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五年二月十五日,聂崇岐去看望邓之诚,偶然说起“二陈优劣”,聂崇岐说“赣陈(陈寅恪江西人)优于粤陈(陈垣广东人)”。再问在座的一个学生,那学生也同意此说。邓之诚在当天的日记中说:“此何可使粤陈闻之?予谓两人有学与否,姑不论,而非史学则可断言,然必以史自居,吾未如之何也已。”(《邓之诚文史札记》853页) 史学界一直把陈寅恪和陈垣称为南北二陈,所谓“北陈”的陈垣(援庵)是广东新会人,但长期生活在北京,因此与邓之诚来往更多些。邓之诚日记中记录的既有陈垣送给他梁鼎芬旧藏的嶰筠书扇(一九三三年十月十五日。《札记》21页),也有邓之诚上门为陈垣作生,从西来顺叫来酒肴,并邀请余嘉锡、沈兼士、张亮丞、柴德赓作陪(一九三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札记》104页)。《陈垣来往书信集》中收有邓之诚的两封来信,一封没有日期,是感谢陈垣给他写扇面:“蒙书扇,细审之,乃真有元明人风味,远非时下书家所能梦见,不胜狂喜,容再面谢。”(三联书店增订本,418页) 一九四九年以后,邓之诚属于冷眼旁观者,对陈寅恪的不服从,不能理解;对陈垣的积极迎合,也不以为然。一九四九年五月十五日,邓之诚在《解放日报》上读到陈援庵致胡适之信,第二年三月六日,萧正谊对他说,胡适曾声明陈援庵给他的信不是陈所写,理由是“日月差互及白话用字”。邓之诚在当天的日记中说:“然陈正以此为得计,而胡乃指为赝作……奈何!”(《札记》508页)《札记》这一段“奈何”两字前有省略号,不知略去了什么更不堪的话。 一九五○年五月二十八日日记中说:“许大龄言:陈援庵已穿蓝布制服,妙极。”(《札记》519页)五二年院系调整,燕京大学结束,邓之诚入北大历史系,十月四日北大开学典礼,“陈援庵在来宾之列,最得意者也”(《札记》675页)。从这两段可看出他对援庵已有些嘲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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