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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冬藏——“我们的读书生活”系列分享

 闻道山人 2019-03-03

藏 书 之 乐





前一阵子在一个论坛上见到这样一句说,深有感触,那句话说:“买书是世界上门槛最低的高贵举动。只要付出一个汉堡的钱,便可以得到一个作者在那段岁月所有的心思与时间。所以,多看书,多读书。”据我看,现在是一个买书看书藏书的黄金时代,爆炸性的物质增长让我们有余力来做,而陆离缤纷的世界也需要我们在书中得到心灵的平静。


身段越来越低的书价 越来越不景气的书店


其实在古代,书籍的价格并不便宜,普通百姓温饱尚不能保证,如何有余钱买书,远的不说,象这本1959年出版的《贩书偶记》定价就是三元,那时的价钱也是实在,说多少就是多少,想想那时一个工人一个月挣二三十元,扯家带口,如何有这三元钱来买这本不顶吃也不顶喝的书呢?




而象这本精致的《古书之美》,印刷水平极高,彩版随处可见,2013年出版,定价49.5元,而这样的新书在网站上打个七折八折是平常的事情,也就是三十多就能买一册,跟一个大一点儿的汉堡套餐价格一样了,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买书就轻松多了,所以这个门槛的标准现在更低了。不过,三十年前常见的街边的大大小小的新华书店却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前几日合肥有一家专门出售二手书的书店,据说是唯一的一家,要关闭了,原因是坚持了十多年之后,经营惨淡不说,主要是这类书店的店主得了癌症,很不幸,无力经营了,消息传出,全合肥的书圈子都很震动,因为这是当地唯一一家象点儿样子的不搞多种经营的纯旧书店了,大家于是以买书作为支持,据说几天内售出了十几万元的书,让这家店又能够继续开下去。这个故事很感人,但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现在,书店是不好经营的,除了教材和励志类的心灵鸡汤以及随着股市上涨和其他经济活动兴起的各种指南,当然还有各种生活用书外,其他的书是不好卖的。


北京的文化地标 中国书店还在那里


在计划经济时代,全国各地都有省级的二手书大店,一般称为某某古旧书店,但现在除了个别大城市的古旧书店靠着原来占的地方多能够收收房租,或者家底厚还没有消耗完之外,都已经关张大吉。



位于琉璃厂中央位置的中国书店海王村大院


北京算是情况最好的了,这是北京的文化地位决定的,北京的国营旧书店都叫中国书店,严格上应该称为北京市中国书店,是解放初期几百家私人旧书店公私合营的结果,以前有几十家门店,现在少多了,修新东安市场,修东方广场,修西直门立交桥,修这个修那个,一个个都没有了,最近的是中关村创业大道,也就是海淀西大街,导致了街中央的海淀门店的消失和街最北头的中关村门店地下一层特价书店的改为了咖啡厅,连着首层往里缩了四五米。


消失前的中国书店隆福寺门店


北京古旧书业解放前有两个中心,一个是琉璃厂,一个是隆福寺,隆福寺的门市部在修地铁为名的房地产开发中挣扎了许久,在三面废墟中独立了许多,终于关闭了,结束了几百年的传承,而在琉璃厂,情况好一些,毕竟那是外国人多来的地方,不好全拆了盖楼,而现在琉璃厂东街的松筠阁已经改成了卖各种真假古董的地方,西街那座很大的文化遗产书店现在也成了画廊了。我生也晚,还能够到过这些地方以前的样子,现在的孩子们长大时不知还能剩下几家呢?


纸质书没有未来 不能实现的预言

笔者参加第九届孔网书友会


书店生意不好,原因很多,东西贵贱不说,客观地说,现在资讯发达,很多以前的朝代只能查书来解决的东西都可通过其他方法得到,人们买书存书的意愿自然是低了很多。但书这东西会不会真的就不存在了呢?这倒不会,以前不是有担心认为,电子书多了,纸质书就没有人买了,但从国内外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象一条抛物线一样,纸质书存在的必要性在降到底部以后开始回升,毕竟这种手感以及舒适度是电子书做不到的,很多人还是更倾向于纸质书,比如我,除了手机和电脑上的碎片化阅读外,没看过真正的电子书。拥有一间书房,拥有一排书柜,豪华些的是坐拥书城,还是很多的人梦想。


《古书之美》——当藏书家与美女作家相遇


《古书之美》内页


这本小书是安妮宝贝通过对当代收藏家韦力的多次采访而写成的,这位女作家我是不认识的,也没看过她的书,但从我看的这本小书来说,文笔是很好的,也很自然,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她面对的这个人的所说的内容不适应做很文学化的处理。而这位韦力先生呢,自称受女作家的影响,讲述已经尽量摆脱考据家的姿态,而用普通人能够理解的语言来讲述。于是这一仰一俯,成就了这本精致的小书。


韦力先生与青年交流藏书体会


这位韦力先生据说,应该是业内普遍认为,是当代中国首屈一指的古籍收藏家,关于他的生平,大家有兴趣可以百度一下。我有幸见过韦力先生一面,听了他的一个古籍沙龙讨论,先生仪表堂堂,一米九以上的身材,也就五十岁出头,在他的对面有一个北京大学古籍部的女士,图书馆学的教授,讲到一半的时候,韦力先生也有些放得开了,谈到自己的收藏,对这位女士说,我的收藏跟国图和首图这样的大图书馆不能比,也不能和北大图书馆相比,但比起一般的省级图书馆的古籍部还是强一些的。说此话时,心平气和,语气平稳,而听者动容。


韦力先生的芷兰斋


芷兰斋中的典籍


韦先生的书房面积不大,如果传说中属实的话,两个三百米的房间打通,六百米不到的样子,据说有三十万册,其中的珍本有多少呢?只讲一个例子,当年一场拍卖会上,韦力先生出价胜了国家图书馆,花了三十万买了一册残书,这本书就是辽藏,辽代刊刻的大藏经,存世仅此一粟。


形形色色的书房里 酸甜苦辣的藏书人


韦力先生的机缘是不能复制的,但象这样的大收藏家为数仍然不少,我们没有这个运气,更没有这个财力,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拥有一间自己的书房,更惨一些的是一个角落,来与书共处。


虽然广告法里规定不能使用最大或者第一之类的形容词,但事实上就是,全球最大的旧书交易平台仍是孔夫子旧书网,总部在朝阳区马泉营地铁站西北的何各庄。孔夫子网去年搞了一个“我的书房”的评比,很热闹,也可看看除了藏书家之外的普通人爱好的形形色色。


两百平的房子全放书的福州朋友


这是获得第一名的书房,这名王朝晖书友来自福州,也是孔网的老书友了,应该是往比较专业的方向发展,但限于条件,虽然看起来汗牛充栋,量很大,但提到珍本就很难与真正的藏书家相比了,仍然只是一个爱好者,如他所言:“我的书房共四间一厅一走廊,包括旧房一间,200平方,其房间除外墙及卫生间外,内墙折除清空后,底用板材砌十公分高,而后两面以书架形式叠至梁底,因地制宜,合理利用有限的空间,将书按各种开本分类放置。收藏至今,三十五年了,尽管搬家二次,刷选处理一大批品差残本,现仍藏有:明清古藉善本、套印本、木刻雕版、木活字、海峡文化、地方文献、名人著述、县市志及人民画报等。共线装二万册,民国至今精装、平装,毛边书三万余册,总计超五万册。(特别说明:七年来通过孔夫子旧书网这平台,我购到许多缺本,使许多残本破镜重圆。)” 


坐拥书城的王朝晖


大家不要被他这个书的体量和数量吓倒,古籍,即使是明代的本子,并不都是善本,套印本也有优劣之分,木刻雕板是古籍的常态,木活字听着吓人其实各种族谱之类的都是木活字的,存世量惊人,只有文人以消遣为目的特制的木活字印本才算好书,线装两万册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我虽与这位王先生没有直接的交往,但从他以前在网上买旧书的内容来看,觉得他的书中珍本的比例不会高,但能搭起这样一个书房,仍让我仰幕不已。


铁柜斋主人 藏书者的中产阶级


作为一个业余收藏者的平台,在孔网潜水的高手自然不少,但露出来的从量和质上来讲,王朝晖先生的书房确实是数一数二。更多的人,大概我也属于这样的人,超过印度的中产阶级标准而和国人自评的中产阶级标准相差甚远,有一些书,书房可以独立,也可以和床在一起。有的很小资,弄上琴棋书画,一尘不染,特色很多,而比较纯粹的藏书的也很多,比如这个铁柜斋,让我心有戚戚焉,不过人家比我整齐多了。


铁柜斋


如他所言:“一直想把书房命名为听雨楼,但是太俗气了。突然就想到了铁柜斋这三个字。因为我有严重的过敏性鼻炎,一般家具的味道我都招架不住。自己的书又非常多,任何木制和板材的家具都承担不住。而且,我的书是敝帚自珍,也非常怕木制家具和板材家具有蛀虫。求索多年终于发现了铁柜大王这个品牌。不是给他们做广告,铁柜对爱书人来说真是不错的选择。又结实,又干净,也不难看。还有什么书能把铁板也压弯吗?”


何宇的书柜一角


他的话真是不假,我家里买的板式家具,贴着背板放上一层书,搁板马上就弯了。我也有铁柜,14楼办公室里每人有一个铁皮柜门放杂物,我都放了书,放了里外三层,纹丝不动,铁柜真好!


阳台上的书房 简陋中的闪光


在我们看到的展示的书房中还有一些条件非常简陋的,他们的书不多,质量也差,还没有正经地方放,比如这个,是在阳台上搭了一个简易的书架,他说了从自己从小到今的读书史,展示了这些图片,说:“工作后,正赶上最后一班福利分房,房子很小,只能在阳台放两个书柜,一张书桌,就成书房,夏天,阳台温度接近40度,根本无法呆,买的书也是经历严寒酷暑,纸张发黄,发脆,有点像民国书了。”


阳台上的书房


但能将自己的这些简陋与那些明晃晃大房子线装书精装本的帖子一起展示出来,也说明了读书给他的一份淡定和从容,而从这些书名来看,《寻乌县地名志》、《崇义县志》、《赣县志》、《修水县地名志》、《兴国县志》……,可见他是一位对江西的地方文献有特殊感情的收藏者,这份文化的含量又非寻常的古玩所能比拟了。


《在流浪中不断成长的书房》——底层打工者致青春的感言


阳台上的书房虽然简陋,毕竟是一个安稳的所在,而另有在流动中的书房,随着爱书人的流浪而漂泊,象这个,一个在深圳打工的青年,在帖文《在流浪中不断成长的书房》里说的:“从万家乐四楼到南岭村图书馆,从南岭图书馆到大芬旧书摊,从大芬旧书摊到大芬沃尔玛......最后到深圳图书馆,以南岭村中心为基点,我骑着自行车差不多走遍了布吉的大街小巷——寻书,买书,借书,……因为一个文学梦想的确立,我的人生焕然一新,……每到一个新地方,我就打量起这里的书籍来,不管新和旧,只要看得上的,我就会毫不吝惜的把它们带走,正是这个特殊爱好的存在,我的生活趣味了许多,也明亮了许多。”



这样一个在特区社会的底层打拼的青年,他的书房自然也是一种不稳定的状态,但他居之泰然,“书在狭小的出租屋里静静的堆在一旁,我却毫无经济能力把它们美观的摆放起来。在底层的打工世界,我把卧室当作书房,书房就是我的卧室。没有书桌,就以床为桌;没有凳,就以地板为凳。打工的日子虽然很苦也很累,但看着地板上堆放的书籍越来越多,我心中的书房开始从无到有,还想到将来有一天它不断成长与壮大,那份藏在心底里的幸福,就会自然而不自然的流露在心上,看到它们就好像看到了幸福。”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有了这样黑暗中的闪光的文字,而后极可能是一个喜剧样的结尾,一间明亮书房的到来,但现实是骨感的,这样一个在底层打工的有志青年被金融风暴的余波打翻,没有浪花,水波一晃,这么多的小人物的人生就被冲得稀里哗啦,他又回到了农村,“书籍乱七八糟的堆在这个养育了我十八个春秋的故乡的土地上,它们比在深圳出租屋更静更寂寞的堆在那里,我不声不响的走进堆放木板的地方,选了几块像样的木料,把它们重重地扔在空地上,又从工具箱里翻出锯子,铁钉……几天之后,一个破落,陈旧,不干不净的书架模型形成了。”



而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他又回到了深圳,毕竟梦想在这里更容易实现,他没有带上那些从深圳带回的书,但对书房的渴望仍然强烈,“现在我在深圳又积攒了二三百册图书,这已经让我非常欣喜。……我的书房是一个流动的书房,它就像我四处漂泊的命运,它的命运似乎与我的生命同步,我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

书卷在手自得洞天 闹富争奇与我无关


从韦力先生的六百米三十万册古籍的书房到普通人家的家居一角再到这位在深圳的农民工的流浪中的书房,差距之大放在一起都会觉得奇怪,但其本质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买书存书,至于存什么样的书,存价值多大的书,存多少书,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存,那要看个人的造化,但从“买书是世界上门槛最低的高贵举动”上讲,农民工可以和金融家一样高贵。


拍卖会是高价书的聚散地


记得曾有一个书友在布衣书局网上发帖说,一些年前,他到一个拍卖会上看预展,遇到一个书界老前辈,于是说,王老,这次有不少好东西!老者点头说,东西是不错。他又说,可惜没钱。老者说,那就没办法了。


天下的好书珍本很多,识货的行家更多,还有图书馆等公立机构的注视,连韦力先生都感叹自己是一个没有多大力量的小人物,普通人又如何能参与“闹富争奇”(叶德辉《书林清话》语)的游戏?但拥有几本喜爱的书,看几段不生厌的文字,发现一些书中藏着的秘密,与二三同好一一道之,却是我们够得着的一种生活。


又记:以上与大家分享一下我知道的藏书故事,至于那些从千百万书海中挑出的书,又都自有一段发现的故事,至于其中的美妙之处,往往不能言传,讷于言者如我更是不行,仅将书影奉上,加上最基本的一些版本消息,旧书之美,同好者自得之。


活动现场,还展示了何宇和朋友的藏书:



齐如山(?)批校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国剧身段谱》出版清样


民国著名刻本暖红室汇刻传剧:《情邮记》内页

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1984年据原版刷印白宣纸本


胡适集印的吴敬梓遗著《文木山房集》(铅字线装本),在序言中私淑之意拳拳。解放后,有关出版社曾据原纸型重印,唯撤去其中与胡适有关的一切内容。


购买日本线装书中夹带的日本早期和服广告


近年新刻《反离骚》红印散页,体现了当代雕版印刷的水平和特点。


《北京印钞厂简史》(1986年出版)中所附原雕版印刷的大清银行券上的摄政王载沣像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燕都丛考》修订版线装特印本


北京大学史学会编《治史杂志》第二期,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昆明出版,以四种纸印成,以贵州棉纸为主体。杂志首期1936年出版,第二期即为终刊号。


吴大澄手书上版《说文古籀补》,饶宗颐旧藏并批注。



刘小勇先生藏《二林居集》后所附的苏州振新书社刷印书籍价目表(民国十五年四月,1926年)。



附:活动现场照片


















思 享 总 会

有思想的人,总会找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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