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古老的农耕文明,诞生了许多民间作坊:油坊、酒坊、糖坊、豆腐坊、挂面坊……这些已经或者正在消逝的作坊,曾经支撑起人们的生活,亦成为了宝贵的文化遗产…… 油坊,是用传统方法加工食用油的作坊。庐江境域内,民众日常生活中传统食用油多以菜籽油为主,民间俗称“香油”。 建国前,庐江民间方圆十几里地就会有一个油坊,县境有小榨油厂40多家。油坊一般规模不大,传统的方式都是人工操作的木榨机,原理是用石器、木材、金属物等器具把油料里的油压榨出来,劳动强度大且程序复杂。 【榨匠 王绍仙(75岁):油坊里再热不歇,三伏天油坊里不歇坊。早上早,早上在一般情况下两点多钟,将近三点起来。】 物换星移,时过境迁,传统的木榨老油坊已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如今,只剩下位于柯坦镇插花尖的这处老油坊成为庐江人心中流淌不尽的“香愁”。 【民俗文化研究者 吴建中:原来七八十年代庐江县香油这里的木榨是最有名的,有一尖二塔(的说法)。塔就是庐江的塔山,现在那个油坊已经不存在了,香油它是第一,塔山才算第二。】 柯坦木榨老油坊至今仍然保留着十多道传统工序,从筛籽、车籽、炒籽、磨粉、蒸粉、踩饼、上榨、插楔、撞榨到接油,都靠手工完成。其中,将油菜籽进入传统大铁锅里炒熟,炒的过程中火候十分重要,火候“嫩”了则出油率不高,火候“老”了榨出来的油会灰暗且多沉淀物。油料炒熟后用石碾将其碾成油麸,再放到蒸锅里熏蒸。蒸好的油麸倒进放了稻草的四个铁圈中,踩压为麸饼,这叫“踩饼”。熟油麸温度高,榨匠赤脚踩饼有如蹈火。
【榨匠 王绍仙:你踩不到那么板,端不起来。你别看着硬朗朗的,其实它是软塌塌的,它端就那点巧劲,斜一点点劲,照直端在中间掉得了。技巧就是把它踩平的,四周一样平,你别踩高的高、低的低,那上榨打油就难打了。】 一切就绪后,榨匠们将油饼放到木榨上。木榨由四根大树挖空而成,中空部分放饼扎楔。上榨是个细致活,需两位榨匠默契配合,竖立麸饼,校正铁箍。木榨楔分两排,打榨时,一排胀紧则另一排松掉,再松再胀,挤饼榨油。榨油一般有两种方式,一是用10余斤重的大油锤,一是用硕大的粗木桩,一下一下地将一根根木榨楔楔入由数十根方形硬木排列成的方阵中,一滴一滴地榨出菜籽油。防止撞击时迸裂,木桩粗的一端箍着一道铁圈,从结实的房梁上垂下两条粗大的绠绳拴住重心部位,使其平衡悬空,挥动自如。榨楔则选用纹理细密、结实坚固的上好檀木制成。 随着一阵阵号子声,油锤一次次撞向木榨的榨楔,声震屋瓦、数里可闻,木楔也不时地发出“咔嚓、咔嚓”的挤压声。不大一会儿,就听到了菜油汩汩流出的声音,黄灿灿的香油下雨一般地从木榨机下面滴落下来。顿时,整个油坊笼罩在一片浓浓的香气中。 而每年的这个时候,木榨老油坊的老板汪道满都要用自己的新香油做上一桌农家菜,款待油坊里辛勤劳作的榨匠。 【实况:敬各位,吃辛苦,坐坐坐,我们就倚老卖老坐着哎。】 谈笑间,方圆几里的乡村,也被从老油坊中飘出的油香、酒香的混合味儿滋润得富足而又温馨。而此时此刻,75岁的王绍仙却感慨良多。因为从1997年开始,七八十年代到这里排队榨油的场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榨匠 王绍仙:最高峰的时候场景是三栋木榨,用了二十一二人,大概一天出来八九百斤油。只有那个样子,因为木榨经济效益要慢些,像这时候人可以讲从早到晚都走不开。那时候我们最多的全加工菜籽一年加工百把万斤,最后一年只加工二三十万斤, 只有那个样子。】 电动榨油的兴起,潮水般冲击了木榨油坊。而为了留住昔日的铁杆粉丝,汪道满对木榨工艺进行了升级改造,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同时,他沿袭“收购菜籽,兑换香油,代为储存”的方法让这份“香愁”在百姓的心中静静地流淌。 【实况:籽晒干了。今年留的这个籽(挺好的)。(出油率)三两一 107(斤),稻箩伙是8斤,还有99斤籽。香油是30斤零7两,今天就放存着,哪天要哪天取,你把(票据)装好着。】 【村民 崔生荣:我已经吃这个油坊香油吃了30多年了,你要歇几天不吃还真不习惯,想念。】 【村民 程显桂:香啊,一般地我们家媳妇回来了,我们炸了(圆子)她多远就闻到香讲家里香油是香。她喜欢吃,做上人来讲,望下人多吃点肯定高兴,走了多带一点都好。】 柯坦木榨老油坊起源何时无从考证,但她在庐江人的心中早已是一种无声的文化符号。它所体现的更多是一种民间亲情的传承,一种温馨美好心愿的表达,一种纯朴情怀的延伸。穿越岁月时空,木榨的回响在山谷里回荡,让人想家,更让人想念家的味道…… 【榨匠 王绍仙:(香油)舀到碗里两下一对比,一个是浑浊色,一个是清色,当然感觉到木榨是有点自豪。】 【民俗文化研究者 吴建中:(这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因为我们祖先都是这么聪明,发明了这种榨油的设备。我们吃这个油长大的,老祖宗留的东西肯定有它的亮点,这个东西应该要往下传承。】 (吴金权 盛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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