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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们的八十年代......

 程穆泽 2019-01-25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刚上大学时候,因为学古典文学,爱上了司马迁;因为红学热,爱上了曹雪芹;因为有个同学是高邮人,爱上了汪曾祺;因为看了《陈焕生上城》,爱上了高晓声;因为《约翰.克里斯多夫》,爱上了傅雷;因为生活在苏州,爱上了陆文夫;因为80年代流行一股西方哲学思潮,爱上了叔本华尼采......读书人,大多是“不专一”的,最容易“见异思迁”。但正是“见异思迁”的秉性,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精神上的滋养。


现在的人,可能很难理解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的“追星”生活。

我有一个学长,现在已经是大学著名教授、知名作家,曾经写过一篇回忆文章——《八十年代:在台下张望和聆听》,记叙了当时我们“追星”的心理和“盛况”。文章中记述的那次刘心武到我们学校作报告的盛况,我也在场。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不妨摘录这一段文字:


我们现在已经无法简单地用“伤痕”来形容陈白尘那一代知识分子的思想历程,而新时期文学却是从写“伤痕”开始的。说来也是凑巧,我大学毕业留校以后见到的第一个讲演作家是刘心武先生。在钟楼的外语系阶梯教室,刘心武作了《关于我国当代小说创作及其在国际文坛的影响》的讲演。会议是当代文学教研室的卜仲康教授主持的。我印象中,刘心武先生穿的夹克衫,讲演时的风度如同我们在后来的“百家讲坛”上见到的一样。听报告的人很多,连过道都挤满了人。刘心武刚从联邦德国、法国等访问回来,他的报告自然结合了域外的见闻与观感。在写这篇文章时,我在自己工作笔记本中找到了当时听报告的记录。刘心武说:中国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有引以为自豪的灿烂的民族文化和优良传统。但是,就小说创作,特别是当代小说创作所达到的艺术境界而言,我们与世界先进水平相比还有着一定的距离,被国外翻译介绍的作品不多,在当代国际文坛的影响还不是很大。刘心武说,世界是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是丰富多彩的,我们绝不能自以为是,凭主观想象来臆测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必须正视世界,正视生活,正视自己,冷静观察,深入思考。我们的作家必须珍惜今天的大好形势,为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为祖国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努力创作一些无愧于时代的文学作品来。我现在能够记得的梗概就这些了。


这是1985年的11月1日,苏州的秋日和往年一样美丽。而这一年,中国的文坛则是天翻地覆,后来我们知道,这一年,中国的小说“革命”了。

(上图就是刘心武当年作报告的地方)


刘心武的这个报告我当时也记录的,后来毕业离开学校时都扔了。


没有学过当代文学史的人,可能不会理解我学长最后说的“这一年,中国的小说“革命”了”是什么意思,也不会明了刘心武在当代小说史中的地位。当然这地位绝不是指刘心武的小说有多美,而是指他的小说《班主任》,开创了当代文学创作的一个新时代。


那是我们的八十年代,在台下张望和聆听......

其实在那个年代,我除了喜欢鲁迅、傅斯年、沈从文等现代作家外,还比较爱看汪曾祺的小说。


现在,汪曾祺很热、越来越热了,这可能与汪曾祺的为人也有关。汪曾祺向真向善,为人豪爽,诗情画意不矫情,反映在他的文字中总是流淌着对生活默默的温情,总是那么打动人心。譬如在他最令人称道的短篇小说《受戒》里,汪曾祺将那种晶莹剔透、充满着纯真的爱情领入了诗的境界。小说中那青涩的爱情,让人不禁想起古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的轻快活泼,就像一个梦,读到这里实在不忍心唤醒。

'那一年,花开得不是最好,可是还好,我遇到你;那一年,花开得好极了,好像专是为了你;那一年,花开得很迟,还好,有你。'


这是《人间草木》里的一段话,汪曾祺的文学语言,就是这样美得你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更让人惊奇的是,汪曾祺是个美食家。看汪曾祺的作品,我们完全可以依样画葫芦地做出一道好菜来。他在《吃食与文学》中说,一次到菜场买牛肉,见一个中年妇女排在他的前面。轮到她了,她问卖牛肉的:牛肉怎么做?汪曾祺很奇怪:不会做,怎么还买?于是毛遂自荐,给人家讲解了一通牛肉的做法,从清炖、红烧、咖喱牛肉,直讲到广东的蚝油炒牛肉、四川的水煮牛肉和干煸牛肉丝。

今年5月16日,汪曾祺离开我们22周年了,时间这么快。


时间又是这么慢,慢得我从没觉得他离开,还有傅雷、陆文夫、高晓声等那一代滋养我们精神的人们......


那时我们还年青,在台下张望和聆听着......那是我们的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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