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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梵高一生的三个女人

 wunianyi 2019-03-31

世上的喧嚣,与孤独的人无关


曾经有一个少年,名字叫文森特·梵高。他的家族在荷兰堪称显贵,虽然他的父亲只是一名牧师,但那不过出于当时荷兰显贵家族的传统——一个高贵的家庭里必须有一个子弟献身给上帝。

在父亲之外,梵高的外祖父在海牙被誉为“国王的装帧师”,其亲手装订了荷兰第一部宪法。

在他的四个叔叔里,一个叔叔是时任荷兰海军司令,另外三个叔叔是荷兰最成功的画商,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大画廊“古伯”的一半股份,几乎垄断了整个欧洲的画作生意。而与梵高同名的三叔叔无儿无女,一度将梵高视为自己的财产继承人。

梵高父母

如果按照正常的剧本,梵高当会去继承叔父的家业,跻身上流社会,然后娶一位同在上流社会的淑女,富贵而平安的度过这一生。

我想如果真有这样一条路摆在梵高面前,梵高当不会拒绝的。毕竟梵高本性本不坚强甚至略显懦弱。若真的有一条铺好的路让他去走,他未尝不会妥协。

可造物弄人,原本就沉默而敏感的梵高并没有受到这个世界的疼爱。

梵高生来特别,他出生那天,正好是一年前夭折的哥哥的忌日。为此,父母不止将哥哥的名字给了他,同时也将他作为早夭子的灵魂寄托。

童年时期,梵高总能从母亲怜爱的眼神中看见夭折的哥哥的影子,而母亲对自己种种怪异的举止与言行,更让他知道,母亲爱的是那个早已逝去的兄长,而不是自己。

梵高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得到他们爱的,究竟是我,还是哥哥?那些赋予在我身上的爱,究竟是给我的,还是给那早已逝去的灵魂?

有人说看梵高的画,会感受到一种悲伤到极致后的喜悦,这种喜悦让人目眩神迷,仿佛深陷于一场宗教幻境,无法想象这种喜悦会在一个命运如此悲惨的人的手中诞生。

但其实换个角度来看,这并不是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就像两个人,一个站在地面,一个身处井底,当他们同时抬头仰望天堂的时候,地面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井底的人会有着怎样的渴望与喜悦。

毕竟,只有身处绝境的人才会真正体会幸福的含义;也只有身处地狱的人,才能深刻的描绘出天堂之美。而这,就是梵高之伟大的含义。

所谓爱,就是不被爱但却一直爱

一、爱修拉·罗叶

1869年秋天,16岁的梵高经叔父介绍,来到一家美术行当小职员,后来因为梵高工作能干,被总部安排晋升并常驻伦敦。在伦敦,他遇见了此生第一个挚爱的女子——爱修拉·罗叶

作为一个初到伦敦的年轻人,梵高租住在爱修拉母亲的家中。善良的爱修拉给了梵高诸多照顾,甚至在梵高病重时嘘寒问暖,帮助梵高走出病魔困扰。

这本是一个善良少女对另一个人表达善意的举动,却在无形中叩开了敏感而木讷的梵高心门。也许是自幼感受到的温暖太少,也许是在爱修拉身上看到了一种纯粹而不夹杂其他人身影的关心,梵高固执的认为他在爱修拉身上看到了对自己的爱。

但有句话说的好,“一时的感动不是爱,不被爱却一直爱着的才叫爱”。这句话在梵高身上的到了完美的印证。梵高几乎在第一时间陷入了爱情的漩涡,他感受到了平凡生活中的乐趣,并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偶尔还能有几分幽默,颇受人喜爱的人。

爱修拉

但梵高终归是缺乏察言观色的能力,他也没能彻底了解女人内心的真正想法。事实上,爱修拉从未表示过对他有任何的好感,只是他自己一直处于幻想中的恋爱状态,于是当梵高第一次向爱修拉表白时,换来的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这次拒绝深深刺痛了梵高的心灵,为了让爱修拉爱上自己,他疯狂的向爱修拉表达爱意,几乎到了骚扰的程度,以至于房东太太担心女儿的安全,不得不将梵高逐出住所。

分离并未让梵高死心,在搬出住所一年后,他再一次找到爱修拉,此时的爱修拉早已看透梵高心意,于是果断告诉他,自己早已在一年前就订婚。

这个沉重的打击几乎让梵高绝望,但他还梦想将爱修拉从别人的怀抱中夺回来。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到爱修拉紧紧依偎在一个瘦高个男人的怀里,两个人热烈地接吻。那一瞬间,他的一切梦想都幻灭了。

伦敦哈克福德路87号,梵高曾在此寄居,并遇见了爱修拉

满怀希望的爱情在现实面前骤然凋谢,伴随着凋谢的,还有梵高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备受打击的他性情大变,在画廊里嘲笑客户的艺术品味,甚至与客户辩论什么才是真正的绘画艺术。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画廊负责人,其后两年之中,他两度被调去巴黎分店。1876年初,他终于被不堪忍受的店方解雇,结束了七年的店员生涯。

心灰意冷的梵高一度放弃了对世俗的留恋,他决定走上父亲的老路,将自身献给上帝与天堂,但没想到的是,天堂之门也不曾向他开启。

1875年梵高先去了英国的小镇蓝斯盖特与艾尔华斯教授学童,并且间歇的传教布道;终于在1878年年底去比利时南部的矿区做了牧师。

梵高在号称“黑乡”的博里纳日矿区待了一年半的时间,在那里他潜心布道,对矿工之家的济贫、救难全心投入,但却少有回报。他用生命在矿区感化矿工们,但却让自己深陷泥潭,几乎丧命。到最后,还是父亲强行介入,将已经在矿区感染传染病奄奄一息的梵高接回荷兰修养,如此才救回了他一条命。

扛煤的女矿工 1882 年

用麻袋背煤的矿工们的妻子 1880 年

二、表姐 凯·沃斯·斯特里克

1881年梵高在老家遇上守寡两年的表姐凯·沃斯·斯特里克。凯的出现让梵高似乎看到了第二次爱情的萌芽。在梵高心里,身着守寡黑衣的凯有着一种绝世独立的气质。

梵高经常邀请凯和她的孩子到野外聚餐画画。而凯也十分愿意和这个心地善良、有思想的表弟谈心。但这种喜欢并非爱恋,因此,当梵高突兀的向她表达爱意,并告诉她“我爱你就像爱我自己”的时候,惊慌失措的凯立刻给出了回答:

“不,永远不!”

说完这句话,凯立马离开梵高,回到了阿姆斯特丹。

凯的拒绝只是接连打击的其中一个,梵高对寡居表姐的爱恋传到家族中顿时引起震动,这无疑是一件极度令家族蒙羞的事情。梵高给凯写的信被中途截下,舅舅(凯的父亲)勒令梵高立即停止对凯的骚扰。但梵高却跑到了阿姆斯特丹舅舅的家中,声称一定要见到凯。

“你的顽固令人厌恶”舅舅对梵高的行为如此评价道。

但梵高丝毫不为所动,他将手放在烛火上炙烤,说不见到凯便不将手拿下来,不料舅舅上前一口吹熄了烛火,随后将他赶了出去。

一场震动梵高整个家族的单相思就这样尴尬而绝望的结束。回到家的梵高与父亲发生了激烈争吵,父亲让梵高滚出荷兰,不要回家,也不想认这个儿子。梵高一气之下连夜离开荷兰,前往海牙。并在往后的人生中都不曾再见凯。

凯·沃斯·斯特里克

三、妓者 西恩

1882年,梵高遇到了生命中第一个爱自己的女人——西恩

西恩生于1850年,比梵高还年长三岁。她是家里的长女。父亲死后,她和母亲靠打零工和社会救济过活。为了增加收入,她成为了一名妓者,并且一直保持着单身。 

与梵高在一起时西恩已经身怀有孕,孩子来自另一个与西恩素不相识的嫖客。但当时的梵高并没有想那么多,对此他只是评论道:“她被一个使她怀孕的男人遗弃了”。

而出于某种同情或者同病相怜,两个可怜人就这么同居在了一起。

除了肚子里的孩子,西恩还带着一个五岁的女儿。并且不得不说,在生活上西恩是个懒散而邋遢的女人,脸上有轻微的麻点,有抽烟喝酒的习惯,多半还有性病(文森特在新生儿出生不久前因淋病而住院)。 但在同居期间,西恩既是文森特的情人,也是他的模特。而且在这段时间内,西恩停止了以往的工作。 

虽然他们在同居生活中难免会遇到问题,但文森特认为他已经找到了幸福。尤其在西恩的新生儿诞生后,梵高充满了喜悦,几乎将其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来疼爱。 

梵高的绘画事业也因西恩而大有进展,他通过描绘裸体,进一步地了解了隐藏在衣物下的身体形态。

悲哀

梵高以西恩为模特创作过许多画作,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这幅《悲哀》,对此他曾道:“在那位苍白、瘦弱的女人身上,在那些疙疙疤疤的黑色树根身上,我想表现为生活而进行的斗争。” 

西恩的出现并没有给梵高的现实生活带来改变,反之,女人和孩子严重加剧了梵高的经济负担,为此,他也一再的向一直支持他的弟弟提奥求援。但是在艺术领域,西恩无疑为梵高的艺术前进提供了巨大的动力。

坐在炉边抽烟的西恩 1882.4

在这一时期,梵高的早期名画辈出,例如《暴风雨中的斯开文宁根海岸》《悲哀》《沙丘上捕鱼网的女子》等等。

《暴风雨中的斯开文宁根海岸》

《沙丘上捕鱼网的女子》

说苦中作乐也好,安贫乐道也罢,在西恩的陪伴下,梵高在海牙有了第一次灵感的迸发,他画下了斯开文宁根海岸生活的渔民渔夫,在暴风雨天,他们顶风欣赏博浪的渔船。海牙的海风让梵高的艺术生命得到了洗礼,从这一点来看,西恩堪称上帝赐予梵高的礼物。

但幸福的生活终归是短暂的,经济生活的拮据让两人的争吵不断增加,在争执中,西恩渐渐觉得绘画是一个无谓的事业,高消耗,没前途。对于刚产一子的她来说,奶粉这些婴儿必需品才是金钱真正的用武之地。而这无疑是一个触动梵高逆鳞的想法。同时梵高家族知道梵高跟一个妓女同居后又引发了一场震动,与他最亲近的弟弟不止一次来海牙劝说梵高放弃这段关系。

1883年9月11日,当这些矛盾已经不可收拾的时候,文森特最终选择与西恩分道扬镳。分别的场景意外地平静,文森特告别了西恩和他的两个孩子,登上了开往德伦特的火车,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西恩。 

看护婴儿的思恩 1882 年

自西恩离去后,梵高的生命中还遇到过许多女人,但那时候的梵高已经趋于成熟。三段失败的恋情中,前两段看似是梵高的一厢情愿,但实际上,这恰恰是后来成就梵高的三个重要的生命历程。

追求爱修拉的时光可以说是梵高在平凡之路上的一个转折点,那时候的梵高不再孤僻怪异,甚至因为幽默开朗而变得颇受人喜欢。但在那个阴雨天,梵高拖着湿透了的身子和满怀着热爱的心在房子外目睹了爱修拉和未婚夫亲吻的情景。室内的温暖与室外的孤寂形成讽刺的对比。一如梵高在给提奥的心中说的一样:“我觉得心中有一根很细很细的东西折断了,断得干净利落”。 那根断掉的,就是他跟平凡灵魂的最后一丝羁绊,上帝要他去创造美丽而永恒的事物,这要求他必须有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而凯的决绝,则斩断了梵高对爱的幻想,梵高对于凯的爱恋一方面来自一个画家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

“凯像一般荷兰女子那样长得结实、健壮,但更秀丽,像经过精雕细刻似的。她的一头秀发既不是淡黄的亚麻色,也不是她本国女子那单纯的红色,而是两者巧妙的混合,亚麻色的发丝闪烁着赤子的光泽,带着微妙的暖意。她一向着意保护自己的皮肤不受日晒风吹,因而像荷兰‘小画家’笔下的人物一样,下巴颏儿的白皙很自然地逐渐变成了双颊的绯红。她那深蓝色的眸子,透着青春的喜悦,丰满的嘴唇微微开启,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艾田花园的回忆 左一是梵高的表姐凯  1888年

除了外貌上的因素,梵高还深深着迷于她的气质,那时的凯刚刚失去了丈夫,被巨大的悲伤和忧愁笼罩着,变得非常惹人怜爱。成熟女人的韵味,加上痛苦给她的美以深度和特质。这使得梵高无法自拔。

但就像莎士比亚曾说的:“爱就像炭,烧起来,得设法叫它冷却。让它任意着,那它就要把一颗心烧焦。” 在这段单恋中,梵高具备了爱情的所有元素,他单纯、坚定,因为对凯的爱而对未来抱有无限美好的幻想。在与凯相处的过程中,梵高显得意气勃发、才华横溢,但他终究没能影响到凯。凯那句斩钉截铁的“不,永远不,永远不”成为梵高生命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使他饱尝了世事的无情,极大影响了他此后的精神状态。

至于西恩,梵高的弟弟提奥曾好奇地询问过哥哥,对凯如此着迷的他为何那么容易就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对此,梵高的回答是:“我并没有马上爱上她。”然后他继续道:“难道由于凯拒绝了我,我所固有的人性就不应当存在下去了吗?”

也许一开始梵高只是为了遏制对凯的感情以及出于对于同病相怜的人的同情,但是,随着一朝一夕的相处,这个女人毕竟给了他渴望已久的家的感觉。在梵高漂泊的人生中,与西恩相处的岁月可以说是他最有“家庭形态”的一段时光。

换句话说,上帝并不是没有让梵高去过平凡人的生活,只不过每一段生活都是浅尝辄止,惟其如此,梵高包含悲伤的灵魂才不会被平凡的幸福同化。

快乐如清风拂面,来了便去,痛苦如刀砍斧凿,会在生命中镌刻一生。而世界有这么一部分人,他们的生命早在起初便被重重的刻画下印记,此后余生,他们才能抛开一切,用生命去勾画一种极致的美。

悲愤出作家,孤独出诗人。

艺术不过是一种孤独的生活罢了。

那些被艺术吸引的人,都是在生命里负伤前行的哀者。

而那些创造艺术的人,都是生命中悲伤到极致的天才。

以上内容结合《余光中讲梵高:追寻生命》整理而成,北京紫图图书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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