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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秦淮八艳名动一时，秦淮八艳之一的顾横波，本名顾媚，字眉生，又名顾眉，号横波，又号智珠、善才君，亦号梅生，人称横波夫人，顾夫人、徐夫人。 秦淮八艳中，顾横波是地位最显赫的一位，受诰封为“一品夫人”。  顾眉的美，仅仅从她的名字中便能领略一二，她名眉，又名媚，字眉生，号横波。眉本意指眉毛，可用来指美人，眉也通“媚”，有美好、娇艳之意。“横波”是形容女子眼波流转的妩媚，也指美目。韦庄有诗“西邻有女真仙子，一寸横波剪秋水”。李煜有词“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 这些诗句或用“横波”来比拟女子灵动流盼的眸子，或细腻描绘了眉目传情的动人，单“眉生”、“横波”的字号，已隐隐体现出眉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风姿绰约，偏她又姓顾，这样一来，她的姓和名字完美地结合起来，使人浮想联翩，她该是一位顾盼生辉的美人，一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人。 顾眉的名字，不仅流露了她的容貌之美，也流露了她的才思之善，能想出如此美艳绝伦之名的人，定有不浅的才情。事实上，名动秦淮的顾眉，除了有过人的美貌，确有过人的才华。 顾眉工诗词，通音律，善书画，所画之兰尤其出名，个性豪爽不羁，与柳如是较像，时人呼之“眉兄”，柳如是自称为“弟”。但较之柳，又多几分任性嫉俗。 不过，顾眉真正迷人之处并非她的外貌才情，这些作为锦上添花的确可以使之增色不少，但真正打动人地是她的性格，是那份追求独立的自信、向往自由的勇敢、洒脱不群的高傲，是她性格中的那种浓烈美，似美酒般香醇，令人沉醉。  龚鼎孳年方二十四，来到眉楼，一见顾横波，为之倾倒不已。龚鼎孳为顾画成“佳人倚栏图”，并题诗一首： “腰妒垂杨发妒云，断魂莺语夜深闻； 秦楼应被东风误，未遣罗敷嫁使君。” 龚鼎孳长顾眉四岁，年少才俊，与钱谦益、吴伟业并称“江左三大家”，崇祯七年（1634）成为进士，第二年补授湖北蕲水县知县，崇祯十五年（1642）授兵科给事中，他不仅在文坛上春风得意，在仕途上也是步步升迁。于是顾眉与龚鼎孳，那是郎有情妾有意，才子佳人缘定此生。 崇祯十六年（1643），顾横波嫁龚鼎孳，洗尽铅华，改名换姓“徐善持”。 如果说龚鼎孳最初登楼，不过是寻常的狎邪之游，如果说他为顾眉写下楼晤、送别、离情等深情款款的诗词，多半也是因难忘顾眉出众的色艺所致。 但当龚鼎孳亲昵地称顾眉“善持”的时候，他在顾眉那里找到的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和心灵上的契合。 顾眉与龚鼎孳正式结为夫妻没多久，龚鼎孳因为接连上书弹劾权臣，触怒了崇祯，当年十月初七获罪下狱。顾眉初嫁，正带着对明天生活的美好憧憬，龚鼎孳就沦为阶下囚，面对这样的逆境，她没有埋怨责怪丈夫，而是亲自去探望他，给狱中的丈夫送去了关怀和支持。龚鼎孳从顾眉的行动里感受到了妻子对他的不弃不离，也看到了她那纤弱的外表下那颗勇敢而有担当的心，这可能远远超出了他娶顾眉时所想到的，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她的心意温暖了龚鼎孳人生中的寒冬，所以当“寒甚，善持君送被”，龚鼎孳“夜卧不成寐，答之二首”。诗云：“ 霜落并州金剪刀，美人深夜玉织劳。 停针莫怨珠帘月，正为羁臣照二毛。 金貌深拥绣床寒，银剪频催夜色残。 百和自将罗袖倚，余香长绕玉栏干。” 从这两首诗里，我们能看到龚鼎孳发自内心的触动，能看到他对顾眉的感激和爱意，是他不掺杂任何因素的真情流露。龚顾二人因为这次罹难变得更加恩爱。  崇祯十七年（1644），春初龚鼎孳获释出狱，写下《万年欢》一词，中有“料地老天荒，比翼难别”之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他已然将顾眉视为灵魂上的伴侣。 对于顾眉而言，龚鼎孳娶她，需要一定的勇气。即使顾眉名动秦淮，当时的名流纷纷以结交她为荣，但在大多数人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妓女，龚鼎孳是朝廷官员，并以清流自许，他公然娶妓的行为必然会招致一片哗然，既会影响他的名节，又会影响他的仕途，冰雪聪明的顾眉又怎会不知晓其中利害关系，仅从这点上来说，顾眉对龚鼎孳是心存感激的。 顾眉择嫁龚鼎孳，已决定将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他，无论是出于对他的感激还是出于对自己决定的负责，她都会做好自己的本分，因为她已不再是逢场作戏的风尘女子，而是身为人妻。所以，当龚鼎孳罹难下狱，她默默的用行动表示了对丈夫的支持，告诉他自己永远站在他身边。 另者，顾眉也懂得，再美丽的容颜也无法承受岁月的变迁，她终会老去，单凭色相得来的宠爱不会长久，龚鼎孳选择她，并不仅仅是迷恋她出众的色艺，还因为她懂他，能和他的思想站在同一高度，不仅能做他风情万种的小妾，也能成为他志同道合的知己。 顾眉在秦淮时，就多被人以“眉兄”或“媚兄”呼之，常参与复社文人的集会，时高谈惊四座。崇祯九年（1636），陈梁与冒襄、张明弼、吕兆龙、刘履丁还选择在眉楼结盟并写下盟文，对于这些名士而言，顾眉不仅能带给他们视觉上的美，也能走进他们的心灵。 对龚鼎孳来说，顾眉更是有着特别的意义，是他生命里所不可缺失的一部分，所以即使她是一个妓女，他也愿意娶她，而在婚后的生活中，顾眉也没有让他失望，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成为了他的“善持”。 崇祯十七年（1644）三月十九日，明亡，龚鼎孳投降李自成的大顺政权。“我原欲死，奈小妾不肯何！”当时盛传这句话是龚鼎孳为自己投降辩解的理由。龚鼎孳何时说了这句话，又是以怎样的口气去说这句话，现在已不得而知，不过，即使是用开玩笑的口吻来说，恐怕也不太妥当，很难想象这位饱读诗书出口成章的才子，竟以这样一句话为自己的降闯做出了总结，让人啼笑皆非。 龚鼎孳的每谓人曰因小妾之故而降，为自己的投降开脱，把罪责都推在了顾眉身上，顾眉成了龚鼎孳投降的理由，顾眉也从世人眼中的“善持”变成了“红颜祸水”。 但对龚鼎孳来说，说出这样的话，也许非他之愿，我想如果可以，他也想找更好的理由为自己解释，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是怎样的理由，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他深受儒家文化熏陶又在朝廷为官身担社稷重任，所以，龚鼎孳应该是冷不防地被别人质问到，他才会口不择言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眉在一次与龚鼎孳争吵后，久久不肯原谅龚氏，龚氏只好请钱谦益居中调停，不料顾媚面对钱氏，愤愤曰：“渠能作孙武公，则妾亦能作葛嫩耳！”葛嫩是与顾媚同时的秦淮名妓，后委身抗清名将孙克咸（孙武公），孙氏兵败被俘，葛嫩抗节而死。 顾媚称龚鼎孳若能像孙克咸般为明殉节，她也能如葛嫩一样大义相从。此话实乃狠狠讥刺了龚鼎孳与钱谦益两位贰臣。 承担了“祸水”之名的顾眉，一直陪伴在龚鼎孳左右，不论龚鼎孳在变革之际做出了怎样的选择，世人对他持批判或谅解的态度，顾眉都选择了和龚鼎孳站在一起面对，给他精神上的慰藉和家庭的融洽，替他分担政治上的罪名，对龚鼎孳而言是名副其实的“善持”，因为从夫君的角度来说，龚鼎孳始终是合格的，对她也是是深爱着的，而顾眉对龚鼎孳是心存感激的。 只是这样的做法对不对，这样的志同道合是否值得嘉奖，正是顾眉惹人争议的原因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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