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书法思想在南宋初期的异化,是尚意思想崇古与率意两个方面 的极端化发展:一是不加选择的食古不化,典型表现就是赵构的 盲目复古思想;二是纯粹的游戏翰墨,抛弃书法的游戏规则,偏 离古法传统地盲目创新,典型表现即是享誉一时的吴说游丝书现 象。南宋初的复古已经没有了尚意书法的创新睿智与艺术冲劲, 因此已经毫无自信心与穿透力,只能在泥古守旧的深潭中不能自 拔;同样,南宋初的游戏思想是对米芾“墨戏”思想的超常规理 解与诠释,没有了米芾在熟谙古法基础之上的黑色幽默与故作调 侃的意味,似乎惟剩脱离书法游戏规则的盲目性演绎与失控式莽 撞,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当有人面对书法经典《兰亭序》却发 出“无心工拙当闲暇,信手纵横尽技能”(薛仙《绍兴戊午秋因 观毕氏所藏定武旧石本兰亭因题》)这样的无知之言时,对于南 宋初期萎靡不振的书法状况就只有让人无比慨叹了。 “龙跳虎卧王右军,蚕头隼尾始逼真。不恨臣无二人法,但恨二 人不似臣。”李石《试严志行笔》这首论书诗很好地反映了南宋 初期书法的浮躁心态,既想师习古法,又不思沉潜,不经磨练, 又想超越前人,最终只能导致盲目创新的出现。米芾墨戏思想的 极端化发展便有了滋长的土壤:“余事游神翰墨间,乘兴濡毫快 挥扫。”(王十朋诗句)而吴说游丝书(见下图)在南宋初期大 受吹捧和欢迎就是这一现象的产物。从周紫芝《吴傅朋(吴说, 字傅朋)郎中自出新意作游丝书妙绝一时士大夫皆赋诗为作数语 书轴尾》这首诗的题目即可以看出吴傅朋游丝书在当时的大受欢 迎,“士大夫皆赋诗”,文人骚客争相赋诗吹捧之。据宋人洪迈 《容斋三笔》卷二记载,当时竟有上百人赋诗颂之:“吴傅朋游 丝书,赋诗者以百数。汪彦章五言数十句,多用翰墨故事,固已 超拔,而刘子翚彦冲古风一篇,盖为绝唱……予少时见二公所作, 殊敬爱之,至今五十年,尚能记忆。惧其益久而不传,故纪于 此。”当时竟有上百首诗歌对其进行赞颂,亦可谓名噪一时、声 震寰宇了。“笑谈了却邦人事,游戏翰墨惟书林。自从真行易篆 隶,草圣书绝驰极挚。游云惊龙初振奇,渴骥怒猊争作势……手追 心摹前无人,一扫尘踪有新意。”(洪适《题信州吴傅朋郎中游 丝书》)洪适等人即极尽赞美之能事。当然有识之士还是对他的 这种怪异书法提出善意的批评,可见传统与规则是不能随意逾越 和玩弄的:“我评先生贤,不以能书称。”(向旙《题吴傅朋游 丝书》)“可怜太纤瘦,不受镌瑶琼。”(王之望《吴傅朋游丝 书》)观吴傅朋游丝书作品,“太纤瘦”的评价十分到位,一味 地牵丝连带,并无顿挫笔法,显然已经脱离了用毛笔写字的趣 味。至于他追踪孙过庭又上溯王羲之的行草,在南宋初期书坛萎 靡的情况之下,虽“清娴姣丽,特患无出世态”(岳珂《宝真斋 法书赞》),显露绮靡姿媚之风,因循过甚创新不够,但已经弥 足珍贵了。(见上图) “意足我自足,放笔一戏空。”米芾等人的墨戏思想是建立在古 法的基础之上的自信与潇洒,而此时的游戏思维显得十分盲目, 竟然对毫无笔情墨趣的游丝书大加夸许,令人大跌眼镜。然现存 游丝书赞诗仅十余首,游丝书也流传无几,洪迈记述上述文字的 原因即是“惧其益久而不传”,但事实就是一语成谶,像吴说游 丝书,如果不能符合客观事物的发展规律,是并不能够长久的。 吴说,生卒年不详。宋代书家。字傅朋,号练塘,居钱塘(今 浙江杭州)之紫溪。人称吴紫溪。宋诗纪事谓为王令(逢原) 之外孙。宋高宗绍兴十四年(一一四四),除尚书郎,官知信 州,绍兴间为尚书郎。其书楷、行、草及榜书均住,小楷有 “宋时第一”之称;榜书深稳端润,行草圆美流丽,深入黄太 史之室,而得其精髓,又时作魏钟繇之体,颇有新致。其独创 的游丝书颇负盛名。一笔一行,游丝连绵。宋高宗赵构《翰墨 志》称:“绍兴以来。杂书游丝书,惟钱塘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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