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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密欧服用乌头自杀： 几乎可以肯定，《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罗密欧自杀使用的就是乌头。莎士比亚将它的效用比作火药： 请你给我一点能够迅速致命的毒药，厌倦于生命的人一服下去便会散入全身的血管，立刻停止呼吸而死去，就像火药从炮膛里放射出去一样快。 ——《罗密欧与朱丽叶》第五幕第一场 雏菊配牛奶，可以防止小狗长大： 杰拉德记载了很多种雏菊，包括这幅插图中的重瓣白色雏菊。它们有各种医疗功用。捣成酱，混合“新制的无盐黄油”和锦葵，可以缓解关节痛和痛风。叶子混合其他调味香草可制成灌肠剂，用来退热消炎。叶子挤出的汁液“吸入鼻中，可排污秽，止晕眩［也许是偏头痛］”。 他甚至还建议把这种汁液加到牛奶里以阻止小狗长大。 迷迭香则有助于记忆： 奥菲利娅：这是表示记忆的迷迭香；爱人，请你记着吧。 ——《哈姆莱特》第四幕第五场 以上引文，均来自朋友赠送的书籍《莎士比亚植物志》。 我们都知道《本草纲目》。李时珍于明朝1578年著成本草纲目，于1596年正式刊行。书中记载了近两千种药材，配图一千余幅，内容包罗万象。虽说其中不少内容为现代人所诟病，但不得不承认《本草纲目》是当时世界级的自然科学巨著。毕竟林奈在一百年后，达尔文在两百年后才出生。 我有时会想，当时的西方人是如何看待植物的？植物在西方社会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有能与《本草纲目》相提并论的著作吗？ 《莎士比亚植物志》帮我揭示了这些问题的一角。刚拿到手时，我以为这是类似于《诗经植物图鉴》、《红楼梦植物图鉴》的书。翻阅几页后发现作者主要是将莎士比亚当做一个引子，并沿着这一线索剖析挖掘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潘狄塔：当令的最美的花卉，只有卡耐馨和有人称为自然界的私生儿的斑石竹；我们这村野的园中不曾种植它们，我也不想去采一两枝来。 ……因为我听人家说，在它们的斑斓的鲜艳中，人工曾经巧夺了天工。 ——《冬天的故事》第四幕第三场 十六世纪九十年代，莎士比亚客居伦敦时，应该跟肖迪奇的丝绸织工们很熟悉，有很多是来自荷兰等地的胡格诺教徒，他们热衷于培育植物的特殊品种，其中就包括郁金香和康乃馨。这些后来被称为花匠的人尤其喜爱色彩缤纷，花瓣上有条纹、火焰纹等醒目特征的花卉。但如何解释这些稀有现象需要格外小心。 即使到十八世纪初，家住东伦敦霍克斯顿的园丁托马斯·菲尔柴尔德发现，他用康乃馨和美国石竹配出了一种“半自然”的植物，并称之为“菲尔柴尔德的骡子”，他仍然不得不巧妙地掩饰这一发现，以免被指责为歪曲上帝的杰作。难怪莎士比亚也只敢暗示而已。 “人工曾经巧夺了天工。” 关于杂交观赏花卉的短短一句话，就足以体现出莎士比亚对植物、园艺有着相当深入的了解。他很有可能精研植物学，要不就是与园丁们朋友们交往密切。 莎士比亚精通植物的例子举不胜举。《莎士比亚植物志》的作者亦叹服于莎士比亚的植物学知识，因此他在书的序章提出了这个问题：莎士比亚的植物学为何如此丰富，他的知识是哪里来的？ 经过一番考证，作者认为莎士比亚的植物学知识主要参考了1597年约翰·杰勒德的植物学著作《本草以及植物的故事（The herball, or, Generall historie of plantes）》。而且，他们很可能还是至交好友。 ↑《本草以及植物的故事（The herball, or, Generall historie of plantes）》 《本草以及植物的故事》几乎与《本草纲目》同时期出版，一经推出，立刻成为了当时英国最受欢迎的植物学书籍。书中有着大量精美的配图，对植物的形态和实用价值也有相当充分的描述。网上很容易就能找到电子版，只可惜十六世纪的英语与现在已经有了不小的差别，不怎么看得懂。 ↑几种兰花 ↑啤酒花和它的故事 所幸《莎士比亚植物志》一书引用了大量杰拉德著作的描述，所用配图则来自一本珍贵的彩图版本《本草以及植物的故事》。 ↑彩图版《本草以及植物的故事》 恰逢英国出版业繁荣期，作者还从当时的出版物中挖掘了植物的食药用、观赏用途和奇妙传闻，例如金雀花的食谱： 在1604年埃莉诺·费蒂普莱斯写作的食谱中，提到过如何腌制金雀花的花蕾： 一旦采摘，汝需速浸其花蕾于水及酸果汁中。煮沸两三次，加盐，将其倒入酒液。待冷却后与酒液分离，再浸于酸果汁与盐中，可保存整年。 再比如颠茄： 颠茄的名字来自意大利文，意味漂亮女人，因为她们喜欢将这种植物的滴到眼睛里扩张瞳孔，让自己看起来更迷人。 《莎士比亚植物志》书中的配图和植物学相关描述全部来自于古老的书籍，而非现代的照片与植物志，对植物“实用价值”的描写亦来自当时出版物，再加上莎士比亚的著作，此三者穿插在一起，《莎士比亚植物志》作者好像是回到了400年前，以那个时代的视角去写作。这也让我们能够通过《莎士比亚植物志》，一窥文艺复兴时期英国人民的生活图景，感受17世纪时植物在西方社会所扮演的角色：原来英国大众，也这么关心“能好怎”啊！ 作者：蒋某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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