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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 山谷一梦

 剑胆琴心8wsuyq 2019-03-01

前世今生 山谷一梦

《夏摩山谷》

作者:庆山(安妮宝贝)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1月

庆山:2019全新小说《夏摩山谷》

原名励婕,曾用笔名安妮宝贝,作家。1974年生于浙江宁波,1998年起开始发表小说,代表作有《告别薇安》《彼岸花》《莲花》《春宴》《月童度河》《仍然》等。阔别七年,庆山带着长篇小说《夏摩山谷》重回大众视野。

前世今生 山谷一梦

从安妮宝贝到庆山

不论是从前的安妮宝贝,还是现在的庆山,《夏摩山谷》应该都是这位写作者所撰写的最饱含热泪的作品。在这部以“爱”为主题的小说里,泪水不是为某个具体的关系片段而流淌,它们更像是一种深刻的涤清和抚慰,来自于类似悲伤却更为深沉的情感力量,是泪水,却充满暖意。

提及安妮宝贝,人们首先会想起她早年书写的颓废青春。2000年,她在第一本小说集《告别薇安》扉页“信手署下了女童式的笔名”,之后出版的《彼岸花》《二三事》《清醒记》,故事题材均不相同,但笔下的女孩都“光脚穿白色帆布鞋”。她们酗酒、失眠、文身、偏执,对世界绝望。这些灰暗风格的作品曾一度引领潮流、引发争议,被归为“逃避现实主义”的青春读物。断断续续十几年,她有不少新作品问世。从少女写到普通人,风格从激烈叛逆到平淡开阔,漂泊虚无的故事,逐渐明朗清新。书写方式的变化,也与她近些年自身的故事有关:失去亲人,经历离别;做了母亲,亲眼见到新生命的成长。“生活几度变迁,我已写尽青春的混乱和迷惘。”到了2014年,40岁的安妮宝贝换名“庆山”,以迥异于以往的朴实文字,写探索和修行、社会和人心。所以她一直强调,改名庆山不代表安妮宝贝这个名字的消失。

心底生出平和宁静

16年,庆山的自我探索系列添了两本新书,随笔集《月童度河》与摄影集《仍然》。《月童度河》中的大部分内容围绕着阅读、写作、旅行、与亲友共处的点滴展开,文字十分清简。庆山以此整理回忆,审视过往。正如书中所说:“把这几年的痕迹和记录,打包整理起来。在其中,可以看到盛放与凋谢过的花朵,结出的果实,以及坠落在泥土中的新的种子。”随笔集里有很多日常细节,比如去商场买羊毛袜,坐在喷泉边吃冰激凌,在跳蚤市场买一把3块钱的老式燕子图案锁。这样干净简单的文字看了以后,让人心底不由生出平和宁静之感。

熟悉的书籍、作家,对庆山而言,也有了迥然不同的感受。她写道,在高铁车厢里慢慢读完川端康成的《雪国》,感受到那种带着晦涩感的传统的日本调;而曾经喜欢的村上春树,那种文艺腔“已经不起作用了”;再看张爱玲,“她貌似没什么巨著,《小团圆》很好看,却也只是她一个人的小团圆……”

书中还有引人入胜、发人深省的洞见。庆山思索科技进步为何反而让心灵麻木下坠,探讨人类的解脱之道:“先不说解脱生死,不以习性和情绪煎熬自己,即是当下的解脱。”

谈到文字创作时,她用轻松笔调写自己的焦虑:“昨天试图调整结构,电脑里密密麻麻的字逐章拉过,一时有崩溃感,迅速把电脑关掉。清晨起来决定再战。深夜,独自在厨房,一口气吃掉三个花卷和一盘剩下的土豆丝。觉得饿。”每个以写字为生的人,看后估计都会感同身受。

除了感想领悟,庆山把女儿恩养也带进了书里,写自己的教育观和母女的二人世界。她希望女儿时时欢欣,书中的描写爱意满满:“有人送她硕大的一只石榴。太喜欢,把它塞到衣服里面,搁在肚子上,当作自己的孩子。晚上坚持抱着它睡觉。”

这些细节,大部分来自于2012—2014年间,庆山随手的记录。其中有专栏文章,或是在旅途、闲暇、临睡、起床时写在备忘录里的段落。同样,摄影集《仍然》中的180多张照片,大多也是随手拍下,平淡单纯,不讲究技巧,搭配的两三行文字自然流畅。庆山说:“相比于文字,照片更加类似一种时空的切片,能保留下一些原始素材,里面也包括各种微妙的情绪、情感、记忆。”其中有一张拍摄于2013年9月,甘南拉卜楞寺。庆山刚好漫步山丘,在摄影师的镜头下眺望远方。她说:“我喜欢这个古老的寺院。”这是一个全新的庆山,再也没有柔肠寸断、你死我活,多了质朴踏实的质感。庆山审视自己的改变:“二十几岁喜欢看起来复杂、渴切、执着、分裂的人。现在若看到一个人,眼神澄净,爽爽朗朗,干干净净,觉得这样很美。”她认为这是每个作家的必然经历,“我们从年轻到成熟,从无知到有所感知,从躁动到沉淀,就如同春夏秋冬四季转换,花朵从花苞到果实,怎样都是会有变化的。真正的写作是与一个作者的心性发展和生命建设联系在一起的。如果十几年写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事情、看法,那么他就是没有生长过。”

写一个完整的故事

夏摩山谷是个很美的地方,它保持着古老而幽静的气氛。山谷周围有各种形状的群山,山上有针叶林。春天,滇藏木兰开出白花,高山杜鹃漫山遍野,空气中充满月桂植物的清香,一条奔腾的河流自西向东,水流清澈,源源不断,它的源头是喜马拉雅的雪山……这样一个地方让小说中三个女人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她们仍然保有着庆山笔下女主角的性情:身世复杂、命运多舛,敏感脆弱且缺乏安全感,难掩一身冷漠疏离的性情,但是她们又真实袒露着内心深处的渴望和那种傻傻的执拗。她们一直在追寻爱的光,而在这本书中,她们已经从少女成长为一个女人,再成为一位母亲。那些曾经被人抬头仰望的渺茫光亮,至此终于通透全身,皎洁绚烂。

庆山的写作一直与旅行有着密切的关联。庆昭和善生在《莲花》里一起踏上通往墨脱的旅程。先行抵达那里的内河在信中如此描述:“通往墨脱的道路,有重重的陡峭高山阻隔,周围四周的峡谷和汹涌河流。若要抵达,必须通过长满树木的崎岖山路,穿越这一切屏障……一路状况如同九死一生。”

庆山在《春宴》里去看望一座横跨峡谷即将消失的木制古桥,她在此处被冰雪围困,并在困守中确认了清池的心意。“她已徒步很久。在冬日旷野天色之下,独自趋向一座桥梁。”

《夏摩山谷》里的人物也一直在流转变动,他们去山谷、去幻海、去不丹、去惹觉、去犀地……在这些相对于地理坐标的旅行之外,小说还呈现了在更广阔时空概念里进行的“旅行”,一种基于生命、死亡,一次次不断明灭的更为漫长的“旅行”。

2018年11月,新作《夏摩山谷》撰写完成。时间、空间在小说里被打碎并重置,庆山用文字建造了一个层层跃升、盘旋而上的立体结构。她始终清楚自己要写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人如何观察自己的生命,并通过与自己、与他人、与外界的关系,去寻找生命在时空变迁中的定位。里面会有很多梦境,有打开心扉的书信,直面自我的剖析,各种隐秘而深刻的记忆,包裹的潜意识、直觉、情绪与理性,对关系、死亡、灵魂伴侣、信念、真我、爱……这些永久的问题的思考与讨论。这是一开始就确认的。除了关系与爱的思索,在这本小说里,核心内容是写人如何去发掘自我、本性。这种发掘也许要穿透背景、身份、历史以及无尽覆盖的伤痛与记忆。这是属于生命的一个很重要的个人工作。

她希望写一个完整的故事,写一本书,然后让它自己在世间漂流。她在书中写道:“在写作这件事情上,我其实已失去一切坐标,因为我无人可以对照、比较,像个石头缝里跳出来的猴子,无来源,也无师承、流派,更不归属任何圈子。我独来独往,一意孤行,好像在漫漫无边的大海中独自奋力游着,朝着自己的彼岸。这是一个人的路途,一个人的追索。与任何人或外界没有关系。但同时文字又与人、外界产生深入血肉的联接,这种联接来自远古深处,携带秘密而深刻的讯号。这是我对写作的感受。”

在夏摩山谷相遇生生世世

这无疑是一本爱之书,庆山将自己对于爱和死亡的思辨融进了书中,她认为人在有生之年要懂得爱,并且充分地认知到如何去爱,如何被爱。否则,一个人哪怕再貌似成功,拥有名利,受人羡慕,也是白来一趟。爱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而爱的内核,不仅是对一个人的爱或对许多人的爱,也包括对大自然及一切生灵的爱,或者是对任何一个微小事物的爱。爱是敏感而深沉的体会,是能量之源。爱是我们的本性,一个人如果缺乏对爱的认知,就会完全扑向物质的外在的一切,会觉得需要特别多的钱,用各种美丽而华贵的东西来取悦自己,总是在试图满足虚荣与欲望,希望获得别人的赞美与认同。

《夏摩山谷》让庆山的个人写作呈现出更加清晰可辨的路径。近二十年间,她用文字一次次描摹自己的心灵旅行历程。从《告别薇安》开始,她的写作始终伴随大量争议,但她不受外界意见左右,一意孤行坚持自己追寻的写作主题,一路行至《夏摩山谷》未改初衷。《夏摩山谷》很难在现有小说写作标准内被轻易对标,是一本充满光亮的“爱之书”,也是一本对各种主流观念提出疑义的“叛逆之书”。对于庆山来说,完成这部作品的意义也许就在于:让自己的书写获得了某种完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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