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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资治通鉴·汉纪二》(四)

 liuhuirong 2019-02-20

(四)

荀悦论曰:夫立策决胜(确定胜负的决策)之术,其要有三:一曰形,二曰势,三曰情。形者,言其大体得失之数也(大体情况趋势,客观情况);势者,言其临时之宜、进退之机也(主观临机举措);情者,言其心志可否之实也(实行时的坚决程度)。故策同、事等(一样的情况,一样的措施)而功殊(不一样的结果)者,三术不同也。

半民:荀悦(148~209),字仲豫,颍川颍阴(今河南许昌)人。东汉末年史学家、政论家,思想家。
  初,张耳、陈馀说陈涉以复六国,自为树党(为了为自己多交朋友);郦生亦说汉王。所以说者同而得失异者(提法一样,结果不同),陈涉之起,天下皆欲亡秦;而楚、汉之分未有所定(胜负难料),今天下未必欲亡项也(项羽不是天下公敌)。故立六国,于陈涉,所谓多己之党而益秦之敌也;且陈涉未能专天下之地也,所谓取非其有以与于人,行虚惠(空头支票)而获实福(实际好处)也。立六国,于汉王,所谓割己之有而以资敌,设虚名(虚假名声)而受实祸(现实坏处)也。此同事而异形者也(一样的做法,不一样的结果)

半民:陈涉为秦多树敌人,当时的天下是胡亥的,陈涉用空头支票换得朋友,或者至少是敌人(胡亥)的敌人;刘邦用自己的实力分封,是削弱了自己,换得了诸侯共主的虚名,分封的诸侯也会观望形势,为项羽多树敌人的同时也可能为自己多树敌人,因为楚汉僵持,胜负难料。这就是不一样的形势采取一样的做法,最后得出不一样的效果,这就是胶柱鼓瑟。
  及宋义待秦、赵之毙(弊,相攻后留下的时机),与昔卞庄刺虎同说(一个道理)者也。施之战国之时,邻国相攻,无临时之急(情况并不紧急),则可也。战国之立,其日久矣,一战胜败,未必以(因为这次胜负)存亡(自己国家会有存亡之虞)也;其势非能急于亡敌国也;进乘利,退自保,(进取则获利,退守可自存)故累力待时,承敌之毙,其势然也。今楚、赵所起,其与秦势不并立,安危之机,呼吸成变,进则定功,退则受祸。此同事而异势者也。

半民:《史记·张仪列传》:卞庄子欲刺虎,馆竖子止之,曰:“两虎方且食牛,食甘必争,争则必斗,斗则大者伤,小者死,若从伤而刺之,一举必有双虎之名。”卞庄子以为然,立须(等待)之。有顷,旋两虎果斗,大者伤,小者死。庄子从伤者而刺之,一举果有双虎之功。

半民:宋义救赵不前,和当年秦惠文等待齐楚之争,情况不一样。因为秦、齐、楚为三方力量,齐楚相争与秦之存亡没什么关系,他们互相削弱对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楚赵是一方,秦是一方,宋玉坐视赵被削弱,其实就是坐视自己削弱,因为秦灭赵,绝不会放过自己,坐等就是在浪费群殴秦的时机,唇(赵)亡则齿(楚)寒,宋义并没有看透这个现实的不同,因此,他的做法就是错误的。
  伐赵之役,韩信军(驻军)于泜水之上而赵不能败。彭城之难,汉王战于睢水之上,士卒皆赴入睢水而楚兵大胜。何则?赵兵出国迎战,见可(可胜)而进,知难(看到困难)而退,怀内顾(保存自己)之心,无出死(必死的想法)之计;韩信军孤(孤军)在水上,士卒必死,无有二心,此信之所以胜也。汉王深入敌国,置酒高会(喝酒聊天,没有警惕性),士卒逸豫,战心不固;楚以强大之威而丧其国都,士卒皆有愤激之气,救败赴亡之急,以决一旦之命,此汉之所以败也。且韩信选精兵以守,而赵以内顾(不坚决)之士攻之;项羽选精兵以攻,而汉以怠惰之卒应之,此同事而异情者也。

半民:同样背水一战,井陉之战,韩信军孤军背水,不胜即死,面对的赵军却可进可退,没有置之死地的决心;彭城之战,强大的楚军要拼死夺回自己的老窝,刘邦身处险地却放松警惕,马放南山。所以表面上都是背水,但自己士气不同,面对敌军士气也不一样,当然结果就不一样了。
  故曰:权(权宜)不可豫设(预先设定),变(变化)不可先图(料到)。与时迁移,应物变化,设策之机也。

半民:古今中外战争,战场形势是千变万化的,出乎你的预设情况更是随时会发生,高明的指挥者必须做到冷静观察、临机处理,而不是生搬硬套,僵化执行。正如《吕氏春秋》说得好:“病万变、药亦万变,病变而药不变,向之寿民,今为殇子也。”

半民:但是让我奇怪的是,主持编写《资治通鉴》的司马光,怎么却是一个“奉祖宗之成法”的坚决反对王安石变法的保守派呢?我的答案是,司马光本质和主体是“儒”,虽然他也讲一些“兵”和“法”的东西,他不得不言兵时,只是在“兵”言“兵”,而他对“法”采取的却是保留或者否定的态度,这是他的人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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