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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是生命经验

 杏坛归客 2019-02-02

文|章治萍


    在我看来,诗歌便是生命经验的结晶体,是诗人对自己生命经验的艺术呈现。你是否注意到,被我们倍加推崇的诗人的生存履历大都充满着苦涩、磨难、悲痛,等等。且不说近年被大家颇熟识的美国“垮掉一代”代表诗人艾伦·金斯伯格和另一位美国“精神病诗人”庞德(他犯“叛国罪”时因此“病”而被免刑),就说我最近将其诗集放置枕边而细细欣赏的德语诗人保罗·策兰,便是诸多苦命诗人的化身之一。之所以只说他是德语诗人,而不说他是德国诗人,是因为他二十多岁后一直住在法国巴黎,但又没有加入法国籍,所以我枕边这本书上也没有注明他是哪国诗人。他是一位犹太人,84年前(1920年)生于德国,恰是犹太人倒大霉的年代,其父母均死于纳粹集中营。27岁时他来到巴黎,才过上稍稍安稳的生活,写出了《古灰瓮之沙》、《罂粟与记忆》、《无人玫瑰》等一系列优秀诗歌作品。但其父母带给他的伤痛是难以痊愈的,他跳入塞纳河自尽的时候才49岁。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读过他的《死亡赋格》一诗,其间有这样的诗句:“他叫道更甜蜜地和死亡玩吧是从德国来的大师/他叫道更低沉一些现在拉你们的琴尔后你们就会/化为烟雾升在空中/尔后在云彩里你们就有一个坟在那里不拥护/清晨的黑色牛奶我们在夜里喝/我们在正午喝死亡是一位从德国来的大师/死亡是一位从德国来的大师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他用子弹射你他射得很准/……/他派出他的狼狗扑向我们他赠给我们一个空中的坟墓/他玩着蟒蛇做着美梦死亡是一位从德国来的大师”。如果我们不了解策兰的经历,你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疯子在呓语。当我们了解他后,确能为他精彩的叙述而沉默,为他在诗行中透发出来的宿命意识而悲痛。这便是诗歌的力量,如果策兰没有那些生命经验,我想他不可能表达得如此透彻如此无奈如此“灰色的高亢”! 

  除了国外的诸多流亡诗人、悲愤诗人们可以佐证“诗便是生命经验”外,我国的几位知名度甚高的诗人同样如此,海子、昌耀等等。大家都熟悉他们的“生命经验”,我想不用多加诠释了。 

  在此,我要指出的是“诗是生命经验”并不是我的发明,许多优秀诗人的作品其实一直是如此创造出来便得以留传下去的。在德国哲学家威廉·狄尔泰的《体验与诗》中就有许多精辟的论述,可以说,我只是无意识地将许多优秀诗人在实际中的精彩表现集中成这一句话而已。 

  至于“诗是生命经验”的深层次的内涵,我一直在寻找或探索其真谛,但尚没有系统的认识。你知道我不从事诗歌理论工作,故尔在诗歌学术方面我是比较迟钝的。但你硬是现在让我说,我就简扼地谈谈不很成熟的看法—— 

  从群体的角度来看,生命经验是客观存在,在一般情况下,这种生命经验一般可以以“这个人”自身的意志而得到改变。这是人类中主要的生命经验,是大众经验,对诗人而言只是其创作的基础,但不是写出有个性的有风格的有思想的好作品的基础(一般的诗人便仅此而已)。能写出这类好作品的诗人,是得从个体的角度去看,他的生命经验是与众不同的是应当叙述的是必须诠释的生命经验,这种生命经验大都是不能以“这个人”自身的意志而得到改变的。这是狭隘的生命经验,在人类生命经验中属于宝石的那种。可见,成为一个真正的诗人难乎其难。 

  具有自己独特生命经验的诗人,他写出的作品往往最初难以叫别人理解、接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作品便会大放光彩。 

  谈到这个话题,顺便说一点:不同的生命经验,给人们对同一事物、同一首诗(自然也可以说同一部小说什么的),甚至同一个词汇、同一个字能产生不同的感受,这里面认识的差别是很大的。比如一个“囚”字,一个坐过牢与一个没有坐过牢的人对它的认识两者间就会有很大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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