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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村长大的孩子，都踢过毽子。做的毽子往往是就地取材，有蚕豆叶毽子、银杏叶毽子、布毽子，还有鸡毛毽子。 春天，田野里的蚕豆花开了。蚕豆叶子肥硕碧绿，就摘新鲜的蚕豆叶子做毽子。两片叶子连在一起摘，摘到一把后，用棉线，在两片叶子之间扎紧，毽子就做好了。用蚕豆叶子扎成的毽子，踢在脚上“啪啪”的响，一股植物的清香随着脚的上下摆动，青涩的蚕豆味儿和着风直扑向鼻间。踢久了，布鞋上就沾了绿色的汁。这个时候，毽子蔫了，叶子也跟着掉了下来。这样的毽子也只能踢上半天。 过了蚕豆结豆荚的季节，秋天的银杏叶也开始黄了，我们就用银杏叶做毽子。黄色的银杏毽子踢起来就像一个带着花边的球在脚上翻滚，很好看。这样的毽子也踢不了多久，叶子就会散。散了的银杏叶就像一只只黄色蝴蝶从脚上飞散开去，最后只剩下叶柄了。 银杏叶没了，到了冬天，就取妈妈糊鞋骨子用剩下的布条儿做毽子。把布条儿剪成差不多宽，约五六寸长，拦腰用毛线扎好，就成了毽子。这样的布毽子，很轻。讲究的女生找来一枚铜钱，把铜钱包起来缝好做底座，再把布条儿缝上去。有了铜钱，踢起来就有分量，不再是风一吹，就飘。 当然，最好的还是鸡毛毽子。 一次，班上一位女生带来一只鸡毛毽子。那毽子毛绒绒的，底座包着铜钱，八九根鸡毛漂亮精神，简直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那毽子在她的脚上和双腿间翻飞，时而落在仰起的额头上，时而落在脚面上，一会儿前钻后跳，一会儿正踢反踢，那毽子似长了眼睛，总能稳稳地落在她的脚面或额头上。她一踢，常引来大家围观。 我很想能有这样的鸡毛毽子。听说，鸡毛毽子得拔活公鸡身上的羽毛，那样做成的毽子才精神。但说老实话，让我做这样一只鸡毛毽子，想想就打怵。因为邻居家的那只大公鸡已在我的心中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那只大公鸡，每次见我放学归来，总爱追逐我。它好像知道我什么时候上学放学，又似总掐好点，在主人家的草垛旁踱着步子等着我。起初，那只披着一身锦衣的大公鸡见到我，先是歪着脑袋，用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睨着我，大概是见我一副瘦弱好欺负的样子，竟伸长脖子，抖开翅膀，向我冲来，用它的钩子嘴，啄住裤腿。我时常被它拽着裤脚一路狂奔，被它追至家门口时，它才抖抖羽毛，昂首挺胸，傲慢地迈着步子离开。 自此，这只大公鸡似吃定我了。每至放学时，它就等着我。我一见它，就止步不前，站在那大声嚷着让哥哥来接我。哥哥接了我几次。那公鸡许是会看人，见有人来了，似无事一般，扭过头去自顾一边寻食去。碰到我独自一人，这大公鸡可凶了。我越是跑得快，它的两只爪子踩着碎步，似悬空一般，蹬地的速度越快，每次啄住我的裤脚还故意不丢开，直到我惊呼哭出泪来，引出人来笑话时，它才松开嘴。因了这种遭遇，我哪里还敢有拔公鸡毛的念头？ 不过，现在想来，那段踢毽子的时光，虽有惊魂，但那些毽子就像乡村的花朵渲染了我们快乐的童年。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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