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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永初三年五月，躺在病榻上的帝王刘裕，或许会想起三十年前，被车辚马萧的士族车队排挤在路边的自己，马蹄溅起的灰尘中，那时落魄的他或许不会想到，终有一日他不用追随在别人的马后吃灰，那个延续了两百来年的东晋和士族，会被他执刀骑马尽数踏碎。 东晋时期，承袭了曹魏时代陈群创建的“九品中正制”，使得士族门阀实力强大，甚至达到与皇权抗衡的地步，东晋初期也被称之为“王与马共天下”。而与此同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士族地位代际相承，下层的上升通道完全被封死。 刘裕，小字寄奴，青年时期家住京口（今江苏镇江），因为家中贫困开始从事各种谋生的行业，种地打柴捕鱼和小买卖，士农工商除了“士”，基本都干过。 京口一带作为东晋直面北方的大门，一直是武德充沛的地方，当地男子大多从军养家，淝水之战中威名赫赫的北府兵就是以京口人为主的军队。孔武有力的刘裕因此被孙无终选中，做了孙的司马，此时怀抱着以身许国之志的刘裕还不知道，他会将这个王朝彻底葬送。 公元399年，孙恩起兵反晋，自会稽一路势如破竹。东晋朝廷于是派遣淝水之战中的名将刘牢之为讨贼大将，率领北府军前去镇压，刘裕成为刘牢之麾下一将。三十七岁的刘裕，这个39岁的老兵也终于等来了他的机会。 在讨伐孙恩战争中，刘裕转战三年，屡任前锋，每战必胜，将孙恩逼入绝境，同时刘裕的战争才能开始显现，他不仅敢打敢冲，同时指挥若定，牢牢约束治下军队，对沿途百姓秋毫无犯，与其他纵兵劫掠百姓的将领形成鲜明对比。 而在孙恩叛乱期间，盘踞与荆襄一代的桓氏当家人桓玄野心渐长，撑着北府军平乱，建康空虚之际，率军攻入建康。刘牢之自杀后，刘裕假装服从桓玄骗取信任后，找到机会又起兵打败桓玄，重建东晋，于是一个底层老兵完成了控制一个王朝的逆天反转。 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同时增加名望，刘裕率领征战多年的北府军北伐胡人。在这次北伐中，刘裕充分展现了自己的作为一名战争天才的超凡的战争才能，同时麾下又是骁勇善战、名列中国历史几大强兵的北府军，终于在东晋末期却完成了北伐最大的成果。 首先，刘裕看穿了南燕慕容超目光短浅的本质，利用其自大的毛病，出其不意的攻取燕军囤积辎重之城，兵锋直指南燕都城，此战刘裕登高击鼓，北府军在涛涛的鼓声中向着燕军冲锋，对胡人军队展开了追亡逐北的场景。最终不过一年，刘裕攻灭南燕，将敌国君王的头颅带往都城炫耀武功。 数年之后，刘裕解决好国内动乱后，继续率军攻打西北后秦，在渭水边背水一战，以却月阵对抗北魏来援凶悍的骑兵，北府步兵和北魏骑兵，这两支当世最强军队，在涛涛渭水声中正面对攻，没有算计、没有偷袭，只有铁和血的厮杀！长枪大槊的颤鸣中，北魏骑兵的铁蹄终被掀翻在渭水河边，夕阳下只剩战马的嘶鸣和败兵的哀嚎。此战之后，谁说骑兵定胜步兵！ 百年之后，汉儿的军队再次回到了古都长安，刘裕于长安未央宫大宴诸将，一展胸中豪气！百年来，那些尊贵的皇子皇孙没有做到，号称学富五车的世家子弟们没有做到，而刘裕，一个庶民带领着一群流民组建的军队站到了这里，这是对东晋门阀政治最大的嘲讽，名将强军宁有种乎？几百年后辛弃疾登临京口，望着这个再次成为前线的城市，思及当年的气吞山河的刘裕，写下了名流千古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两度北伐的胜利让刘裕的地位一时无两，但南方的内乱让刘裕不得班师回朝。携大胜君威的刘裕一举扫平南方各门阀，南方终于彻底统一，公元420年，56岁的刘裕接受晋禅，东晋灭亡，刘宋建立，刘裕史称宋武帝。一个屌丝终于完成了对一个王朝的覆灭和一个王朝的创建。 英雄迟暮最为叹息 但刘裕已经太老了，如果上天再给他数年时间，强军良将在手的他，定然可以完成从南到北统一天下的旷世奇功。天下最可悲之事，便是铁甲仍在，英雄迟暮。无奈天不假年，年老的刘裕最终输给了时光，没能在有生之年彻底北伐成功统一全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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