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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这是五伦。有人说第一伦该废了。我看废不废倒无大关系。我看应该添出一伦来才好。第六伦：主仆。 主仆一伦，关系甚大。有一位朋友曾说： “一个良好家庭的构成，需要具备五种条件：一是糊涂的老爷，二是精明的太太，三是干净的孩子，四是和气的听差，五是整天到晚的热水。” 听差列入五条件之一，是不错的。 不过听差的美德不限于和气一端，并且听差不过是两造之一，主人也要有做人的道理，所以我说主仆有成为一伦的必要。 在从前，仆就是奴才，一个人做了奴才之后便要消失了许多做人的权利；既失权利，自然也就不负做人的义务。厨子赚菜钱，老妈偷肥皂，良有以也。 现在呢，穷人比从前更穷，于是渐渐不安于穷，富人较前更容易变富， 多少奴才一变而成为主人，于是主仆间的鸿沟渐渐不能稳定，厨子老妈于是赚钱偷东西之外还隐隐然不安本分而想享做人的权利。 奴才的反抗自然是合理而值得同情的。 奴才是该恢复他的人格的。但是在享做人的权利时，便该负做人的义务。厨子老妈一面赚钱偷东西一面要争人格，那是矛盾的。 在主子一方面呢，若是自己靠了赚钱偷东西维持自己的地位，而还要嫌奴才赚钱偷东西，恨奴才造反，那自然也是不恕。主人役使奴才，要他做牛做马，而又不供足草料，弄得一个个营养不足，面黄肌瘦，而还要听差的和气，那是不可能的。 世界无论平等到什么地步，主仆这个阶级大概总是存在的。主仆这一伦，恐怕要日趋繁复。这一伦如何的规定一下，要请道德哲学家来讨论一下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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