自己的执着
她会拍摄居高临下 趾高气昂的妇人
也会拍摄衣衫褴褛 食不果腹的乞丐
她的镜头冷静客观 拍下城市中最常见的警察与商贩的争执
巨大的社会阶级差异 在一幅幅画面中展现
皱纹深刻 目光锐利的老者 不知他的前半生经历了什么
不顾孩子哭泣 依然我行我素争吵着的父母 镜头定格的那一瞬 是属于孩子的慌乱
累到昏厥 只能趁雇主上班偷偷休息一下的司机 车窗外楼房林立 却没有一户家门为他敞开
几个男孩在寒风中玩耍 他们平静地望向镜头 还不知再过几年 他们要经历这个社会的兵荒马乱
球场中央 有两个孩子正在偷偷亲吻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 这是他们这辈子遇到的最纯真的感情
这是一个华人家庭 家长轻轻地把小男孩的手握住 为这个冷酷的城市增添了一抹温柔
黑人的日子从来都不好过 一个盲人艺术家 抱着自己最心爱的乐器 在街头为众人演奏
肥胖、迷茫、贫穷的少女 她的家境不好 但眼神中依然透着光亮
城市一角的垃圾桶里 堆放着被人遗弃的洋娃娃 她也曾有光鲜亮丽的外表 但在丧失价值后被无情抛弃
贫民区里的商贩老板娘 带着不知从哪里捡的隆重头纱 穿着破旧的衬衫和裤子 苍老的皮肤日复一日地暴露在阳光下
她拍路边死去的马 拍瘦骨嶙峋的猫 拍出了车祸的儿童 她的镜头里没有同情心 她更愿意冷静地记录现实
她的镜头开放又大胆 她不会被女性的身份束缚 她擅于拍摄城市里最真实的瞬间
一个中年男人绝望地蜷缩在路边 他穿着肮脏的西装 带着破旧的帽子 正一点点地被一个叫“现实”的魔鬼吞噬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身穿昂贵裘皮 眼神冷峻地回望
她的照片中开始出现色彩 但内容却依然冷酷 人们面无表情地行走在街头 承担着自己应该承担的社会职责 没有人去反抗这无聊的平淡生活
镜头里的她毫无表情 就像她的作品一样充满着冷静
都被浓缩在了上万张照片里 人们不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她照顾的那些孩子们虽然很尊敬她 但是看着她举起照相机 对着肮脏的垃圾桶拍摄时 还是会小声地说一句—— “怪胎。”
没有人觉得她的所作所为 和艺术相关 人们只是觉得 这样一个神秘冷酷的女人 真是难以接近 而直到她死去 她的艺术才华才被人发现 纽约时报说她是全美最富洞察力的街头拍摄者
和那些伟大的摄影家相比 她的作品毫不逊色 她的镜头很深刻 却又保留着所有被拍摄人物的尊严 每张照片里 都隐藏着不同的情感 她所做的事情不属于那个时代 那个时代的人也并没有包容她 但所幸 她的作品还是被人发现了
她的作品出现在无数媒体报刊 而她的个人摄影作品展 也被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争相拜访 神秘、冷酷、孤独等形容 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贬义词 对于一个有着自由灵魂的人来说 精神高于一切
尼采曾说—— “谁将声震人间， 必长久深自缄默； 谁将点燃闪电， 必长久如云漂泊。” 每个时代都有一个酷到底的人 每个时代都有不被理解的领先者 总有那么些人不愿拘泥于狗血的生活 用最现实又充满浪漫的眼光 去和世界对话
她穷困潦倒 被人误解、谩骂 与整个时代格格不入 但她却沉默着 用理性又饱含感情的镜头 去解读这个世界
她的死去之日 也是她的成名之时 有些人麻木一世 有些人死后方生 “抛弃世俗追逐理想的过程 其实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 在满是六便士的街上 她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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