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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心学沿革简述》第二章《心学的雏形》中，引用了《大学》中很重要的一段话：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从知识论的角度说，这段话不难理解，白话翻译文本虽然五花八门，但意思大致相同。但从功夫论的角度看，其中还有许多不明了之处。对于练功的人来说，何谓“诚意”，何谓“正心”，“致知”又指什么？三者之间是什么关系？有朋友跟我讨论，我也说不清楚。昨天去看老师，专门请教了这个问题。 我问：老师，这个“正心诚意”，从功夫论的角度怎么理解？ 老师：正心诚意，本身就是功夫。正心，就是心考虑问题中正啊，要中正。到底什么叫做中正？怎么才叫做中正？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民族，不同的环境，它就不一样了。道德，道德规范不是到哪儿都一样。有自然道德，社会道德，环境道德，职业道德，不同的环境，行为规范就不一样。 比方坐公共汽车，上下班时候，人很挤啊。后边一个人抓着车门口那个杆使劲往上一挤，“卡塔”一下车门关上了，里边被挤上去那个人就说“谢谢了”！那个环境下，你挤他他还感谢你，要是平时你挤他他能感谢你吗？同是一个动作，那种环境你挤他是帮了他忙，因为车不好上。平时没有这样的特殊环境，你挤他就没有这样的效益，他就不会感谢你，还可能觉得你心不正。我们同样一个举动，不同的环境，心里的意念，心里的动机就不一样了。比方说你有天早上上班坐车，赶上一个空车，车上座很多，一个女同志在那儿坐着，你也到她旁边坐着，她准会看你一眼，对你不满意。人多了，你挤着她就没事。 不同的环境人们的习惯也不一样啊。你在游泳场里边穿游泳裤是正常的，你穿游泳衣上百货商场，人家就会觉得你有毛病。这就是环境不一样，约束和评价人的行为、举动的道德规范也就不一样。所以有些东西，规范人们的行为的那些条条，不是那么好规定的，不是一成不变，它内容变化太多了。你在挤车时，使劲挤呀挤呀很不容易挤上去了，车门卡塔一下关上了，这时候大家都挺高兴。当时那个环境，要不挤就上不去了。你在后边挤，是帮前边的人解决困难，你自己也是要努力上车的。这时候大家就没有怨气，不会说你心不正。这时候你也确实不是心不正，而是正心。所以这个正心，要从具体行为，从道德规范，从道德动机和意识，从几个方面来看待。 我问：那“诚意”呢？ 老师：诚意，往往是先正心，后有诚意。诚就是说他做事很实在。诚就是不虚的意思，没有虚的东西。那就是诚。人们经常说“诚实”，“诚”为什么跟这个“实”在一起呢？因为诚就是不虚，没有虚的地方。比方说老天爷干事情，风寒暑湿，一年四季，万物生长，它都是实的，它是自然的实。它把它（自然界）的全部生命力展现出来了。它是自然的。人呢？我们的生命活动是一个层面，意识是一个层面，好多行为都是由这个意识来主导的。他就不是完全自然的。你的意识活动和自然的生命活动两者要成为一个完整的整体，那就是个诚。 我在《中华心学沿革简述》中不是说了嘛：诚，指仁（仁，这里指气的生化万物的作用而言，见《中华心学沿革简述》P101）生化万物过程中的作用实而无虚而言。在自然界，万物的正常生化，是该物生命力遵循其理发挥作用的完整表现。换句话说，仁生化万物的时候展现的那个力量，那个全部的力量，叫做诚。诚，在人呢，则是指生命力随意识而动的完整的真实不虚的表现，对此有“不欺之力”“满心而发”的表述，又称作“意诚”。 （《中庸》中有这样的表述：“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这段话应该跟老师说的意思相近。——作者注） 我问：“致知”跟“诚意正心”又是什么关系呢？ 老师：从朱熹这一派来讲，就是你要多学习，你知道这个事情了，你真知了，你就会按照这个知自己去做去了。举个例子，你真知道这个火是烫的，这儿有火，你就自然而然避开它。就不会去碰它。由这个致知，而后意诚。知道火烫了，你就不去碰它去，这时候你的意识活动，它就是诚的。你知道好坏，当你舍和取的时候，不好的就舍，好的就取，你在取舍的时候，也是个诚。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嘛。就是诚嘛。致知，而后意诚。意识诚了，心发出来的东西也就正了。意诚和心正这两者是互为因果，互相熏的，互相影响的。 王阳明不是说吗，你真知了，就会去行。 我：所以他说知和行是合一的。 老师：哎，知行合一。你这真知道烫了，那是因为你摸到过火烫，这跟别人跟你说“火是烫的”是不一样的。比方说人怕老虎，被老虎咬过的人说害怕老虎，和一般人说害怕老虎，心情也是不一样的。所以说，有了真知了，意就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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