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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1刘云波 1郭宏志 2曾明月 3曾庆琪 药用威灵仙为毛莨植物威灵仙的根，作为临床常用药物之一，其药物资源十分丰富，价廉易得。关于威灵仙入药的最早记载，出于南北朝梁代姚僧垣的《集验方》，书中言其“治肾藏风壅积，腰膝沉重”。该药被广泛应用于临床各科，根据现有文献报道，现代中医临床医家多将其用于治疗胃病、骨质增生、颈椎病、慢性荨麻疹、老年性习惯性便秘、梅核气、乳腺增生、坐骨神经痛、肿瘤、尿路结石等疾病。纵观古今医案之记载，鲜有将威灵仙用于男科疾病的论述，曾庆琪教授临床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辨证用之常取得良好疗效。曾庆琪教授为全国著名中医药专家、世界中医药联合会男科分会执行主席、中华中医药学会男科分会副主任委员，医术尽得祖岳父，中医世家扬州名医张朝盈公之薪传，家传与师承相结合，临证三十余载，论治经验丰富。笔者有幸跟师学习，亲历曾师擅用威灵仙治疗顽疾，疗效显著，现将病案列举如下。 1 祛风除湿治阴汗阴汗一症首载于李杲《兰室秘藏》一书，为男科疾病常见症状之一，亦有单独发作者。曾师认为阴汗一症其病邪以“湿”为主，治疗当以祛湿为主。少壮初发者，多为湿热下注，治宜清热利湿。久发不愈者，湿邪困脾，久之则致脾气虚弱，土不荣木，木不疏土，郁而乘之，则现脾虚肝郁之证；湿邪日久伤及阳气，久之易会导致脾肾两虚。对于这两种证型的阴汗，治宜健脾疏肝或脾肾双补。《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十二中载“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曾师临床中遵仲景意，对于久治不愈之阴汗一症，尤其重视温化，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加用威灵仙一药。《本草纲目》曰：“威灵仙，气温，味辛咸。辛泄气，咸泄水，故风湿痰饮之病，气壮者服之有捷效，其性大抵疏利，久服恐损真气，气弱者亦不可服之。”曾师认为威灵仙性味辛、咸、温，既可祛风除湿，又有温化之效，一药两用，且其性走窜，易达阴部。临证之中常将其与益智仁相伍，益智仁，辛、温，归脾、肾两经，既可补脾益肾，又有收敛之功，二药相伍，散收结合，寓散于收，散不伤正，收不敛邪，又不失温化之意。 王某，男，45岁，2016年7月18日初诊。诉近1年来无明显诱因出现阴囊潮湿，初始未引起注意，后逐渐开始出现阴囊及双侧腹股沟处皮肤瘙痒，夜间较甚，后于皮肤科就诊排除股癣，给予对症处理后可好转，但仍反复发作，痛苦难耐，今来曾师门诊就诊。刻下：阴囊潮湿，阴囊及双侧腹股沟处皮肤瘙痒，夜甚，平素食纳欠佳，易腹胀，食凉则易腹泻，舌淡有齿痕，苔薄白水滑，左脉滑，右脉弦。证属脾虚肝郁、痰湿内阻，治以疏肝健脾化湿，方用完带汤加减：炒白术12g，怀山药30g，党参15g，赤白芍各15g，车前子30g（包)，炒苍术15g，陈皮12g，黑芥穗6g，醋柴胡6g，威灵仙10g，益智仁10g。7剂，水煎服，早晚分服。2016年8月18日复诊，患者诉服药后自觉阴囊潮湿较前减轻，遂自行购药服用20余剂，现已无阴囊潮湿，皮肤瘙痒亦明显好转，因近日受凉后咳嗽求诊。 按：完带汤出自山西医家傅山《傅青主女科》一书，书中载：“夫带下俱是湿证，而以带下名者，因带脉不能约束，而有此病，故以名之。”认为妇人带下病的关键在“湿”，无论是何种带下，其发病均与“湿”邪密切相关。曾师认为男性阴汗一症与女性之带下病其病虽异，但其理相通，阴汗与带下其病位均位于阴位，病邪均为湿邪，故可选用完带汤化裁治疗。四诊合参，本案中患者证属脾虚肝郁、痰湿内阻，治以完带汤疏肝健脾化湿。诊疗过程中患者阴部皮肤瘙痒用药后明显好转，方中虽无白鲜皮、地肤子等皮肤科常用中药，但曾师指出威灵仙祛风可止痒，祛湿亦有止痒之功，临床亦有将其用于治疗皮肤病的临床报道。相关药理研究亦表明，威灵仙具有抗组胺的作用。 2 能消善走止痛良Ⅲ型前列腺炎（慢性骨盆疼痛综合征）是常见的泌尿外科、泌尿男科常见疑难病之一，主要表现为骨盆区域疼痛，可见于会阴、阴茎、肛周部、尿道、耻骨部或腰骶部等部位。临床上由于慢性疼痛久治不愈，患者生活质量下降，并可能有性功能障碍、焦虑、抑郁、失眠、记忆力下降等症状。曾师将威灵仙用于治疗Ⅲ型前列腺炎，取其走窜之性。《本草正义》中提到：“威灵仙，以走窜消克为能事，积湿停痰，血凝气滞，诸实宜之。”中医学认为不通则痛，不荣则痛，不通则易为瘀、为痰、为湿，其性属实，威灵仙其性走窜，可祛瘀、化痰、除湿而止痛。 丁某，男，25岁，2016年5月7日初诊。诉近月来下腹部酸胀疼痛不适，并伴尿频尿急，曾于外院诊断为慢性前列腺炎，给予口服阿奇霉素、盐酸左氧氟沙星等，尿频尿急好转，但下腹部胀痛不适未见明显好转，经人介绍来诊。刻下:下腹部酸胀疼痛，偶有尿频尿急，尿色黄，腰酸乏力，偶有尿道口粘性分泌物，舌质偏红，苔薄黄微腻，脉濡。一月前于外院行前列腺液检查结果提示：白细胞 20-30/HP，软磷脂小体+，NIH－CPSI总评分 28分。患者因恐惧拒绝再次行前列腺液检查。证属湿热下注，治宜清热利湿止痛，方用曾师前列腺I号方加减：萆薢15g，石菖蒲10g，威灵仙15g，冬瓜子10g，白芷10g，马鞭草15g，茯苓10g，皂角刺15g，生牡蛎30g（先煎）。7剂，水煎服，早晚分服。2016年5月14日复诊，患者诉药后尿色转清，尿道口未见分泌物，下腹部胀痛不适较前好转，效不更方，前方继服。经治疗 1月后，患者疼痛、尿频尿急明显好转，尿道口无粘性分泌物，NIH－CPSI总评分8分。 按：前列腺I号是曾庆琪教授在继承国医大师王琦教授和徐福松教授治疗男科疾病经验的基础上，归纳总结以通瘀导浊为治疗大法，辅以清热利湿、补肾宁心创制而成。该方结合了杨氏萆薢分清散及程氏萆薢分清饮，同时继承徐福松教授治疗慢性前列腺炎经验方萆菟汤（萆薢、菟丝子、茯苓、淮山药、石菖蒲、沙苑子、车前子、生草梢等)补肾导浊的组方思路。全方具有益肾、清热利湿、活血止痛的功效，适应证为肾虚伴湿热瘀阻。曾氏门人通过相关研究表明，前列腺I号能有效降低患者NIH－CPSI总评分和疼痛症状评分。前列腺I号以萆薢、马鞭草、台乌药、益智仁为君药，其中萆薢、马鞭草清利下焦湿热，台乌药、益智仁益肾固精补肾元之不足，消补兼施，与肾虚湿热主病机相切合；威灵仙、石菖蒲、冬瓜子、白芷、菟丝子、五味子、牡蛎为臣药，其中石菖蒲、冬瓜子、白芷辅助萆薢、马鞭草清利下焦湿热。此外，石菖蒲、白芷、威灵仙同时具有通络利窍、行气止痛之功效。相关药理学研究表明，威灵仙能明显抑制炎症早期引起的组织水肿和渗出，具有显著的镇痛作用。菟丝子、五味子、牡蛎辅助台乌药、益智仁益肾固精，同时具有宁心安神之效；皂角刺、茯苓为佐药，皂角刺具有活血止痛、散结之功，茯苓健脾以助化湿。本案患者证属湿热下注，肾虚之象不显，腰酸乏力一症为湿热内蕴、局部气血郁滞所致，故选用前列腺I号方去菟丝子、五味子、台乌药。 3 温经散寒驱阴冷阴冷一症临床比较少见，究其原因，或有患者羞于求医，或有患者疏于观察，亦或有医者问诊不详。关于阴冷一症，最早载于《金匮要略》一书，称之为“阴头寒”，并提出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治之。《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篇载“夫失精家，少腹弦急，阴头寒，目眩，发落，脉极虚芤迟，为清谷，亡血失精。脉得诸芤动微紧，男子失精，女子梦交。桂枝加龙骨牡蛎汤主之”，曾师认为桂枝加龙骨牡蛎汤确为男科良方，临床用之治疗遗精、滑精等证确有奇效。临床治疗阴冷，曾师常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加用威灵仙一药。《新修本草》中载威灵仙“腰、肾、脚膝、肠内诸冷病，积年不瘥，服之效”，曾师认为威灵仙辛散温通，其性走窜，可散陈寒。 薛某，男，47岁，2016年6月11日初诊。诉近1年来阴茎勃起不坚，不能同房，服用大量希爱力等西药及补肾壮阳之中药后获效不显，心理压力逐渐增大，后经友人介绍来诊。刻下：偶有小腹不适,四肢觉凉，冬季怕冷较甚,饮食、二便尚可,舌质淡苔水滑,脉沉缓。曾师详细问之，患者诉经常自觉阴部发凉，阴茎偶有缩入腹中之势。曾师指出，患者阴部觉寒，多为行房之时感受寒凉所致，患者听后连连称是。证属陈寒内郁、阴阳失调，治宜散寒通络、调和阴阳，方用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加减：当归15g，桂枝10g，炒白芍10g，细辛3g，通草6g，吴茱萸6g，威灵仙15g，淫羊藿10g，大枣3枚，生姜3片。7剂水煎服，早晚分服。2016年6月17日复诊，药后勃起及阴部发凉较前明显好转，诉因工作调动不能继续诊治，嘱原方继续7剂。 按：本案中患者患病于行房之时，外寒直入肝经，久治不愈，导致陈寒内郁，阴阳失调，陈寒不除则阴冷难愈。四诊合参，该患者证属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方证。方中当归味苦、辛、甘，性温，补血和血，与芍药配而补血虚，有助于兴阳起痿；桂枝味辛、甘而性温，温经散寒，与细辛合而除内外之寒，与芍药配则调和阴阳，通草通经脉，使阴血充，客寒除，阳气振，经脉通。吴茱萸、生姜温散陈寒。威灵仙辛散温通，通五脏十二经络，其性猛急，走窜快利，走而不守，无处不到，可祛风湿，通经络。淫羊藿辛温行散,祛风除湿、温肾散寒、壮阳益精、强筋健骨。威灵仙、淫羊藿二药相配，同气相求，走窜通透壮阳之力倍增，补中有行，行中有补。全方补中有散，散中有收，使散不伤正，共奏散寒通络，调和阴阳，兴阳起痿之功。 4 总结威灵仙在男科临床应用中前景广阔，辨证用之可取得良好疗效。曾师认为临床常见的男科疾病其病位多位于下焦，威灵仙辛散温通，可通五脏十二经络，其性猛急，走窜快利，走而不守，无处不到，可祛风湿，通经络，可引诸药直达病所。临床常将其与熟地等相配用于治疗性功能障碍，与海金沙、鸡内金、金钱草、郁金等配伍治疗尿路结石等疾病。现代药理研究表明，威灵仙具有抗病原微生物、抗肿瘤、免疫抑制、解热镇痛、利胆抗利尿、降血压、降血糖、松弛血管平滑肌等作用。曾师临床尤其重视辨证论治，指出威灵仙临证的具体用量应当根据证情之多少来决定处方用量，切不可盲目投以大剂。威灵仙药性峻猛，应用不当亦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特别是气血虚弱之人，尤当慎重。报道中即有过量内服威灵仙导致腹泻、脱水、胃出血甚至休克的报道，其原因可能是威灵仙中含有具有刺激性的白头翁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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