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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水镜兄 洛阳人瞎侃，讲起城市传说时，嘴里不住念叨“洛阳地邪，洛阳地邪”。 有一人，神秘叨叨说了一句“掌湿足冷，负鬼衔寒”，大家震住了。 他解释：“这是老家山上葬人时说的话，不是冬天，行路手潮脚凉，那是鬼被露水扑湿了，按在你身上起不来呢”。 别人说这话，最多被当神棍，可这位朋友来自邙山，邙山是哪？人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古语有云“生居苏杭，归葬北邙”。 被洛阳名气吸引而来的游客，着急忙慌地去逛龙门石窟、白马寺，吃水席喝羊汤嚼牡丹饼，资深驴友和老洛阳微微一笑：“先吃着，一会儿带你下个墓。” 这里有一座博物馆，一座属于墓葬和冥府的博物馆 洛阳火车站，北偏西7公里，矗立着“洛阳古代艺术博物馆”的石刻。拾级而上，周边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大适应。10000余平米的地下，居然吊诡地，密密麻麻分布着上至西汉，下到宋金的25座古墓！这里有一个更容易被人记住的名字——古墓博物馆。 下到地下十米，你的肌肤，会遭遇骤降3-5度的温差。空气中弥漫泥土跨越千年的气息，它提醒你这是另一个世界。开放式的墓葬群中“开放”二字，意味着，你可以沿石阶、顺甬道、过墓门，去亲眼目睹古墓里那近在咫尺的椁室、砖雕、壁画与陪葬物，那是逝者待过的地方。 含封门石、甬道、墓顶、墓室的25座古墓被整体打包迁入地下。脚下是沟壑纵横、沧桑斑驳的墓道，眼前是墓道石上刻着兽形的门环。地下光源的折射下，每一步前行，都仿佛探索沉睡千年的地宫。氛围逼真到每个动作呼吸都要小心翼翼，以免惊扰身边的亡者。 借着微光，弯腰走进墓室；可以看到停放棺椁处，用石灰粉末勾勒出墓主的骨骼。汉代丧葬遵循“事死如事生”的规则，陶壶、陶罐、陶圈、瓦当、车马、铜钱、骨尺，生前的待遇被一并搬入地下。相传出土时，有的墓主，尸身手中紧握石猪，这是富足充裕的象征。 墓室两侧，青面獠牙的镇墓兽伴随左右。相貌狰狞的它们，却是守护墓主安宁的门神。古人传说：有一种叫做魍象的怪物，会吞食死者的肝脑灵魂；而镇墓兽正可震慑魍象，保护死者魂灵不受叨扰与侵犯。 西汉的卜千秋壁画墓中，壁画中的墓主人卜千秋，正坐在舟形蛇上。他的妻子手捧青鸟、乘三头风，两人随神兽与祥云，一同飞升天际。 另一座北宋宋四郎壁画墓，墓中工艺精湛的砖雕仿佛雕梁画栋。壁画中，墓主与妻子隔桌共饮。 这座壁画墓的砖刻为北宋宣和八年，而事实上，北宋于宣和七年就已经亡国。这个本不应存在于历史的年号，来自提前烧制砖窑的工匠所刻，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强大而富庶的朝代灭亡就在眼前。正如墓主名为千秋，千秋未至，身已终归尘土。
更加神秘的是壁画墓中，有一副“妇人启门图”。正对墓门的壁画里，一女子从半掩门扇中探头而出，仿佛张望四顾，又像在唤你入内，奇特诡谲无比。专家推测，这是墓主表示富有殷实、门后还有宅邸林立，但一面之词却没有旁例可证。来自这扇幽冥门户的凝视，吓坏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参观者。
历代墓葬展区后方不远，还藏匿着一座帝王陵寝——景陵，这是北魏宣武帝的安睡之所。昔日帝王将相的地宫，如今空余宽旷绵长的墓道。 “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纵然是形势福地，历经千年战乱频仍，无数盗贼挖土发丘；天潢贵胄、朱门大户和贫民百姓居然围炉共坐，待遇几无差别，在同一坯黄土下长眠于斯。
倒是洛阳这座十三朝古都，从未忘怀过曾归葬北邙的先人。穿过一片缤纷杏花林，蓦然回首，数支“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牡丹，正在此间静谧开放。传说中，武则天将牡丹贬到了清冷荒芜的邙山；可谁又能想到，离开街坊闹市的喧嚣，国色天香如牡丹，竟也守得一方清净，和彼岸的逝者们相伴，留下了一支千年的余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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