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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西南“小神子”信仰的原型

 芸斋窗下 2019-01-30
在中国民间,一直到今天仍流传着许多神奇的动物精怪,如“山魈”、“五通”、“独脚鬼”等,都是一些会隐身作怪的灵物。“山魈”来自中国古代的山精信仰,亦名“山鬼”,即六朝小说中常见的“山都”,其原型可能是狒狒一类的动物,古人将它当做一种精怪信仰,普遍流传于南方山区。这些山精在宋代之后被添上了“小神”、“动物精”等特征,叫做“五通”,多见于《夷坚志》以后的笔记杂著。宋代以来有“北狐南五通”之称,北方的“狐仙”指狐狸精、蛇神等成神的动物。在南方广泛流传的五通神,也往往被认为“淫祠”之类。在长江中上游的广大地区,这种灵物被人们贬称为“小神子”,又名“独脚五郎”,是一种高一寸左右的小人,动作迅速,有时会隐形,千变万化,神通广大;据说它听话听反话,不听直话。小神子和其他隐身灵物有一些共同的特点,其性格可概括为以下几点:生性好色,如果喜欢上某个女人,就要求跟她结上性关系;如果答应了它,它就把别家的东西送给这家人;如果被拒绝,它就给这家人带来种种灾难。
  
  一、明清文献记载的“小神了”信仰
  
  明景泰年间,中国西南地区开始流传“小神子”的迷信说法。清代文人王士稹的笔记小说集《池北偶谈》卷二十二“洞溪物产”条转引明代李文凤所撰的《月山丛谈》云:“夔州府有鬼物,名小神子,高尺余,一二十为群,依人以居,自景泰间始有之。皆异闻也。”明代的夔州府在今重庆市奉节县一带,位于四川盆地东部。明代以后,“小神子”之说流传的范围逐渐从四川盆地扩大到云南、贵州、广西等地,这在地方文献中多有记载。清人丁柔克在其所撰的史料笔记《柳弧-云南风物》中亦说:滇人“尚鬼神,病者每使巫治之。巫日端公,执旗跳跃,亦有灵时。地多邪神,如小神子、二老爹、鸡脚鬼之类”。
  清代晚期,贵州遵义一带即开始流传关于“小神子”的迷信说法。据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的增修《仁怀厅志》卷六“风俗”条记载:
  民间有小神子,几入人家随时现
  形,或空中语。只三尺高,系女身,有
  七人,云称“姨妹”。凡心术不端,好
  为奸诈害人者,即入其家作祟。或银
  钱或贷物转瞬失去,寻之不见;或时
  放火烧房;或将大石悬之空际,上下
  不沾天地,又于炊爨饭食中,或和以
  粪,令人不能食;或于筵席间杂以泥
  沙,令同座不能下箸。其神反复无常,
  去来甚速,无踪无影。如祀之甚恭,则
  于他家将银钱贷物运至此家;但其神
  量小,若稍为简慢,即为殃作祸,其
  害最酷。有朝天一撮箕孔姓,遇此祟
  竟至火烧三次,家产消亡。如为人正
  气,定不敢犯,如遇着,请巫师之高
  明者,亦能禳解驱送之。
  明人李文凤称“小神子”为“鬼物”,清人丁柔克则说“小神子”为“邪神”,所述较为简略,而光绪《仁怀厅志》则把“小神子”的基本特征都列举出来了。
  关于“小神子”的“真身”如何,历来说法不一。光绪《仁怀厅志》说的是“三尺高,系女身,有七人”。1920年2月,时任北京大学化学系教授的任鸿隽先生在《科学基本概念之应用》一文中写道:“如吾蜀有所谓‘小神子’者,来去无常,为人祸福。人或触怒之,飞石立击其身,或灾屋碎器,作种种烦恼。倘恭谨承顺得其欢心,亦有金银宝货充满箧笥。问小神子何物,则日为修炼家放出未归之婴儿。斯言不唯愚民信之,乃俨然在位者亦信之,曾出洋留学者亦信之,固知迷妄之人人者深矣。不悟婴儿何物,究令有之,亦幺麽缥缈、无形无质,安能发生能力作驱石走瓦、发火散粪诸恶剧。”据任鸿隽先生所记,四川民间的“小神子”为“修炼家放出未归之婴儿”。郭沫若先生在1923年9月发表的《昧爽》一文也写道:“我突然想到我们四川的‘小神子’来。据说小神子这样东西你看不见,但它一缠绕了你的时候,它要做出许多险恶的事情来:分明是一甑饭它立刻可以替你变成蛆,分明没有起火的原因它立刻可以烧你的房子。这东西的气量非常褊小,你千万不能出话冲犯它。它也可以藏在空中说人话。”
  清末民国时期,在巴蜀地区汉族民间普遍信仰的“小神子”成了镇宅护家的“坛神”,赵侯、五通、罗公、三霄等坛神都有“小神子”的俗称。在旧方志所记载的民俗词语中,诸如“小神子”、“放小神子”、“放五猖”等出现的次数也不容忽视,在合江、永宁、简阳、万源、南溪、巴县等地的方志书中均有记述。民国14年(1925年)修的《合江县志》卷六“礼俗”记载:
  氏族多原楚籍,楚固信巫鬼、重
  淫祀之国,故巫觋祈祷之风邑亦扇
  焉……从民籍而观,则湖广籍祀禹
  王、关帝帝王;福建籍祀天后;江西
  籍祀许真君,广东籍祀六祖。而民业
  之祀亦各返其始焉,故纸业祀蔡伦,
  泥木石业祀鲁班,五金业祀老君,酒
  业祀杜康,机织业祀机仙……未之能
  尽也,益以释道巫现等不典之神,而
  神祀遂滥。人之祀之也,其崇功极本
  之情,恒不胜徼福禳祸之念。于是,僧
  道巫觋祝史,遂缘鬼神以求食,而愈
  肆其诳诱。其禳解厌胜之术,则有收
  骇、烧胎、扬官、上锁、延生、拔案、
  填还梅山、五道、打十保、送花盘、还
  茅人、裨星辰、还泰山、捞油火、砍
  红山等。交通鬼神之术,则有观花、照
  水、关亡、走阴、磨光、扶乩、降神
  等。祟人则有放五猖、放小神子、养
  樟柳神等。其说皆荒诞离奇,不可穷
  诘,而妇女信之尤深。民国16年(1927年)纂修的《简阳县志・礼俗・习尚-坛神》云:
  俗多供坛神,曰呱孤坛,则以径
  尺之石,高七八寸,置于中堂神龛之
  右;曰篼篼坛,则以径尺之筐,高尺
  许,挂于中堂神龛之侧。上供坛牌,粘
  于壁,旁列坛枪,或书罗,厶\仙师,或
  书镇一元坛赵侯元帅、郭氏领兵三
  郎。乡人呼曰“小神子”,士大夫或以
  为奥,或以为开边名将……俗人每庆
  贺则杀一豕,招十数村巫解秽,扮灯
  歌唱彻夜,谓之大庆;招三四村巫吹
  角呜呜,放兵收兵,不事跳舞者,日
  搬扎。庆毕,张白纸十二,巫以剃发
  刀自划其额,沥血点之,粘坛侧,谓
  应十二月之数。谓世奉此,则家可富,
  稍不谨,则家道不昌。民国21年(1932年)纂修的《万源县志・教育门・礼俗・坛神》亦有类似记载。
  四川各地的旧志及各种文籍在记述本地的风俗、迷信之属时,多提到“庆坛”活动,每年一次,似已成习俗,人们往往将它与禳邪除怪、祛病纳吉的“跳端公”相提并论。“庆坛”是一种祭祀家宅里所供奉的坛神的仪式,坛神信仰在当地非常普遍,几乎家家都有供养。据四川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四川省志・民俗志》云:蜀中习俗,家之中堂,必置桌案香火,俗称“供神龛”,分上、下两层,上层主要供奉“天地君亲师”,下层主要供奉土地牌位。四川民间习俗,或在神龛上、下层之间的 一块木板上放置“兜兜坛”,称“上坛”(供奉的主要神明是财神赵公明的三个妹妹金霄、银霄、碧霄,即三霄娘娘,故又叫“三霄坛”);或于神龛下的右侧墙脚处放置“养牲坛”,称“下坛”(供奉有赵侯、五通、罗公、统兵圣母、蓝蛇大将、郭氏三郎等,可称“屋基坛”、“蓝蛇坛”、“罗公坛”、“礅礅坛”等)。这些“坛神”被视为镇宅护家的保护神,但职能却各有差异,如三霄坛的主要职能是收邪,若家中有“小神子”作怪,或有人患疯癫病,人们认为是邪电勾去了魂,就要祭祀三霄坛。
  
  二、中国西南“小神了”信仰的源流
  
  中国西南地区流传的“小神子”到底为何物?历来说法不一。从作乱和为害方式来看,似乎与江南地区流传的“五通神”有脱离不了的干系。据《大理古佚书钞・淮城夜话》云:“小神子,又名独脚五郎,亦名五通神,多有见闻。”云南大理一带关于“小神子”的传闻和江南民间信仰的“五通神”、“独脚五郎”联系在了一起,且为害方式都如出一辙,多是些霸占淫乱良家妇女之类,稍有不从即降临灾难。五通神为旧时江南民间供奉的邪神,传为兄弟五人,具有五神通,故称“五通”、“五圣”、“五猖”、“五郎神”、“五显灵公”等。传说五通神多法术,能淫占妇女。唐代施肩吾的《逸句》云:“五通本是佛家奴。”宋代郭彖的《睽车志》卷五说:“郡人素传有五通神,依后土祠为祟。”江南的五通神大约起自于唐中后期,遂为民间重要的淫祠杂神之一,历代笔记小说中多有记载。宋代是五通信仰大盛的时期。清代以来,五通信仰不再限于江南,山东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所记五通神的故事,其神原型亦多为猪、牛、猴之属。清人俞正燮撰《癸巳存稿》卷十三“五显神说”云:
  五显始于唐。今安陆府城南五显
  庙,有明正德十五年周诏记碑言,唐
  称五圣,又称五显,宋宣和时封侯,淳
  熙时封公,嘉泰时封王,理宗时四字
  王,曰显聪孚仁王、显明孚义王、显
  正孚智王、显直孚信王、显德孚礼王。
  其文如此。此外又别有五通、五猖。明
  陆粲《庚巳编》谓之五郎。或云明太
  祖令死事之兵,五人共一小庙。按,
  《大明会典》八十四云:“祭旗纛神七
  位,有阵前阵后神祗五昌等众一位。”
  八十六云:“在京十一庙,有五显灵顺
  庙。四月八日、九月二十八日南京太
  常寺官祭。”是五猖、五显旧在明祀
  典,为五行之神,又主猛暴,若蚩尤
  之列,但以猖为昌耳。五通、五猖、五
  郎,或附之为妖妄。《夷坚志・戊集》
  云,五显为凶贼鬼所托,又有独脚五
  郎,又有杀猖、伤猖、狂猖、风猖,又
  牛通、猪通、马通,自宋以来有之。苏
  州上方山五通,康熙年间请旨毁禁。
  今俗五圣、五显、五通、五猖、五郎
  不分别矣。
  独脚五郎在一些记载中又称“独脚五通”、“木下三郎”、“木客”或“五通”等,为江南作祟人间喜淫妇女之鬼,因能给人带来财富,世人趋吉避凶,在江浙一带被普遍尊崇供奉。宋人洪迈所撰《夷坚志》卷四十七“独脚五通”云:
  吴十郎者,新安人。淳熙初,避荒挈家渡江,居于舒州宿松县。初以织草履自给,渐至卖油。才数岁,资业颇起,殆且巨万,里巷莫不致疑。以为本流寓穷民,无由可富。会豪室遭寇劫,共指为盗,执送官,困于考掠,具以实告云:“顷者梦一脚神来言,吾将发迹于此,汝能谨事我,凡钱物百需,皆可如意。明日访屋侧,得一毁庙,问邻人,曰:‘旧有独脚五郎庙,今亡矣。’默感昨梦之异,随力稍加缮茸。越两月,复梦其来,曰:‘荷尔至诚,即当有以奉报。’凌晨起,见钱充塞,逐日以多,遂营建华屋,方徙居之夕,堂中得钱龙两条,腹满皆金银。自后广置田土,尽用其物,今将十年,未尝敢为大盗也。”邑宰验其非妄,即释之。吴创神祠于家,值时节及月朔日,必盛具奠祭,杀双羊双猪双犬,并毛血粪秽,悉陈列于前,以三更行礼,不设烛。率家人拜祷讫,不以男女长幼,皆裸身暗坐,错杂无别,逾时而退,常夕不闭门,恐神人往来妨碍。妇女率有感接,或产鬼胎。庆元元年,长子娶官族女,不肯随众为邪,当祭时独不预,旋抱病,与翁姑相继亡。所积之钱,飞走四出,数里之内,成有所获。吴氏告启谢罪,其
  害乃止,至今奉事如初。
  南宋孝宗淳熙年间,新安人吴十郎逃荒到舒州宿松县落户,因供奉“独脚五郎神”而致家财万贯,这位“独脚五郎神”就是最早的财神爷。南宋时期在重庆大足县开凿的石门山石刻第7号即为“独脚五通大帝”。明清以后,江南地区的汉族移民进入长江中上游的各省区,随之也带来了他们自己的民间信仰。“小神电儿”是流传在云南宜良一带的方言,“鬼儿”读阳平,属当地特有的鬼神词汇。据郑祖荣先生所著《滇南杂俎》一书介绍:小神鬼儿“旧传各村寨间有之,其形矮小,祟祸人家,或有根由。或淫人妻女,或恶作捣蛋,怪异百端,不一而足。据云,可将人家耕牛放于房顶,或用稻草拴石碾悬于门首,或乱扔屋瓦伤人,或坏人稼禾,变人家酱菜为秽物……此物但闻其声,不见其形,必称‘小老爹’,才不惹其生气,倘直呼其‘小神鬼儿’,必当场挨一耳光,而不知其所致。禳除之法,必请道行高深之僧道乃能,否则自取其辱。性夯笨,有某户告曰:‘一个石头四两油,一泡狗屎臭田头’,彼乃尽捡去此家田中石块,而搬运狗屎无数于田中,此户因借其力而丰收。据母亲讲,其幼年时家中尝遭此怪,年长辈即因之而凋零……上世纪50年代,邑有装此怪为祸邻里者,被有司拿获,大肆张扬,邑人广知,后遂绝迹”。滇西一带的汉族通常都称“小神子”为“五郎神”、“五郎太子”等,据说为了防止“五郎神”将东西抢走,要用“反话”来对付它,故意把不喜欢的东西说成喜欢,把喜欢的东西说成不喜欢。比如说“喜欢石头,不喜欢金钱”,它就会把石头从田地里搬走,反而把金钱扔给这家人。
  云南昆明方言一般将“小神子”称为“小家鬼”、“独脚天子”或“老爷”等,传说“小神子”是玉皇大帝的五儿子,由于太作怪,被玉皇大帝砍掉一条腿,就来人间作怪。类似的说法在江南一带也有,比如浙江民间的幻想故事《独脚儿山魈》就说天帝的三太子私下来到人间,投了几眙,成了仙不仙、鬼不鬼的怪物。后来,天帝命一仙人下几来看他,那仙人要试试三太子在几间还有多少法力,结果三太子被烧掉一条腿,从此被人喊作“独脚儿山魈”。三太子成了独脚儿山魈后,脾气也变怪了,戴上红隐身帽,随意进入人家,专喜将人家的东西偷来偷去,且喜怒无常,有时帮助人,有时又戏弄人。由此可见,“独脚五郎”的原型可能就是“夔”、“山�C”、“山鬼”之类。近代学者章太炎先生在《杂说三篇・说鬼》中指出:“山�C为物,今贵州四川皆有之。声如小儿,其足迹亦似人。民呼日小神子,甚畏惮焉。诚所谓木石之怪者。”唐大圆先生在《佛学丛论・人鬼之辨》中遵从这种说法,认 为“鬼为生物非死物……中国故书言夔一足等,即状其力如猛兽,使人可畏也,惟其有大威势,啖人精气。故亦言夔魑耗鬼,越人谓山�C迷惑人,黔蜀呼小神子可畏惮,乃至徐锴说阴气贼害等,皆从是义引申矣。”
  姜亮夫先生在《昭通方言疏证》之“释诂一・小神子・山�C”中说:“民间传说有动物曰小神子,能为害,人甚畏惮之。余初不知其为何物。《国语・鲁语下》曰:‘木石之怪曰夔罔蛹。’韦昭注:‘夔一足,越人谓之山�C;富阳有之,人面,猴身,能言。’按山缫今贵州、四川皆有之。据传:声如小儿,其足迹亦似人,民间亦呼为小神子。则固西南通语,神即�C之音夔也。”姜亮夫先生明确地将“小神子”归入动物之属,他在《楚辞通故・山鬼》中进一步阐释说:
  《庄子》曰:“山有夔。”《淮南子》
  日:“山出阳。”……太炎说鬼日余
  以为鬼,头既有形,初造字时,必不
  谓死者之灵,以声求之。鬼与夔正相
  似。《说文》:“夔即�v也。�v耗鬼
  也……”以耗鬼为夔,则鬼为生物可
  知。《鲁语》:“木石之怪夔罔两。”韦
  解:“或云夔一足,越人谓之山�C,富
  阳有之。人面,猴身,能言;同两山
  精,效人声,而迷惑人。”若然,夔
  面似人,其身似猴,亦猴之属,其能
  言,与猩猩相似也。禺头似鬼,正谓
  与夔同,夔与同两同类,能迷惑人,
  故从厶。《史记・秦始皇本纪》:“山
  鬼固不过知一岁也。”《楚辞》有《山
  鬼》篇,素未知山鬼何物,读杜甫有
  怀郑戴司户诗,言“山鬼独一脚”,乃
  知山鬼即夔,杜诗盖犹见古训。《楚
  辞》山鬼,窈窕慕人,含睇豆笑,正
  同两迷惑人等……山�C为物,今贵
  州、四川有之。声如小儿,足迹似人,
  民呼为小神子,畏惮焉,试所谓木石
  之怪者。古谓夔一足,或如鹤有两胫,
  常缩其一,非真一足也。更以《说文・
  鬼部》证之。�m为老精物……魑为鬼
  服,彪固生物,是以有毛,魈之为鬼
  服,则《楚辞》所谓带薜荔拊女萝者,
  非死者之灵甚明。
  实际上,“小神子”信仰的源头可以再往前追溯到先秦时期的民间传说。清人蒋超伯撰《麓�能雎肌肪砥咭�《月山丛谈》云:“广西思恩县近村,树杪有二人,约长一尺五寸,武人装束,其行如飞。又云景泰间,夔州府有鬼物,名小神子,高尺余,一二十为群,依人以居。按《白泽图》云:故室之精名篌龙,状如小儿,长一尺四寸,黑衣赤帻,带剑持戟,即是此类。”蒋超伯辑《南�_措��语》亦引此说,言其“即罔象鲑之类也”。这里非常明确地将“小神子”和“篌龙”、“罔象”、“鲑萤”等联系在一起。《白泽图》说的“�辛�”为传说中的神鬼名,亦即《庄子・达生篇》中的“鲑萤”,始见于先秦时代的典籍。
  据《庄子・达生篇》说:“桓公(齐桓公)曰:‘然则有鬼乎?’(皇子告敖)曰:‘有。沉有履;灶有髻;户内之烦壤,雷霆处之;东北方之下者,倍阿、鲑萤跃之;西北方之下者,则浃阳处之。”’司马彪《达生篇》注云:“倍阿,神名也。鲑聋,状如小儿,长一尺四寸,黑衣,赤帻大冠,带剑持戟。浃阳,豹头马尾。罔象,状如小儿,赤黑色,赤爪,大耳长臂……夔,状如鼓而一足。”陆德明释文复引司马彪云:“倍阿,神名也。鲑萤,状如小儿,长一尺四寸,黑衣赤帻大冠,带剑持戟。”由此可知,“小神子”与“溪龙”、“罔象”、“鲑萤”等的相同之处,居然都是“状如小儿,长一尺四(五)寸”等特征。
  看来“小神子”信仰的原型实为动物,似乎已无疑义。从“小神子”在西南地区出现的时间来说,可能与明清江南汉族移民往长江中上游地区的发展有密切关系。民间对“小神子”的来源有各种不同的说法,如四川农村流传说“小神子”是某朝的妃嫔在亡国后集体自尽而被封在蜀地为神的;在贵州北部,民间传说“小神子”为唐丞相魏徵之子,亦名“太子三郎”。几此种种,不胜枚举。值得注意的是,随着汉化族群边界的不断拓展,中国西南地区的藏、彝、白、纳西、土家、苗、侗、回等少数民族亦普遍流传着“小神子”的迷信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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