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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之美丨十首归家诗,暖到你的心底

 樟榆诗词 2019-02-06

『读书、喝茶、沙龙、小住,繁华静处遇知音』


关于归家的诗






火车、火车


朱文


多美的旅行呵,一觉醒来

就回到了故乡。

古老的城市,

新鲜的人们。


路途劳顿,都留在梦里,

梦里的爱情,还在心中。

他双脚站牢地面,

怕自己再次醒来。


终于学会服用

安眠药的人,

可以热爱火车,

可以热爱有火车的生活了。


站台上,热泪盈眶的

妻子,油漆斑驳,

像一截废弃的旧车厢,

等待一个航向


夜班火车迫不及待地

驶向妻子的山谷,

她都感觉到了——

火车,火车


“你不可以这样,

亲爱的,你的身体!

你最好再服一片,

再服一片安眠药吧。”


不,多美的旅行啊,

火车,火车


选自《他们不得不从河堤上走回去》


朱文

1967年12月生于福建泉州。1989年毕业于东南大学动力系。1994年辞职,成为自由作家。著有诗集《他们不得不从河堤上走回去》,小说集《我爱美元》《达马的语气》《弟弟的演奏》《人民到底需不需要桑拿》以及长篇小说《什么是垃圾,什么是爱》。





长途旅行


[西班牙]杰玛·戈尔加   汪天艾 译


铁轨上跑过火车和诗歌。

白天跑,晚上跑。光透过

小窗呼吸——每隔三

秒,三秒钟。速度

蜷进你的耳朵像人鱼

长长的尾鳍。吞下

词语好再听一遍。

站台上有人挥手,

有人,谁。货车塞满到上缘,

客运车,拖牛车的,

装满担架的火车,还有运送被逐者的。

毫无预警,隧道闭上

它的眼。阴影摇晃着前行,沉重得

像装满根的行李箱。

而这首荒唐的诗脱轨了,

我想它说的是距离。


选自《诗生活》


杰玛·戈尔加 | Gemma Gorga

1968年生于巴塞罗那,并任教于巴塞罗那大学文学系,研究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文学,同时也从事英语-加泰兰语诗歌翻译工作。她的作品被西班牙和英国出版的多本当代诗选收录,包括《当代选集:加泰罗尼亚地区诗人选》(1999),《身体的力量:西班牙当代女性诗歌选》(2009)等。




火车

 

韩东

 

火车从很远的地方经过

你曾是那坐在车厢里的孩子

远离我所在的城市,或者回来

在黑夜阻隔的途中

 

我也曾坐在床头

等待着你的归来

你也曾向你的父母告假

那假期多长多甜蜜!

 

有时我多想驶近你

只因受到车轮滚动的激励

一阵风在远方刮起在远方平息

猛烈的汽笛终于变成柔和的炊烟

飘向我

 

当火车从远处经过

因为遥远所以蜿蜒

因为黑夜所以动听

因为回忆所以正在经过

因为你,使我看见了良辰美景


选自《爸爸在天上看我》


韩东

1961年5月17出生,现居南京。1982年毕业于山东大学哲学系,为“第三代诗歌运动”中最具代表性的诗人之一,曾主编文学民刊《他们》。2000年以后主要致力于长篇小说写作。曾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高黎贡文学节主席奖、曼氏亚洲文学奖提名等。




坐火车经过一处果园 


[美]罗伯特·勃莱   王佐良 译 


苹果树下草好深。 
树皮粗糙而有性感。 
草长得密而不匀。 
我们受不住灾难, 
不如岩石—— 
它赤裸在开阔的田野上, 
摇摆着。 
一点小伤,我们就死亡! 
这车上我谁也不认识。 
有个人从过道里走来。 
我想告诉他 
我宽恕他,要他 
也宽恕我。


罗伯特·勃莱 | Robert Bly

生于1926年12月23日,美国诗人、作家。《身体周围的光》获得1968年度美国国家图书奖。



北站


肖开愚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在老北站的天桥上,我身体里

有人开始争吵和议论,七嘴八舌。

我抽着烟,打量着火车站的废墟,

我想叫喊,嗓子里火辣辣的。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走在废弃的铁道上,踢着铁轨的卷锈,

哦,身体里拥挤不堪,好像有人上车,

有人下车。一辆火车迎面开来,

另一辆从我的身体里呼啸而出。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我走进一个空旷的房间,翻过一排栏杆,

在昔日的剪票口,突然,我的身体里

空荡荡的。哦,这个候车厅里没有旅客,

站着和坐着的都是模糊的影子。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在附近的弄堂里,在烟摊上,在公用电话旁,

他们像汗珠一样出来。他们蹲着,跳着,

堵在我的前面。他们戴着手表,穿着花格衬衣,

提着沉甸甸的箱子像是拿着气球。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在面店吃面的时候他们就在我的面前

围桌而坐。他们尖脸和方脸,哈哈大笑,他们有一点儿会计的

假正经。但是我饿极了。他们哼着旧电影的插曲,

跨入我的碗里。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但是他们聚成了一堆恐惧。我上公交车,

车就摇晃。进一个酒吧,里面停电。我只好步行,

去虹口、外滩、广场,绕道回家。

我感到我的脚里有另外一双脚。


选自《此时此地》

萧开愚

1960年出生于四川省中江县,在国内外先后出版过诗文集《动物园的狂喜》《学习之甜》和《萧开愚的诗》等,曾旅居德国八年,现为河南大学文学院教授。





火车 


[土耳其]塔朗吉   余光中 译 

去什么地方呢?这么晚了, 
美丽的火车,孤独的火车? 
凄苦是你汽笛的声音, 
令人记起了很多事情。 

为什么我不该挥手舞手巾呢? 
乘客多少都跟我有亲。 
去吧,但愿你一路平安, 
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塔朗吉 | Taranci 

1910—1956,土耳其著名诗人、小说家。出生于土耳其名门望族。婚后第四年,1954年患病瘫痪。1956年1月12日,在维也纳一间医院去世,死后长眠于家乡土耳其。





夜客 


陈敬容


炉火沉灭在残灰里,

是谁的手指敲落冷梦?

小门上还剩有一声剥啄。


听表声的答,暂作火车吧,

我枕下有长长的旅程

长长的孤独。


请进来,深夜的幽客,

你也许是一只猫,一个甲虫,

每夜来叩我寂寞的门。


全没有了:门上的剥啄,

屋上的风。我爱这梦中的山水;

谁呵,又在我梦里轻敲……


选自《陈敬容诗文集》


陈敬容

1917—1989,诗人、翻译家。曾参与创办《中国新诗》月刊,也是《九叶集》诗友的成员。1956年任《世界文学》编辑。 





辙迹


[瑞典]特兰斯特罗默   董继平 译

凌晨两点:月光。火车在外面的
田野中停下。一个远远的镇子的点点星火
在地平线上冷冷地闪忽不定。

当一个人在梦中走得如此之深
当他再次返回屋子之际,
他绝不会想起他在那里。

或者当一个人在疾病中走得如此之深
以致他的日子都变成某些闪忽的火花,蜂群,
虚弱而寒冷于地平线上。

火车完全静止不动。
两点:强烈的月光,稀疏的星星。


选自《特兰斯特罗默诗选》


托马斯·特兰斯特罗默 | Tomas Transtromer

1931—2015,瑞典著名诗人,1954年出版第一本诗集《诗十七首》,引起瑞典诗坛轰动,成为五十年代瑞典诗坛上的一件大事,成名后又陆续出版诗集《路上的秘密》(1958)、《完成一半的天堂》(1962)、《钟声与辙迹》(1966)等,曾获诺贝尔文学奖。



母女俩 

冷霜


太阳很大 但近来她的脸上总是阴天。
它曾经很光滑,先是岁月的旱冰场,后改作
化妆品的小公园。她冷静地看她女儿的
一招一式,比旁边的母亲们更加老练,
心里却盘算着回去买菜和做饭的时间。

“滑吧,别怕,慢点”,为什么微笑
就像系紧在冰鞋里,又如何优雅地将你的小脚
不可控制地推向终结?远远地,向松弛的双臂
张开双臂。火车呼啸,带走阴影,
下午还长,你健康的肤色以后会使你忧愁。

冷霜

1973年生于新疆,先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任教于中央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北京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客座研究员,《新诗评论》辑刊编委。编选有《马雁诗集》(2012)。亦从事诗歌写作与翻译,诗作结集于《蜃景》(2008)。





旅行,居住


[瑞典]雅尔玛尔·古尔贝里   北岛 译


在夜间的城市里,在火车站。

被照亮了的钟盘和闪亮的

指针——看:你启程的时间。


一所房子。你以前从未在那儿。

许多开着门的房间有桌椅

和床。——进去住下。


如此叫你离开,如此叫你回家,

遵守着那张时刻表。

谁制定的?不是你。


雅尔马尔·古尔贝里 | Hjalmar Gullbery

1898—1961,瑞典诗人和戏剧家。1940瑞典文学院院士;1941年被选为瑞典喜剧联盟主席。他出版的主要诗集有:《精神锻炼》(1932)、《二十世纪的爱情》(1933)、《五饼二鱼》(1942)等。他后期的诗歌表现了现代人类受压抑和没有归宿的忧伤感情,通过爱情摆脱苦恼也是他创作中常见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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