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连良《三字经》 高盈才 陈雨人 早先北京城, 一出滑稽京剧《三字经》, 时演不衰。“ 同光十三绝” 之二老生张胜奎和谭鑫培均曾为之献艺。而赵如泉和潘月樵等虽于申滩上演过此剧, 惜未能打响。及至风靡南北之京剧大师马连良来沪演做几回, 始有知之者, 然亦未能引起轰动。所谓“北人听戏, 南人看戏”, 盖此剧之功力全在生角之念白, 即便上海观众听戏水平较前提高, 恐怕亦不喜文戏, 其有知之者可能因为久慕马派之唱腔耳。此剧向不晓之上海观众, 时至今日, 更鲜为人知了。 《三字经》之关目颇为奇特, 且不说其讽刺武人不识字之宗者, 单道情节始末皆由蒙书《三字经》三言韵字成语嵌入生角之全部念白, 就可谓构思奇妙。 马连良、马富禄、马四立 1954年录音 迟金声配像 它的情节大概为: 一日, 临淮骑都尉温韬接到节度使罗兆威信函, 令其捉拿落第举子罗英, 嘱即枉法办罪以泄欲与罗英认宗联谱反遭痛斥之私忿。无奈此温乃一目不识丁之行伍, 连同手下人一折信函在手, 竟无异于观天书, 遂萌聘请幕宾之念。适罗英改名潜逃来到临淮以卖字为生, 即被邀入衙内。而对于那些武人的启蒙教育竟至于对牛弹琴, 于是罗便胡乱敷衍了一通《三字经》之离奇故事, 将这本蒙书用谐音串成一段完整故事, 这样也就有了戏中戏。所谓“窦燕山”延请“人之伦”处馆“教五子”, 托“乡九邻(香九龄) ”和“唐刘晏”操办“能温席”接风。 其各色人等姓名皆《三字经》之韵语, 除上述外, 尚有“人之初”、“苏老泉”、“ 我(吾) 周公”、“大小戴”、“融四岁”、“若梁浩”和“蔡文姬”、“谢道祖”等男流女辈。 《三字经》一剧最精彩之念白,那是介绍“能温席”之规棋。经过“乡九龄”等竭尽“曰南北, 曰东西”“如负薪, 如挂角”之奔走, 采置到所谓“月(曰) 水火, 木金土”, 只是“玉不琢, 不成器”; 佳肴有“牛马羊, 鸡犬东”,饭食有“稻梁粟, 麦黍稷”。 酒筵台面设于“此四方, 隐(应) 乎中”之处, 所悬灯亮“如囊萤, 如映雪”。 歌妓唱的是“匏土革, 木石金, 丝与竹, 乃八音”,再定各班演出“五霸强, 七雄出, 王莽篡”直到“光武兴”打止。 届时光临者全是塾师“人之伦”之“高曾祖, 父而身, 身而子, 子而孙, 自子孙, 至玄曾”老小亲众。此桌盛席直吃了“曰春夏, 曰秋冬”整整一年时间。尔后结钞一共化去“一而十, 十而百, 百而千, 千而万”白银。 京剧《三字经》主要念白句子全部出自蒙书《三字经》, 当时的观众, 应该对这部蒙书很熟悉, 若皆听得, 一一细加品珠, 自然颇堪发噱。古人亦有以经语入戏者, 如明丘仲深、邵文明之流, 所作《五伦全备记》、《香囊记》诸本, 多以四书五经之语直接入戏以宣扬封建纲常, 对此, 人多非之。而京剧《三字经》则不同, 其以《三字经》之语入戏者, 全在发噱耳。在今天的条件下, 此剧虽不宜上演, 然反观当日, 其于伶界抑或文坛, 皆不能不说是一趣闻轶事也。 上海戏剧 1992-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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