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子契到成汤,从盘庚到武乙,殷商王朝整体迁都累计十八次,不包括临时首都、陪都、行宫、驻跸地等。到盘庚在位时,定都于殷(今河南安阳),史学界皆传说此后殷商朝二百七十三年“更不徙都”,亦未有大的社会政治动荡。另有学者认定殷商后期的武乙再次迁都到沫邑(今河南淇县),两派争执不下,却都忘了终西周一朝也有两个并立的首都,即“宗周”的丰镐(今陕西西安)和“成周”的雒邑(今河南洛阳)。争论殷商后期的首都是安阳还是淇县,如同争论殷商末代君王名叫“帝辛”还是“纣王”,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此类争议皆无关宏旨;比照现代习惯,不妨称安阳(殷)和淇县朝歌(沫邑)都属于当年的殷商后期“首都经济圈”,震惊世界的甲骨文就是盛行于这个时期。 殷商帝国的疆域在六百年的历史上多有变动,鼎盛时期北至外蒙古,东北至辽宁和朝鲜半岛,南至今湖北、湖南、江西、福建、广西、广东以及沿海外地区,西至于甘肃、新疆,东至东海。如此辽阔的疆域,自然需要众多的人口繁衍生息,拓土守边,奴隶制的大规模发展也是天经地义的了,而人口的生产是这个时期的殷商统治者面临的首要任务。 从迄今在东海钓鱼岛附近海域发现的殷商时期海底文物来看,那时候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就已经属于中国的疆域,而不是后推到秦汉时期。至少,殷商时期,中国人就已经开展了东海的海上疆域拓展,若论岛屿归属,按照“谁先发现谁先拥有”的现代国际惯例,钓鱼岛及其附近岛屿无可争议地属于中国。 以现代政治学理论,殷商朝是一个由邑土国家逐步向领土国家过渡的早期国家,是一个完全拥有领土、领海和领空的独立国家,是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制的封建分封帝国或奴隶制大帝国的成熟形态。有学者指出,殷商那会儿的“领空”还停留在商王代表上天统治万民的概念股上,但已有了原始的风筝,或可视为原始空天部队的雏形。 盘庚迁殷以后,殷商达到了奴隶制的全盛时期。商王是奴隶主阶级的总代表,也是最大的奴隶主。属于奴隶主阶级的有王、诸侯、“多生(姓)”、“多子”、“邦伯师长百执事”或“百僚庶尹”。殷商的大小奴隶主也是等级森严的贵族,一部分奴隶主兼任各级行政部门首长,最大的贵族见于文献记载的有二十余支。这些贵族又总称为“百姓”。殷商帝国境内,只有奴隶主贵族才有姓,“百姓”指的就是贵族,跟后世的“(老)百姓”意思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在殷商统治和影响力所在区域里,全部土地和人民名义上均属商王所有,但是商王并不能直接对各诸侯、方国的内外事务实施管理,名义上的国家元首成分较大,殷商朝类似于现代国家集团的邦联或条约组织。商王统管着各级体制内的大小奴隶主贵族,并把奴隶、土地、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分配给他们。商王和国家是一体的,一切重大的国家事务被称为“王事”,各级大小奴隶主贵族都必须为“王事”出力报效。 殷商的奴隶名目繁冗,出身庞杂,不排除有自愿委身或卖身为奴的人家,自愿为奴的现象在后现代社会概有其例,如明朝艺术家唐伯虎为了追求王府丫鬟秋香小姐而卖身为奴,以及当今不见于天日的现代奴隶,如暗网交易等等。 这些出身不一的殷商奴隶被投入各种社会生产和生活领域,是殷商社会创造财富和文化的基本阶级。奴隶不仅来源于战俘和罪犯,还来源于被殷商征服的弱小部落和小方国的普通民众,因此奴隶们大多数都有家室,不少拖家带口的奴隶还保留着聚族而居的形式。这种情况下,奴隶们世世代代都要充当奴隶,自己本身为奴,还要为奴隶主繁殖下一代奴隶,充当生育奴隶的工具。奴隶主当然欢迎手下的奴隶越多越好,因而鼓励奴隶们敞开生,使得殷商的人口总量陡增,环比增长超过了同期其它帝国如古埃及帝国、赫梯帝国、巴比伦王国、亚述王国等。 殷商的农业奴隶在甲骨文中被称为“众”或“众人”,表示人数众多的意思。“众”或“众人”除了主要担负农业生产劳动外,还从事狩猎、修路、建筑等重体力苦役。他们常被征发来当徒兵(部队预备役或民兵),服军事苦役。牧野之战,殷商的军队大都由这些战俘和奴隶组成。帝辛天真地以为,这些人也会像平时干活听话一样在战场上为自己卖命,这一战略误判导致牧野之战葬送了殷商朝和他自己的性命。 奴隶主阶级的社会生活也广泛使用奴隶,奴隶、平民、奴隶主三者之间的界限在某些具体领域有点模糊。殷商的男性奴隶称为“臣”,女性奴隶则称为“妾”,此处的“妾”不同于后世青年女子的谦称或小老婆的代称,而是实打实的女奴,毫无风雅可言。臣和妾统称为“臣仆”。“臣”和“妾”是属于奴隶主的私有财产,可以由奴隶主拿来赏赐、赠送或交换,不受王法的约束,就是把他(她)们杀掉,也不算犯罪。这一条任意杀掉奴隶的法律被比干执政时坚决废除了,首开殷商王朝解放奴隶的先声。 殷商以降,“臣”和“妾”不仅存在性别和功能方面的区分,分工劳动也是内外有别的,通常是“臣”主外,“妾”主内,臣是臣,妾是妾,臣不能为妾,妾不能为臣,有的历史白话和影视剧出现“臣妾做不到哇”这样的台词,正是对历史的无知。 奴隶主贵族都是父权制大家族。每个家族既是生活单位,也是生产单位。臣们和妾们要为奴隶制大家族的生活需要服务,还要从事家族内的各种生产活动。由于繁重的劳役和非人的生活,大多数臣和妾很快就断送了生命,那些年老体衰而丧失劳动能力或犯错误的臣妾直接就被杀死。 有鉴于此,比干颁布法令禁止强迫奴隶高强度连续劳作而不顾奴隶的死活,规定奴隶主要保证奴隶的基本生活资料和每天的劳动时间。有人考证,比干的这条规定后经各朝代各国家(地区)的推送和传承,逐渐演变成每天八小时工作制和双休日、节假日制度。 一般认为,愚昧野蛮的奴隶社会是奴隶主的天堂,奴隶的地狱。万恶的奴隶主生活极端奢侈,生前住在高大舒适的宫殿里,并修建规模宏大功能多样的陵墓,死后接着享受,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剥削和压迫一无所有的劳动人民。反动腐朽的奴隶主不但强迫奴隶进行各种繁重的劳动,还把他们当作牲畜役使。这些反动阶级分子的总头目商王和他的走狗奴隶主贵族们在祭祀祖先和神灵时,要残忍地杀害大批无辜的奴隶做供品,这种迷信仪式称作“人祭”,用于祭祀品的奴隶则称作“人牲”;罪恶滔天的奴隶主死了,还要把奴隶杀死或活埋来陪葬,叫作“人殉”,让这些奴隶在“阴间世界”侍候他们,守卫他们,还不许他们反抗。总之一句话,奴隶社会是暗无天日的,奴隶是“会说话的工具”。 由于人祭、人殉、人牲的盛行,终殷商一朝,社会人口的增长始终呈现波段式起伏,加之周边和远地那些眼红的街坊四邻们不时的侵扰,殷商朝的社会特征可能是全民武装,全民皆兵,军民一体。帝辛在周武王进攻朝歌的前夕一下子武装七十万人,哪怕是仅仅是另说的十七万人,没有一个运转有序的体制是万万做不到的。从历史文献确凿记载的周武王以四万五千人的军队对阵殷帝辛的七十万人或十七万人来看,殷商王朝和岐周部落的综合实力也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周人所说的“天下三分有其二”,单就人心向背而言,这一说法还是可信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