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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屠城始末（3） 李成栋见乡兵云集，倒也不敢贸然发动攻击，于是派遣其弟率精骑数十往多铎那边去求援兵。此时路上乡兵甚多，诸骑一路冲杀，行至北门时候，遇到了大股乡兵。乡兵虽无头脑，也无甚行军纪律，但胜在人多，眼见清军只有数十人，大家一鼓噪，倒也忘了害怕二字，转眼就成包围之势，逐渐将清军逼入仓桥街，诸骑拼死冲杀，突出包围圈，损失了五骑，逃到仓桥，又中了埋伏在此的诸生朱元亮的火攻之计，在桥上被火炮击杀三人一马，其中一人正是李成栋之弟，旁边的随骑急忙下马取了他的首级而走，以免被乡兵拿去请功。 余骑大哭：我们是北镇精兵，自南下以来，所到披靡，这小小的嘉定县南蛮，连日来竟已杀伤我副将六员，如若这乡兵再这般肆虐下去，恐怕我军连逃生之路都没有了。 眼见再行冲杀，前方还有不知多少乡兵，万难得出，其余诸骑无奈，只得返回李成栋军营。成栋得知弟死，与诸将大哭，立誓要报此仇。 乡兵战术到这里取得了最大战果，给清军心理以沉重打击，如果统帅有方，击败李成栋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惜乡兵终究是农村临时武装，既无首领也无战略，只是乘兴聚在一起，时间一长就失去了凝聚力，各自散去，不到几天，郊外已不见乡兵踪影，只剩嘉兴一座孤城。李成栋还不放心，选了两个人剪去辫子剃掉头发装扮成僧人前去城下打探消息，回报果如所见，成栋高兴得用手直拍额头，开始谋划会合娄东兵共破嘉定。 眼见乡兵终究指望不上，此时城中已束手无策，把希望又寄托在了吴志葵部身上，连连派人联系，希望志葵能发兵救援。吴志葵虚与委蛇，收得财物后，答应派账下游击蔡乔率兵来援，城里得报大喜，当即在城头立起一面大旗，上书：游击将军蔡督令精兵十万、乡兵三十万刻日会剿，以壮声威。 到了二十五日，蔡乔果然率兵来援，可前去接应的人一照面，大为泄气。蔡乔固然是员勇将，手持二十五斤铁简，相貌堂堂，可他带来的兵个个羸弱不堪，一望而知不是清军对手，况且人数只有不到三百，这样的援兵，与期望中的大军天差地别。不过既然来了，也只好聊胜于无，蔡乔军被安置在城外扎营。 李成栋早已探到消息，到了二十六日五更时分，清军派出人马劫营，睡梦中的明军不知所措，斗志全无，争相跳水逃跑，被追杀的清军骑兵手持长枪，如刺鱼虾一般屠杀。蔡乔倒是员勇将，听到清军劫营消息，手持铁简步行直冲清阵，力斩数名清军，并夺得一匹战马，孤身独战，可惜终究人单势孤，被清兵重重包围，最终亡于阵中，其所率将士也不是被杀就是溃散，侯峒曾、黄淳耀等在城垛上眼看着明军被歼，手足无措，只有相对抱头痛哭。城中最后一丝希望至此也已断绝。 李成栋击破蔡乔后，到处派兵捉人剃头，同时告诉乡民：有能加入军队作战的人，攻破嘉定城后，城中财物任凭自取。并沿村落掠夺补给，强拉壮丁充实军队，又击败了周围乡兵几次小规模的抵抗，军势由此重新振作。 失去了明军外援的希望，城里只得把全部希望再次寄托再乡兵上，下令周围村镇乡勇，有能上阵杀敌者，每人先给白布二锭，每天发饷银二千，如能斩得清兵首级，赏银十两，如此重赏之下，原先散去的乡兵中大胆者又重新聚拢起来，人多了，胆气也就壮了，七月初一，摆开阵势打算与清兵决战。 南下的汉八旗正规军与组织松散的乡兵战力差距巨大，两军对阵，清兵按照传统布阵，每战分出两部作为左右翼，乡兵没有受过正规军事训练，不识得阵法，称呼为蟹螯阵。乡兵没有阵法，只知道扎堆，哪里人多就都往哪里挤，唯恐落单，反而将自己挤得动弹不得，效果适得其反。 清军每次出阵挑战，只派十来骑为一队，若干队保持相当距离，又可互相支援，人数虽不多，却似乎无处不在，乡兵看见兵来，却无人敢上前厮杀。黄淳耀看这样不是事，就派女婿徐文蔚率西门镇乡兵前去增援，西门镇乡兵是乡兵中的精锐，以大胆闻名，为首扛旗的叫杭文若，也曾练习武艺，年少气盛，与其其手下毛玉佩率部属单独与清军交战。 毛玉佩挥舞手中斩马刀上前乱砍，砍杀骑兵二人，不久又杀一人，西门镇乡兵凭勇气与清军交战许久，后方其余乡兵却无人上前支援，玉佩、文若力战死于阵中，余下的西门镇乡兵头目冯满、庞瑞、许臣等仍然浴血奋战，大呼救援，却无人响应。西门镇乡兵气极，弃敌而走，反冲本阵，清军乘势掩杀过来，乡兵大败，自相践踏而死的就不计其数，后方又有一条大河阻挡，无路可退，残兵纷纷丢掉武器跳水逃生。此时正是夏季暴雨季节，河水暴涨，淹死在河中的人不计其数，尸体顺水漂流，一望无际，其状极惨。 此战后，乡兵勇气已不复存在，对与清军对阵战而胜之不报希望。李成栋进占了乡兵所修筑的工事，率兵在周边村镇大肆屠杀报复，共杀死一千七百十三人，掳走财物女子无数。 第二天，李成栋派人送檄文进城，写道：开门降，誓不杀一人。城里也知道大势已去，但气节使然，侯峒曾、黄淳耀拒绝投降，派人在城外坚壁清野，搬运砖石，准备与城共存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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