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音频：董鸣亭、黄慧鸣 文章：董鸣亭 图片源于网络 老虎灶是上海人对熟水店的称谓，因为店里烧水的器具就如旧时农村用来烧饭的灶头，上有两眼大锅，在灶头后面设一个更大的锅，里面烧着热水。 从远处观望这个供应热水的灶头，就如一头卧着的老虎，前头两口锅就如虎的眼睛，后面一口锅就如虎的身体，一根烟囱就如虎的尾巴高高翘起，老虎灶也就这样得了名。 据有关资料说，上海的老虎灶产生于19世纪70年代初，最初盛行于江浙一带。由于20世纪初，大量江南移民入居上海，因为生活习惯使然，人们还是喜欢饮茶泡浴，但那时候还没有煤球、煤气等方便的燃料，也许是为了提供大家方便的生活，就有了这个专门供应热水的地方，老虎灶就在上海生根开花。  在我家附近就有两家老虎灶，一家就在我们弄堂的对面，一家是在后弄堂穿出去靠近吴淞路嘉兴路处，这两家老虎灶对我来说，留下了孩提时代的记忆。 记得小时候，阿娘给我猜过一个谜语：“长长弄堂，转弯火缸。”我就猜是老虎灶，但谜底却是烟斗，可见老虎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在我的几篇文章中，多次提到王革履和长脚娘舅拿着个热水瓶去老虎灶泡水吃。他们俩在我们弄堂里都算光棍，平时在家不开伙仓的。但不开伙仓，茶总是要喝的，脚也是要汏的。特别是到了冬天，一个光棍从外头回来，钻进冰冷的被头窝，这种味道只有做光棍的人知道。但用汤婆子冲上从老虎灶买回来的热水，放进被头里，那感觉就不一样了。坐在被头里，再泡上一杯热茶，捧着热乎乎的茶杯，喝上一口，那种透过心肺的温暖，不亚于身边坐着个女人，让光棍们感觉到了家的温馨。 但我们家是很少去老虎灶买水的，虽然一角钱可以买上十多根水筹码，一根筹码就可以买回一热水瓶水。我的阿娘在用水十分紧急的情况下，才会不得已掏出一分钱去泡水，当然舍不得花一角钱提前买水筹码。但每年冬天有几天，阿娘却会让母亲带我们去老虎灶洗澡。  记得这是我第一次亲临老虎灶。 一只木浴盆，一块黑不溜秋的硬布帘，两只竹凳子。那块布帘子是用不同颜色的布料再塞进厚厚的棉花拼缝起来的，帘子外面围着很多人，有男有女，老老少少，每人手里拿着衣服，等着洗澡。我就坐在木盆里，母亲坐在竹凳子上，边上放着一盆热水。母亲就像打仗一样一边帮我洗澡，一边不停地用盆子里的水冲我的头和身体，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在老虎灶洗澡，也是我哭得眼泪鼻涕淌淌滴的一场淋浴。  当年，母亲是抱着我走进老虎灶的。管老虎灶的是一个胖胖的老头，腰里围着一块大大的黑色橡胶的围单，两只裤脚管挽过了膝盖头，走路一瘸一瘸的。母亲叫他阿叔，并让我叫他阿爷。 阿爷一年四季都生活在老虎灶里，一年四季就穿着短裤和汗背心。到了晚年，阿爷的老虎灶边上出现了个集市，人来人往，阿爷就在门口放了张桌子，让大家坐着喝茶。这时候的阿爷喉咙已经嘶哑，人也缩了一大截，随着煤气的普及，老虎灶的生意也渐渐败落，阿爷的生命伴随着老虎的命运也走到了尽头。 来源：上海辰光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