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辰本《红楼梦》原收藏经过查访初记

红楼爱情 2019-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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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甲辰本影印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9年）论坛外链

《红楼梦》手抄本或者说脂评本是红学研究中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而1953年在山西发现的甲辰本则是其中最靓丽的景色之一。遗憾的是，甲辰本《红楼梦》文前序言的作者——梦觉主人，随着时光流逝已然蒙上神秘的面纱，沉入历史杳不可考。如今，甲辰本（梦觉本）的收藏者也快湮没无闻了，唯知甲辰本系1953年发现于山西，至于来至山西何地，何人所藏，则无处查考。

去年山西红楼梦学会成立，喜欢研究《红楼梦》版本的王朝相老师跟笔者提到这个问题，他说山西省文物局的老人几乎都不在了，文物局的人告诉他记录文物的档案都转移到山西省博物馆了，甲辰本当时如有记录，也当在彼处。于是王朝相老师和笔者借参观省博物馆展览清代孙温红楼梦绘本的机会，跟馆里工作人员探访山西省文物局档案情况，依旧无人知情。

后来在南宫旧书市场碰到喜欢收藏《红楼梦》版本的姚玉明老师，他说以前听太原古籍书店老工作人员曹渤先生说，甲辰本是一个平遥商人卖给山西省文物局的。笔者把这个信息透露到红迷驿站群，张胜利老师看到了，她正写一篇有关甲辰本的文章，于是微信跟姚玉明、王朝相和笔者核实此信息，笔者于是跟太原古籍书店的一个工作人员小刘打听曹渤老先生情况，小刘回复说曹渤老先生已去世二十多年。关于这条听闻材料的真实性也得不到证实了。

正当我们都倍感遗憾时，那天笔者正给学生开题答辩，王朝相老师打来电话，他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在今日头条看到一篇卫洪平先生写的文章——《张瑞玑:<红楼梦>甲辰本收藏者》，文章考查出甲辰本的收藏者系山西赵城的大藏书家张瑞玑。

（谁园主人张瑞玑）

王朝相老师正要把此文转给张胜利老师，回头却找不到此文了。笔者于是随手搜出此文，转给了王朝相老师，王老师转到红迷驿站。一向关注版本问题的中国红楼梦学会副秘书长任晓辉说看到这个消息很激动，马上转发了。中国红楼梦学会理事、红迷驿站群主顾斌老师立即参与了讨论，他很快查明卫洪平先生情况，并检索出卫洪平文中有关的两篇重要文献：

《山西省人民委员会办公厅转发王瑶意见函》（1957年）

赵玲玲《张瑞玑谁园藏书考略》（内页）（2008年）

顾斌先生希望我们能就近去拜访卫洪平先生，以求核实，并有进一步收获。

卫洪平先生文章转到山西省红楼梦学会群，也引起张志坚会长的高度重视，立即派人去省图查验，并拜访卫洪平先生。

笔者和王朝相老师有幸先拜访了卫洪平先生，卫洪平先生身在公职，业余喜欢文史研究，他在百忙之中热情接待了我们，一番交谈中，我们发现温文尔雅的卫先生对文史很精通，卫先生在文中说：

这个简称“晋”的“很重要”的甲辰本，后来藏到国家图书馆，分装八函，共有四十册。山西怎样发现它的？六十年来没有任何消息。我业余做一点乡邦文献研究，春节期间遇到与甲辰本有关的线索，探究了一番，我发现，甲辰本的收藏者不是别人，正是我去年以来一直为他编着年谱的谱主——清末民初的政治人物、诗人、藏书家张瑞玑。

卫先生文中所说的“春节期间遇到与甲辰本有关的线索”，即1957年《山西省人民委员会办公厅转发王瑶意见函》，他立即联想到函中王瑶说的赵城某氏捐献已在京的《红楼梦》，即是《红楼梦》甲辰本。

《红楼梦》版本研究者极少，因为喜欢读《红楼梦》的人不一定喜欢红学研究，而喜欢红学研究的又常对《红楼梦》版本感到头疼，避之唯恐不及。另一方面，能接触到文献的不一定了解《红楼梦》版本，而喜欢研究《红楼梦》版本的不一定能接触到文献。历史就在这阴差阳错中将甲辰本收藏者张瑞玑沉埋了六十年。山西省图书馆馆员赵玲玲2008年就研究了张瑞玑《谁园书目》，并注意到其中《红楼梦》条的记录，遗憾的是她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早已出版的甲辰本。历史的机遇总是眷顾那些有准备的人，卫洪平先生就是一个这样的幸运者。卫洪平文章结尾的预言：“也许有一天，谁园藏书楼将挂上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红楼梦》甲辰本张氏庋藏处。”这一天也许很快会到来。

谁园藏书楼

拜访完卫先生后，我们在山西省红楼梦学会微信群汇报了情况，山西省红楼梦学会孟庆春会长和张志坚副会长作了指示，孟会长说：王老师你们拜访卫洪平老师的信息在群网看了一下道声辛苦了！我想让你拿个调查甲辰本来龙去脉（以张瑞玑资料为突破口）的方案可否？

张会长说：刘、王二老师，辛苦你们了，再见一下赵玲玲，看一下“山西省图书馆档案室《谁园书目》”，特别是书目中那个“备注”。拍一张照片，最好。甲辰本在老一辈红学家俞平伯、冯其庸、林冠夫等手里，均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如今我们相遇卫洪平这样一位来自张瑞玑家乡人，才有机会得知甲辰本的来源根基。看来我们山西红学会有缘分探究到此本，你们俩更是身体力行，缘分厚重。我们应该脚踏实地，再辛苦辛苦，下次到太原举杯感谢你们！

张会长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去省图查验《谁园书目》，而笔者在上午拜访完卫洪平先生后，下午就去了省图书馆旧址的古籍部，看到的是大楼正拆建，大门紧锁。头两天去探访的侯莉老师也是无功而返。正当笔者一愁莫展时，晚上卫洪平先生打来电话，说他下班后征得省图书馆同意，把他以前复制的《谁园书目》中登录红楼梦抄本及其去向的图片发给我们，供研究之用。卫先生并说：学术乃天下之公器，期待山西红学研究多结硕果。我们对卫先生的治学精神和热忱慷慨感佩不已，真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草成此文，以记录甲辰本收藏者发现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