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瘦燕金针实录——牙痛

语云：“牙痛不是病，痛煞无人问。”实则病此者至为困苦。言语不便，咀嚼未能，稍一行动，尤痛不可忍，办事无力，精神困倦。针灸之治疗牙痛，确有殊功，除蛀牙损及神经外，普通之牙痛，一经针治，其病若失。

---

济南路汤君，年37岁，病牙痛不可忍。其来也，以一手按面，眉关深锁，呻吟欲绝。诊之两脉浮弦，牙肉水肿，无蛀牙形迹，此风热壅于阳明，邪火无有出路，壅滞作痛。与泻二间、三间、合谷、地仓、巨髎穴，更泻足三里、上巨虚穴，针治后，病者怡然，其痛若失。笑谓余曰：先生之针，诚胜止痛药片，经针治后，即觉口内似有物下落状，轻松愉快，得未曾有，是何故？余曰：针师知合谷之能治牙痛，此语诚然，然不泻足三里、上巨虚穴，壅滞之火，无法使之下行，此二穴须针五分，待其得气，施以赤凤摇头法，火气大泻，洋洋乎如决江水，沛然莫之能御，故有物如下落状，实则无物，乃火气下泄耳。

---

齿痛大多视为轻病，毫不介意，然而影响吾人键康至巨。以饮食得宜，人生一乐也，既患齿痛，不能咀嚼，不能尝美食，痛势频频，饮热亦痛，饮寒亦痛，痛势晰晰，如同附骨，如同附脑，办事无神，言语无力，睡眠不宁，行动不能自如，总之，痛苦万状。西说齿科医师谓之神经痛，乃蛀虫蚀及神经，故令痛耳，其法须抽去神经，止其腐蚀。然而此种工作，必须假以时日，不能立刻收功。针师之治齿痛，刺合谷、丰隆穴，可立刻止痛。唯不能杜根，为可恨耳。

---

杨树浦路某作坊李先生，为余常年医药顾问，偶患小疾，必来延诊。一日，其媳（年20余）眉关深锁，若有殊苦，以手支颐，懒于言谈。余询之是否病牙痛？彼颔首作答。乃以针刺合谷、丰隆穴，针起而痛止，为之破涕而笑，称为神乎其技。实则齿属阳明经，是经多气多血，火有余，则气血壅而不宣，故令牙床肿胀作痛，刺合谷，丰隆者、泻阳明有余之火，即所以消炎定痛，功效实胜阿司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