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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分享】学经典 做临床——《傅青主女科·妊娠篇》导读

 杜子桐 2019-03-09

历代医家的学术见解、临床经验通过书籍世代相传,因此,重视学习中医经典原著,通过学习其特色的学术思想、诊疗疾病的临床思维,可以开阔眼界,启迪思维,提高临床思维水平。在掌握中医理论的基础上加强中医实践,早实践,多临床,常运用,反复训练,仔细思考,是中医成才的有效方法。读书、临床、再读书、再临床符合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辨证唯物主义的认识路线。读经典,做临床,已越来越成为中医药从医人员的迫切要求和自觉行动,这对提高中医学术水平和临床疗效有深远的意义。

傅青主

《傅青主女科》作者傅山(名山,字青竹、青主),明末清初著名医家,兼采众家,师古不泥古,临床疗效显著。其主要学术成就为运用脏腑学说阐述妇女生理病理;阐明脏腑与经、带、胎、产、乳的关系,突出妇女以气血为本的特点;强调肾、肝、脾三脏的脏腑功能失调,是导致经、带、胎、产、乳诸疾的主要原因。在临床,运用脏腑辨证治疗各种妇科病证,强调肾肝脾三脏同治。

傅氏的学术思想和临证方药一直是中医妇科临床的指南,现将《傅青主女科·妊娠篇》梳理如下:

一、主要辨证思想特点

傅氏重视扶脾益气,安胎重在滋水,寓清火于补益,用药自成特色。在“妊娠一门总以补气、养血、安胎为主”的总治则下,针对相异病因,分别佐以解郁、渗湿、清热、散瘀等法,达到“养胎不留邪,祛邪不伤胎之效”。

二、妊娠病的病因病机

1、气虚不能摄胎

傅氏云:“胎成于气,亦摄于气,气旺则胎牢,气衰则胎堕”、“气虚不能摄胎”则见妊娠腹痛,胎动不安,堕胎,小产等,“气虚不能摄血”而至胎漏,小产血崩。

2、血虚不能荫胎

傅氏谓“保胎必滋肾水,而肝血断不可不顾,……肝之血必旺,自然灌溉胞胎”、“血荫乎胎,则血必虚耗”、“血少则不能运血于肢体矣”,临床常见妊娠浮肿、妊娠少腹疼、妊娠子悬胁疼、胎漏、胎动不安、堕胎、小产。

3、肾虚不能固胎  

《女科》对肾在妊胎中的作用特别重视,提出“夫妇人受妊,本于肾气之旺也,肾旺是以受精,然肾一受精而成娠,则肾水生胎”、“肾水不能应,则肝益急”、“脾肾亏损,则带脉无力,胞胎即无以胜任矣”、“欲胞胎之无恙也得乎……全赖肾气之固也”。妊娠期肾亏亦常连及肝脾心而致妊娠诸症。

4、血热扰动胎元

⑴ 肝经郁火

傅氏云:“肝为肾之子,一日无津液之养,肝急则火动而逆也”、“大怒则火益动矣,火动而不可止遏,则火势飞扬,不能生气养胎”。

⑵ 胃火炎炽

傅氏云:“胃火炎炽,煎熬胞胎之水,以致胞胎之水涸,胎失所养,故动而不安耳。”

⑶ 肾经火动

傅氏云:“肾经之火动,而胎始不安耳”、“太热则胎受其损”。

5、外伤损及胎元

外伤损胎包括妊娠跌损、行房小产、跌闪小产。因孕期本身气血不足,加之跌扑、闪挫、行房而致血室损伤,正所谓“惟内之气血素亏,故略有闪挫,胎便不安”是也。

三、妊娠病的治疗原则

傅氏认为安胎之要在于去病,病去则母安,母安则胎自安。创立补气安胎法、补肾安胎法、清热安胎法、养肝安胎法、活血安胎法。

1、补气安胎法

傅氏依据“胎中之荫血,必赖气以卫之”,于妊娠吐泻腹疼时用援土固胎汤,药用党参一两、白术二两、制附子五分、山药一两、菟丝子三钱、续断三钱、杜仲三钱、砂仁三钱、炙草一钱、山萸一两、肉桂二钱、枸杞三钱。其中重用党参、白术、山药,以应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补后天脾胃达载胎养胎之功。

妊娠浮肿治当“补其脾之血与肺之气,不必袪湿,而湿自无不去之理”,方用加减补中益气汤,药用党参五钱、黄芪三钱、柴胡一钱、 当归三钱、白术五钱、茯苓一两、甘草一分、升麻三分、陈皮三分。全方升提脾肺之气,是补气即所以生血,补气而助以利湿之品,则气升而水也易散。

胎漏用助气补漏汤,以应“血赖气以固”、“不知气乃血之卫,血赖气以固,气虚则血无凭依,无凭依必躁急,躁急必生邪热。血寒则静,血热则动,动则外出而莫能遏,又安得不下流乎”、“治法宜补其气之不足,而泄其火之有余,则血不必止而自无不止矣”之理。药用党参一两、白芍五钱、益母草一钱、续断二钱、黄芩三钱、甘草一钱、生地三钱。全方益气摄血,补其气之不足、泄其火之有余,血自然归经而漏止胎安。

畏寒腹疼小产用黄芪补气汤,药用黄芪二两、当归一两、肉桂五分。重用黄芪补气为君,当归补血为臣,佐肉桂引火归原。因“胎成于气,亦摄于气,气旺则胎牢,气衰则胎堕”,“气衰则火衰”,“火气衰则长养无资,此胎之不能不堕也”。

2、补肾安胎法  

妊娠口干咽痛用润燥安胎汤,以循“无津以润,以致胎动不安”、“肾水足而胎安”、“肾水亏而胎动”之说。药用熟地一两、生地二钱、益母二钱、麦冬五钱、黄芩一钱、五味五钱、山萸肉五钱、阿胶二钱。全方“专填肾中之精,而兼补肺”,滋养肾水,清润肺金,金水相生,阴津充足,虚火自平,胞胎滋润。

妊娠少腹痛用安奠二天汤,药用党参一两、熟地一两、山萸五钱、白术一两、山药五钱、炙草一钱、杜仲三钱、扁豆五钱、枸杞二钱。主治脾肾亏虚,带脉无力,胞胎失系。傅氏所谓“脾肾亏则带脉急,胞胎所以有下堕之状也”、“然脾为后天,脾非先天之气不能化,肾非后天之气不能生,补肾而不补脾,则肾之精何以遽生也?是补后天之脾,正所以补先天之肾也,补先后二天之脾与肾,正所以固胞胎之气与血”。

3、清热安胎法

妇人妊娠,血聚养胎,血即更亏。而“血者阴也,虚则阳亢,亢则害矣”,临床多见内热之象,有胃火,肝火,肾火,心火之分,依据“实火可泄”、“虚火宜补中清之”治法。

胃火炎炽用息焚安胎汤,主治“胃火炎炽,煎熬胞胎之水,以致胞胎之水涸,胎失所养,故动而不安耳”之妊娠腰腹疼渴汗躁狂。药用生地一两、茯苓三钱、青蒿五钱、白术五钱、党参三钱、知母二钱、花粉二钱。此方滋阴泻火同时加入补气之品,以达“水气得旺,则火气自平”之效。

肝火旺盛用利气泄火汤,傅氏云“大怒则火益动矣,火动而不可止遏,则火势飞扬,不能生气养胎,而反食气伤精矣。精伤则胎无所养,势必下坠而不已”,“治法宜平其肝中之火,利其腰脐之气,使气生夫血而血清其火”。药用党参三钱、白术一两、甘草一钱、熟地五钱、当归三钱、芡实三钱、白芍五钱、黄芩两钱。全方滋阴以壮水,血不燥而气得和,怒气息而火自平,不必利气气自利,气旺火平胎自安。

4、养肝安胎法

妊娠期妇女容易肝气郁结、情志不宁、气逆而上致恶阻、堕胎、小产诸疾,故养肝安胎法尤显重要。

妊娠恶阻治用顺肝益气汤,因虚而逆者,补其气则逆转。况补气于补血之中,则阴足以制阳,又何虑其增逆乎。药用党参一两、当归一两、茯苓二钱、苏子一钱、白术三钱、陈皮三分、熟地五钱、白芍三钱、神曲一钱、麦冬三钱、砂仁一粒。全方养血平肝,降逆和胃,呕吐平而胎自安。正应“平肝则肝逆除,补肾则肝燥熄,补气则血易生”的效果。

大怒小产治用引气归血汤,以养血柔肝、健脾益气、清热疏肝共奏“气归于肝之中,血亦归于肝之内”之功。药用白芍五钱、当归五钱、甘草一钱、白术三钱、香附五分、黑芥穗三钱、麦冬三钱、郁金一钱、丹皮三钱、姜炭五分。

妊娠子悬胁痛治用解郁汤,傅氏云:“妊娠有怀抱忧郁,以致胎动不安”、“保胎必滋肾水,而肝血断不可不顾。使肝气不郁,则肝之气不闭,而肝之血必旺,自然灌溉胞胎,和肾水而并协养胎之力”,治法宜“开肝气之郁结,补肝血之燥干”。药用党参一钱、白术五钱、白茯苓三钱、当归一两、砂仁三粒、薄荷二钱、白芍一两、枳壳五分、山栀子三钱,以疏肝补血、止痛安胎,为补肾不忘调肝之辨。

5、活血安胎法

妊娠跌损方用救损安胎汤,本法运用于孕妇失足跌损,腹中疼痛,胎元欲坠之证。傅氏认为“有内伤之故”,“凡人内无他症,胎元坚固,即或跌扑闪挫,依然无恙,惟内之气血素亏,故略有闪挫,胎便不安”,治法“必须大补气血,而少加行瘀之品,则瘀散胎安矣”。药用当归一两、白芍五钱、益母草一钱、续断二钱、黄芩三钱、甘草一钱、生地三钱。“此方之妙,妙在既能去瘀而不伤胎,又能补气补血而不凝滞,固无通利之害,亦痊跌闪之伤。有益无损,大建奇功”。

跌闪小产治用理气散瘀汤,功效补气养血,化瘀利水,药用党参一两、黄芪一两、茯苓三钱、红花一钱、当归五钱、丹皮三钱、姜炭一钱,以达“补气以生血,心血生而瘀血自散”之功。

四、慎用药物的使用

益母草一味,功效活血化瘀、利尿、解毒,属孕妇慎用药,傅氏用于妊娠口干咽疼、气虚胎漏两处,全书唯妊娠病中用之,他处均未用及。《中药大辞典》载其功效“活血、祛瘀、调经、消水,治月经不调,胎漏难产……”《本草求真》中亦云:“为胎前胎后要剂,既胎而见胎漏……服此皆能去瘀生新。” 根据《内经》“有故无殒,亦无殒也。”益母草可用于因瘀滞而漏胎者,但要注意:中病即止,使瘀去而不伤胎气。

 苏木、乳香、没药也系活血化瘀之品,是历代医家认为妊娠应该禁用或忌用的药物,傅氏在治疗妊娠跌损的救损安胎汤中运用,取小剂量配伍大量补益药,而且服药遵循“不必三剂也”,可达祛瘀不动胎之效。

附子、肉桂大辛大热,其中附子尚有毒。历代医者往往拘于“胎前宜凉”而畏用之,且概为妊娠禁忌药。傅氏援土固胎汤用之,意在“补其心肾之火,使其生土”。对桂附的副作用傅氏已经认识到,并有防范。其曰:“妊娠忌桂附,是恐伤胎,岂可多用,小热之品,计之以钱,大热之品,计之以分。”临证运用不仅要辨证准确,用量小,而且附子宜久煎。

在临床实践中亦要密切关注现代医学中药药理研究进展,因天花粉明确具有毒杀胚胎的作用,目前被用于宫外孕的保守治疗中。其被应用于妊娠子鸣的扶气止啼汤,妊娠腰腹疼渴汗躁狂的息焚安胎汤,用量虽甚微, 也应慎重!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做舟”,不断学习经过千锤百炼的中医经典理论,再与临床实践紧密结合,为提高临床疗效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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