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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节生姜 生酮饮食抗癌概念很火，很多人都在尝试。 其中一个原因，是一个网红老爷爷Fred Hatfield，他是一个老举重运动员，发现得了癌症，没接受什么治疗，只是选择生酮饮食，据说癌症就消失了。 没想到，今天我查找资料时发现，Fred在今年5月去世了，死因是心脏衰竭。 他确实没有被癌症打败...... 生酮饮食因为长期食用高脂肪食物，早就被预测会增加心脏疾病的风险, 而生酮饮食所产生的酮体，也跟衰竭心脏的能量代谢有关。 当然，Fred从头到尾的故事里有很多的不确定，比如Fred 到底得的是什么癌，他的癌症到底有没有消失，最后到底是因为什么心脏衰竭？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目前没有任何科学证据，说明生酮饮食是一个有效的抗癌手段，任何病人不能寄希望于这个神奇的饮食，应该首先考虑正规的治疗。 Fred 去世了，但他的故事，估计会在网络上继续流传，还会鼓励更多不明真相的人用生酮饮食来抗癌。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如果当时Fred 选择正规的治疗，他是否现在还可以仍旧活着？ 我在两年前，2015年10月，就发表了下面这篇质疑的文章： 最近一个叫Fred Hatfield 的美国人，在微信上有点忙。 这是一个70多岁的老人，他突然在微信圈里流窜，不是因为他几十年前是举重冠军，也不是因为他太太是美女，更不是因为他得了癌症。 这一切，只是因为有个视频里说他没有接受什么治疗，只是选择了生酮饮食，结果癌症就消失了！ 这个故事很吸引普通人，因为不用吃药打针，只要改变饮食，癌症就滚蛋了！ 这神奇的生酮饮食（ketogenic-diet）到底是什么？它其实就是一种低碳水化合物、高脂肪、再配合适当蛋白质和其他营养成分的配方饮食。这种饮食方式，其实最大的市场是减肥，在临床上确实用来治疗疾病，不过不是肿瘤，是癫痫。 一个举重运动员怎么就想到用这生酮饮食来对付癌症了？ 万物生长靠太阳，癌细胞生长也要靠能量。研究发现，癌细胞生长主要依靠葡萄糖代谢来提供能量，所以从理论上，只要掐断了这能量来源，就能让癌细胞疯狂不起来。在人类的食物里，碳水化合物消化、代谢后主要产生的就是葡萄糖，生酮饮食就是紧紧掐住了碳水化合物的供应来源！ 从理论上说，这生酮饮食应该是一个绝好的对付癌症的妙方！ 但是癌症连化疗药都不怕，能被一个理论吓得屁滚尿流吗？ 我们还是来看看有什么数据吧。 在医学数据库pubmed 里搜索，标题里有这个生酮饮食的文献就有一千多篇，但是跟癌症有关的只有20篇左右。这里面，除了一堆用老鼠做的实验，毕竟有几个是临床研究的。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生酮饮食可以改变肿瘤的葡萄糖代谢。克利夫兰大学医院对两名儿童肿瘤患者使用生酮饮食，7天之后，血糖水平下降到正常水平的低值区，同时血液中的酮升高二三十倍。PET扫描发现肿瘤部位葡萄糖摄取平均下降了21.8％(Nebeling et al., 1995)。 在另一个文献中，有一个不幸的妇女的病例：19岁做了母亲；37右乳被诊断为乳腺癌，接受手术、淋巴结清扫和放疗；51岁左乳又发现肿瘤，又接受手术切除、放射治疗，抗雌激素受体治疗了6年。66岁时， 右乳剩余的部位又发现浸润性肿瘤，在从最后诊断到手术切之间的三周时间，患者没有其他治疗，只是遵循严格的生酮饮食，并服用高剂量的维生素D3。 研究者比较了之前癌组织活检的结果，发现这三星期的生酮饮食之后，HER2阳性的肿瘤细胞减少了，但是孕激素受体阳性的肿瘤细胞增加了(Branca et al., 2015)。 从这两个文献看来，生酮饮食让肿瘤细胞有变化，但是都没有滚蛋。 这几个病人生酮饮食的时间不长，那么坚持长一点会不会有什么奇迹？ 有一个为期3个月的研究，目的就是不使用其他治疗方法，只是遵循生酮饮食（每天少于70克碳水化合物，其他食物正常，蛋白质/脂肪充足），看看肿瘤病人有什么反应。 该研究共招收了16例晚期转移性肿瘤病人，结果从第三天到第八周，总共有9人退出了这个生酮饮食，多数人是因为不能忍受，有两个是因为病情发生恶化。此外，有两人因为病情发展迅速，很快死亡。 只有五人坚持完了这三个月，但是这五人病情也没有好转，只是稳定、没有恶化而已(Schmidt et al., 2011)。 很显然，生酮饮食治疗癌症的理论很迷人，结果却不怎么样。 Fred Hatfield的宣传视频就像是某宝的广告，研究论文里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买家秀。 这生酮饮食，根本不是什么治疗癌症的神奇秘方，不但不能让肿瘤君滚开，连是否能阻挡住肿瘤君都不确定。 科学上，为什么一个丰满的理论取得那么一个骨感的效果？ 癌细胞依靠葡萄糖不假，但是人体的其他一些器官也是非常依靠葡萄糖的，比如大脑，除非是长期饥饿状态，葡萄糖几乎就是大脑的唯一能量来源。 首先，想要绝对限制住碳水化合物的摄入几乎是不可能的！此外，乳酸、甘油、丙氨酸和谷氨酰胺等并非来自碳水化合物的分子也可以通过糖异生过程转换成葡萄糖。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在第一份文献中，生酮饮食之后肿瘤组织的葡萄糖利用度也就只降低了20％。 那病人如果就跟肿瘤君杠上了，玩命儿控制葡萄糖行不行？哪怕赔上大脑也在所不惜？ 确实有人在挑战极限。但极端的生酮饮食，有一个巨大危险是产生酮酸，本身就是危险的东西。 不管怎么折腾这生酮饮食，我觉得这肿瘤君还是滚蛋不了。 因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人体的免疫细胞也要依靠葡萄糖作为能量来源。如果癌细胞饿得半死，但是该去清除癌细胞的免疫细胞也饿得半死，那结果就是癌细胞不死，只要一有机会就卷土重来。 这就像战争来了，你还在裁军，有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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