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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于岗 王铎书法独具特色，有“神笔王铎”之誉。 王铎不只书法作品数量惊人，写诗亦高产。据王铎写给其弟的信中说：“初为诗文千余卷，清初赴燕都，焚于天津舟次，行世仅十分之二。”王铎今存世的诗作估计约有6000余首。 王铎诗稿为小字行楷、行草。读其诗稿，可以看到很多连续的删点、涂改、增补等，形成其个人特有的“稿书”面貌。如《书兴》《芳桂》《贻弘宇见田天心叔度》《送僧居白往五台》等，反复锤炼，多见删改、圈涂，真气淋漓，不论工拙，一任自然，流露出一派生机与活力。 王澍《论书剩语》中云：“古人稿书最佳，以其意不在书，天机自动。”王铎诗稿皆为其信手拈来的即兴之作，求自然不求做作，求朴厚不求纤巧，故而写得如出水芙蓉，显示出书家率真、质朴的个性。 图1 王铎诗稿不仅记录了他诗歌创作的过程，同时也显露出他真实的自我本质与艺术追求。从艺术创作的实际操作上来说，“真”是王铎在“无意于佳乃佳”的书写状态下随手带出来的，是纯熟的技巧与心境完美结合之后的产物。 图2 当代人学王铎者多重其书之“纵”而无视其“敛”，故而易入俗格中。王铎诗稿与他的许多行书大条幅相比较，是“敛”多而“纵”少的。我们在赏读或临习王铎诗稿时，应注意其用笔及结构不使之过分张扬，并注意其笔下内敛的力量。 图3 古人论书尤重“学养”，实“学”与“养”两者相合。“学”是书内书外学问的累积；“养”是由学而化成的气息格调。王铎诗稿亦注重“学养”。笔墨为外，文学为内，没有笔墨无以论书，字法、笔法、墨法皆不可少；没有“文学”无以论诗，内容、意境无不取自文学传统。王铎诗稿以“文学”为本，“笔墨”为用，满纸烟云，真情弥漫，不拘格式，自然率真，此所以珍贵也。 图4 今选《王铎诗稿墨迹》中一首七言古诗《送僧居白往五台》来解读。 标题第一个字“送”（图1）就很有意思，上部“关”的笔画浓重，下部最后一笔起行轻细，转折后用力撇出，与下一字的起笔形成呼应。第二个字“僧”（图2），呈左右一低一高之势，写得偏大。“居白”（图3）两字稍小，却是一枯一浓，相映成趣。 图5 接下来“往五台”（图4）三字相连，由浓到枯，疏密相间，特别是“台”字，上密下疏，上部的所有横画都向右上倾斜，而最下面一横却向右下斜出，再向左上出锋收笔，以取字的平衡。 图6 再看诗的首句几个字：“浑”字（图5）是左松右紧，“源”字（图6）是左紧右松，“之”字（图7）偏小，一笔而成，“南”字（图8）上密下疏，下部写得甚是空灵别致。 图7 王铎《送僧居白往五台》 浑源之南有名山，今日明日尘事间。长松阴磴未能往，思此始觉身不闲。居白固是蒲团客，飘然野鹤来京国。梅柳蹭蹬欲放春，繁峙一路桃花色。雁门北望闪旌旗，去去还惊多难时。锡指五台猿声暮，古雪独行无人知。扫径深藏何峰住，落日云口作风雨。念我未归崝嵘涧，梦绕滹沱烟里树。 图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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