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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吗？一直以来，人们以为都江堰都是李冰一手主持修建的，但今天都江堰的二王庙里，却流传着另一个版本说法。它牵扯到李冰的二儿子，甚至还融入天庭神话传说的主要角色——二郎神… 在举世闻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东侧，有一座被誉为“玉垒仙都”的庙宇。庙宇名为“二王庙”，庙中祀奉的主神，便是修建都江堰的秦朝蜀郡太守李冰及其二公子。 因李冰父子先后被封王，故此庙名为“二王庙”。 二王庙主殿分为前中后三殿，前殿规模远比中后两殿宏丽气派。如果你没有到此游览过，你肯定会认为前殿供奉的是李冰，毕竟在历史记载中他就是修建都江堰的“主角”。要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前殿供奉的其实是那位连真实名字都没留下的李二郎，中殿才是李冰夫妇，后殿则是道教始祖太上老君。 二郎神与治水的李冰[二郎神怎么进了二王庙？] 在二王庙主殿门口，坐着一只尖嘴长耳的铜犬，因为常年被游人抚摩，浑身光滑透亮，显得憨态可掬。为什么会在殿前放一只狗的铜像？进了殿就知道了。 殿门前的铜犬 进得大殿，只见一尊头戴冕旒[miǎn liú]的神像端坐在大殿正中，神像阔口方脸，面容慈祥。前面立着一尊牌位，上书“清源妙道真君”六个大字。“清源妙道真君”是哪位神仙？不是别人，正是力劈桃山救母、与孙悟空大战三百回合的二郎神！殿前那只铜犬，不就是与二郎神形影不离的哮天犬么。 殿中的“清源妙道真君”神像 有人要说了：这不胡闹嘛，二郎神明明叫杨戬，是玉皇大帝的亲外甥，怎么变成李冰他儿子了？ 还真别说，这二郎神既是杨戬，也是李冰他儿子，也可以说两者都不是。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都江堰的修建说起。 [官方认证的都江堰修建者——李冰] 在正史的记载中，都江堰的修建是从战国晚期开始的。当时秦国灭了蜀国，占据成都平原的膏腴之地，却发现流经成都平原的岷江喜怒无常，常年闹水灾。于是蜀郡太守带领军民凿离堆、分江流，历时八年，终于建成了这座遗泽万世的伟大水利工程。《史记》、《华阳国志》等史书都采纳了这一观点，认为都江堰是李冰的首创。 都江堰水利工程在官方史料中是李冰所建造。 李冰战胜了自然力，在民间演绎为李太守斗江神的神话，比如《集古录》（北宋欧阳修著）所云：“秦李冰为蜀守，凿川导江，以去水患，其神怒，化为牛，出没波上。君操刀入水杀之。” 然而，无论正史还是神话，在唐朝之前，李冰身边并没有一个叫“二郎”的儿子。那这个李二郎从何而来？ 究竟是谁建了都江堰？实际上，“二郎”早就有了，但是跟李冰没有丝毫关系。 古代的官方口径虽然把治水的功劳都安在了李冰头上，但蜀地老百姓最初对这个安排却不怎么买账。他们心目中，治水的“主角”另有其人，那便是一个叫“二郎”的神。 [蜀地二郎神传说] 传说，岷江里住着一条孽龙，经常有事没事翻来滚去。它这一滚，老百姓却苦不堪言，一时间地无收成，民不聊生；它还故意和人们唱反调，春天，百姓要插秧，它不肯给水；秋天，谷子快黄了，它又兴风作浪。 当时，梅山（神话里经常提到梅山，中国很多地方也都有叫梅山的，据说是神仙和妖怪居住的地方）上有七个猎人，尤其是排行老二的二郎本领最高。听说孽龙作乱，他们就下山擒龙。在灌县（今都江堰市），看到孽龙正在水中休息，七个猎人二话没说，跳进岷江，与孽龙搏斗起来。双方恶战了七天七夜，也没分出胜负。到了第八天，二郎的六个兄弟全部战死，孽龙也筋疲力尽，负了重伤。 七个猎人后来成了“梅山七圣”，后来他们还跟孙悟空打了一架。 二郎把孽龙拖到灌县，想一刀宰了它，老百姓说：“龙虽然坏，却还是杀不得，杀了以后怎么种庄稼呢？”于是，二郎拿了条铁锁链，锁在孽龙身上，把它拖到玉垒山，让它打了个滚，滚出一条水道，叫宝瓶口；最后把孽龙丢进宝瓶口上方的伏龙潭里，让它向宝瓶口吐水。为了防止孽龙再次作乱，老百姓还在宝瓶口下方修了一座锁龙桥。这样，都江堰的雏形其实就出现了。 二郎擒龙的传说，最晚在汉代就已经有了相关记载，跟李冰治水的观点几乎同时出现。 [二郎神形象或与古蜀人有关] 在中国神话人物里，二郎神形象中最重要的特征，就是他的第三只眼——这是一只竖立着的“纵目”。一直以来，这只眼睛为什么长成这样，并没有人深究。直到三星堆遗址出土，人们才发现，“纵目”原来是古蜀人的创造。 二郎神额头中间那只竖着的眼睛，很可能是古蜀遗传下来的“纵目”。 这样就解释了二郎神这个最初原型来自何处了，那便是古蜀先民。长期在成都平原居住的古蜀人，有着悠久的治水历史，都江堰最初很可能在李冰之前就已经初步成型，李冰做的只不过是集前人之大成，完成最后一步而已。这也难怪蜀地百姓要另立一个二郎神来跟李冰’“对抗”了，而且二王庙的前身，实际上叫做“二郎庙”，只祭祀二郎神一人而已。 二郎神“进化史”[变成李冰二儿子] 虽然二郎神与李冰最初是对立的关系，但这种隔阂终究经不起时间的消磨。大约在唐宋时期，两者的关系就有些“纠缠不清”了。这当中，还有其他神话人物的“乱入”，让二郎神的身世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隋朝有一位叫赵昱的人，少年时拜道士学艺，之后又当上了嘉州（今乐山）太守。据传他曾经下水斩杀兴风作浪的恶蛟，所以被百姓奉为神明，俗称“灌口二郎”。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同样姓赵的缘故，信奉道教的宋真宗给了他一个“清源妙道真君”的封号。 这个“赵二郎”跟蜀地原本流传的二郎神经历极为相似，很可能是同一个传说演化的两个版本。不管怎么说，有了皇帝的册封，“二郎”这个名号就走出了蜀地，成了全国闻名的神祗。 二郎神成为全国性的神祗，是从“赵二郎”开始的。 二郎神与李冰“治水权”的矛盾，这个时候就摆在了更多人面前。有人就大开脑洞，试图解决这个矛盾，比如大儒朱熹就说：“今来现许多神怪，乃是他（李冰）第二个儿子。”因为朱熹的影响力足够大，“二郎”是李冰的二儿子和治水助手的观点很快就被人接受了。 [改名叫杨戬] 但是，到目前为止，二郎神跟杨戬还是没有扯上关系。实际上，杨戬本是另外一个故事的主角，即“桃山救母”。巧就巧在，在这个故事里，杨戬还有一个名字，也叫“二郎”，不过是“杨二郎”而已。 劈山救母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杨戬，另一个是沉香。 后面的事情就很容易猜到了。因为这么多“二郎”混在一堆，实在让人难以分辨，宋元后的说书人干脆就把这些“二郎”统统合并了，把他们的传说故事放在了一起，统一叫做杨戬，形成一个经历饱满的二郎神形象。 后来，通过《西游记》、《封神演义》等人气极高的小说传播，二郎神终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玉帝的外甥、曾力劈桃山救过母、曾转世为李冰二儿子帮助治水、住在灌江口（都江堰市古称灌县）、曾与孙悟空大战三百回合、又有“清源妙道真君”的封号…… 二郎神其实是一个混合了多个神话而形成的人物。 只是，在都江堰这里，二郎神仍然叫“李二郎”，大概是因为二王庙建造的时间很早（宋代就已立庙），没有“跟上时代步伐”的缘故吧。 回顾了二郎神的形象演化历程，我们也可以顺便解开文章开头部分的一个疑惑——为什么在二王庙中李二郎的地位在李冰之前？因为在蜀地民间观点里，李二郎在治水上的功绩并不亚于李冰，而且在中国古典神话体系中，二郎神的地位要远高于后者。所以，这就形成了“儿子排在父亲前面”的这样一种奇怪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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