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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诏、汪恭《随园湖楼请业图》 佳士得本 传世久远能乱真 ——《随园湖楼请业图》有摹本 《袁枚全集新编》新近问世，记得前几年坊间有尤诏、汪恭合作《随园湖楼请业图》（2010年香港佳士得），钱东、陈嵩合作《后十三女弟子湖楼请业图》（2012年中国嘉德）两卷先后散出。早在2008年，王英志即据民国神州国光社影印本撰文，介绍前者的文献价值，此番《全集新编》辑佚仍据影本，而未以拍场中物替换。 近见一卷尤、汪合作《随园湖楼请业图》，引首、画芯、题跋与佳士得本绝相类似，为神州国光社所印底本，而多民国藏家印记、题跋若干。 此卷外签题“袁随园十三女弟子湖楼请业图卷。上海郁氏物，后归观自得斋，今藏刘氏聚学轩。甲辰嘉平题记”，甲辰为光绪三十年（1904）。卷内王文治题首前有泥金签条，墨笔书“随园十三女弟子湖楼请业图。观自得斋主人珍藏，丙戌重五鹣巢题识”一行，丙戌为光绪十二年（1886），正下方裱幅上钤“刘世珩傅春媺傅春姗鉴赏记”朱文印，同一印又见于卷后袁枚序跋上。引首前有“宋徽国公廿五世裔孙”、“稚臣收藏金石书画记”及刘氏印，画芯前有“心卿氏收藏”（卷后郁熙灏跋下钤“心卿珍赏”）、“世珩珍藏”（钤倒）、“安吴朱氏家藏”、“稚臣鉴赏”、“丁丑劫后余存”等印，袁枚序跋后钤“聚学轩物”、“稚臣所得名人真迹”等印，数十家题跋末有“宝苏斋藏”押角印，综上可知，此卷曾经郁熙灏、徐士恺、刘世珩及民国间侨寓苏城的朱稚臣收藏。 在日本人高仓正三《苏州日记》（1939—1941）中曾经出现，朱稚臣是高仓氏在苏州租住时的房东，高仓氏称“从三楼堆放着的东西来看，是寓吴朱氏之家而不是潘氏的。老爷好像是名叫朱稚臣的一名土豪。内有很多挂轴，我想抽出十几幅来装饰我的房间，其中有两三幅稍好的”。 其次，卷后除清人题跋外，另有民国间题跋二则，一为民国十六年（1927）季春，江宁傅纯应表兄刘公鲁（1900—1937，名之泗，刘世珩子）之嘱而作，其实就抄录了况周颐《蕙风簃二笔》卷一“湖楼请业图”一条（并省略况氏抄录原卷中袁枚序跋及数家诗句），兹节录如下： 随园女弟子《湖楼请业图》册一、卷一。册绘十三女弟子小象，人各一叶，藏昆山李菊农（传元）家，余未之见。卷则长帧布景者也，藏贵池刘氏聚学轩。丙午开岁，余从假观，庋蕙风簃逾半月。王文治题首，娄东尤诏写照，海阳汪恭制图。随园序云……嘉庆元年二月花朝日，随园老人书，时年八十有一。印“袁枚”白文、“己未翰林”朱文、“随园亲笔”白文。又序云……清明前三日，袁枚再书。印“随园主人”白文、“花里神仙”朱文（此印先误用横，后改捺正）。题词最三十一家，再题者一家。……后有钱元章等观款，郁熙灏购图题记（咸丰乙卯）。……《请业图》云自在盦有临本，悉依元图写真，衣服妃色、花石渲染、淡浓疏密，无茧发殊，传世久远，殆能乱真矣。 另一则是民国二十八年（1939）五月，褚德彝应朱稚臣之请所题： 随园太史生际承平，少年科第，出膺民社，有能声，未四十即辞官终养。诗文沉博绝丽，主持坛坫，门生遍海内。所撰《随园诗话》，风行一时，推为宗匠。此《湖楼十三女弟子请业图》乃太史八十一岁回杭，适有女弟子十三人，愿隶弟子籍，因属画工各就其家写真，且将其诗笺真迹列入，俱装为卷。吾友刘葱石得之。去年苏州兵乱，公鲁病殁，稚臣先生以巨金得之，出以见示，江楼展玩，为题跋尾，以识古欢。 褚氏一跋系自作，说明了从刘氏到朱氏递传的过程，却不及傅纯抄录前人成说来得重要。况周颐称，《湖楼请业图》有二本，一册一卷，已与今拍场所见二卷不同。况氏又说，云自在龛主人缪荃孙曾经借刘世珩藏本临摹一本，“无茧发殊”，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何《请业图》会出现“双胞胎”，且肯定刘氏所藏为原本。佳士得本上并无刘氏、朱氏印记，亦是旁证。 再次，对比两卷画面，明显不同处如倚竹而立的蒋心宝，一手扶竹，佳士得本五指若虚，可见竹干透过；刘氏本五指握实，手中竹干无所见，而指甲清晰。其右侧正在桥上的金纤纤，手中所执团扇，刘氏藏本扇面白素，全无图案，佳士得本则有墨笔花石。 其后补图三人，差异更大。腰佩兰花的骆绮兰，佳士得本中她的大带为蓝色，刘氏本作褐色。穿红斗篷之方钱林，佳士得本披风系于项下，刘氏本汇于胸前，衣领露于外，衣裳、大带颜色亦不同。折桃花的曹次卿，佳士得本衣领作白色，刘氏本作墨色；曹氏脚下竹丛，佳士得本出二笋，刘氏本为三笋，数量明显不同。总体看来，佳士得本人物开相不及刘氏本圆润，显得老气。 尤其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况周颐《随笔》描述的袁枚序跋的用印。前跋引首章均为“小仓山房”白文，落款处，刘氏本有三印，从上往下依次是“袁枚”（白文）、“己未翰林”（朱文）、“随园亲笔”（白文），在“年八十有一”右侧；佳士得本只有两印，即位于“年八十有一”正下方的“袁枚”、“随园亲笔”。后跋“袁枚再书”正下方，刘氏本只有二印，从上到下依次是“随园主人”（白文）、“花里神仙”（朱文，钤错，在同一位置重盖，故模糊不清）；佳士得本却有三印，依次是“己未翰林”、“随园主人”、“花里神仙”，另在跋前有“澹园”朱文联珠小方印，为刘氏本所无。 2016年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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