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地图里的文明史(古代)

 思明居士 2019-04-01

01 吴王夫差,我怎么看出你丢了孩子

在社交场合,真正的高手往往无需深度交流,仅凭察言观色,就足以提取想要的信息了。

春秋末期,晋国和吴国在黄池会盟,争夺天下霸权,差不多就像后来的巴黎和会,列强各打各的算盘,互不相让。吴王夫差这边气势汹汹、大秀肌肉,晋国的司马寅于是来一探究竟。

看完回营,司马寅说:“像吴王这样地位高贵的人,气色总归不会太差。可今天一看,脸色灰暗无神,气色差极了!一国之君如此颓丧,要么他在后方吃了大败仗,要么就是他的太子死了。”

事实上,司马寅判断完全准确。就在一个月前,越国在后方偷袭,攻陷了吴国的国都,夫差的太子、王孙等多人被俘,生死不明。所以说,夫差是隐瞒了消息,色厉内荏的在硬撑。情报占优的晋国,后来自然也在会盟中抢了先。

人与人之间的察言观色,想必我们也都略通一二,人的语言会撒谎,但不经意间的一些小动作、微表情,却往往是真实的思想表达。其实,历史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史籍中的文字有曲有直,未可尽信,但文物、图画、建筑等等实物不会说谎,只要善于“察言观色”,就一定能挖到更真实的信息。

地图里的文明史(古代)

就像一幅《清明上河图》,史料价值并不亚于洋洋洒洒多卷本的《东京梦华录》。我们普通人看去,也许只见虹桥上下熙熙攘攘,换作专业人士,却能窥探北宋的经济制度、市井文化、建筑风格……甚至推断其武备松弛、末世将近。

就如英国人历史学家杰里·布罗顿在《十二幅地图中的世界史》中指出的,地图实际上也是一部观念史,地图里包含了最真实的“世界观”!

地图里的文明史(古代)

布罗顿是伦敦大学的教授,欧洲文艺复兴史研究专家,著有《文艺复兴简史》等书。他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地图发烧友,对地图“察言观色”十几年,出版过《领土交易:现代早期世界的地图绘制》、录制过英国广播公司(BBC)的著名纪录片《地图:权力、掠夺和占有》。

杰里·布罗顿看图说话的集大成之作,是《十二幅地图中的世界史》。他从浩瀚典籍中理出的主线,是十二幅不同地域、不同文明所绘制的世界地图,在书中按时间顺序一字排开,就是一部角度别致的世界史。

也许你要问,为什么是地图?或者换句话说,地图会暴露怎样的历史信息?简而言之,地图就是人类历史无声的小动作和微表情。看地图,就是在察言观色,从文字的记载以外,体味人类文明的成长和思想观念的演化。

02 东方与西方,初生牛犊的自信与彪悍

人类最早的地图是什么样子?也许永远没有答案。但要说最早的描述已知世界的世界地图,很可能就是这块2500年前的巴比伦泥板。

地图里的文明史(古代)

参照楔形文字的注解,在巴比伦地图中,世界就是两层同心圆,海洋环绕,城市散布,而巴比伦赫然就是世界的中心。这样唯我独尊的布局,充满了古文明初生牛犊的自信与彪悍。人类文明的童年,就像一个顽劣的小儿,从天到地伸指一圈,然后高呼——都是我的!

在那个时代,无论古巴比伦的汉谟拉比,波斯大帝居鲁士,还是千古一帝的亚历山大,都无一例外选择巴比伦作为其庞大帝国的首都,也都有一个共同的尊号:巴比伦及宇宙四方之王!也就是说,巴比伦就是西方文明世界的“中国”。

地图里的文明史(古代)

“中国”一词,最早出现在西周初期的何尊铭文上:“武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于天……余其宅兹中国”,算来,这比巴比伦泥板还早上三五百年。而周人勾画的“天下”体系,则是比巴比伦泥板更复杂的五层同心圆:甸服——侯服——宾服——要服——荒服,五服之地,文明程度依次递减。

周都洛邑,文明程度最高,就像巴比伦一样,是世界的圆心,理所当然的“中国”。周王身为“天子”,四夷来服,俨然就是东方的“巴比伦及宇宙四方之王”。

生机勃勃、自信满满,东西方文明的童年,就是这样相似。

到了公元2世纪的托勒密,就更有理由自信了。在他的时代,亚历山大图书馆中藏着“全人类的记忆”,欧几里得提供了几何学,亚里士多德证明了地球是个“球”,马里努斯开始尝试用投影法来绘制地图……托勒密其实已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那时的宇宙中心,早已不是巴比伦。在托勒密《地理学指南》的副本地图中,地球上似乎也找不出一个中心城市来;而根据托勒密的《天文学大成》,地球本身,才是宇宙的中心。

地图里的文明史(古代)

正如韩非子是法家的集大成者,托勒密也只是地心说的集大成者而非创立人。他的《天文学大成》给出了此后1500年中最全面的地心宇宙模型。为了以图表的形式对天文学进行补充和说明,托勒密随后又写了著名的《地理学指南》。

在古希腊学者的观念中,并不存在单独的“地理学”,因为天地一体,地球本就是宇宙的中心,地球地理本身,就是天文学的一部分,所谓的地理观察,也只是天文观测的一部分。

这样的世界观,也反映在比托勒密年代略早的汉代蜀锦和浑天仪上。

地图里的文明史(古代)

蜀锦上很有现代感的八个字:“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它明示,观测天象可以判断地上的吉凶利害,《史记·天宫书》对此还有更详尽的表述。另一边,古希腊学者埃拉托斯特尼也在用天文学的观测手段,来计算地球的周长。而东汉张衡所改良的浑天仪,简直就是同时代托勒密地心说的现场版。

这一段的文明,东西方再次殊途同归。要一千多年后,才显示出迥异的不同。

欢迎点击,地图里的文明史(近现代)。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