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昆明气质:浓亦淡来淡也浓

 阿拉邓_神丁 2019-04-21

一江春月是昆明

JIC投资观察原创文章

昆明有点像荷兰。地处边缘,但内通外达。曾经彪悍,经过多种文化长期反复叠加,渐渐圆融通和。善于接纳外来文明,但从未失去自我,失去红土高原的底色。

阳光赐予红土地上人们自然淳朴的力量,昆明人兼有南人的温润和北人的豪爽,精神层面更天然。

不自大,也不自卑,不保守,也不进取。与自然相融,与命运和解,未富先怡,泰然自洽。

四十还惑,五十不知天命,六十耳逆,不如一路向西去昆明……

约莫十一二岁时,第一次随父到昆明。少年的记忆,除了西山龙门的高峻,植物研究所的繁花似锦,难得的是远眺滇池,背下了大观楼长联,至今不忘。

遥想当年不过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只得意于近乎过目不忘的记性,并不能领会其中开阔的意象,悠远的叹息,通透的识见。

正如张若虚《春江花月夜》孤篇压全唐,孙髯翁的《大观楼长联》一联绝天下。

两者均用词精到,意象万千。只是前者似有赵宋风,优美宛转,层层升华,后者则有汉唐气象,弘博高远,九九归一。想来该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上联写景: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云贵高原多山,昆明是紧傍滇池的山间盆地(坝子),东西南北各有金马山、碧鸡山、鹤山和蛇山,骧、翥、翔、走四个动词,灵动绝妙,栩栩如生。

更兼有五百里滇池奔来,浩浩汤汤,横无际涯。人在景中,心旷神怡。若非胸有丘壑,如何能见这般天地!

下联论史: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四句精炼概括了云南与中原时离时归,藕断丝连的历史渊源。

《史记·平淮书》记载,公元前120年,汉武帝在长安大修昆明池,治楼船,过家家操练水军,梦想打通滇池通往印度的南方丝绸之路。

《新唐书·吐蕃列传》记叙公元707年吐蕃及姚州(今楚雄光禄)南蛮挑事儿,唐九征打了胜战,自建铁柱于滇池以勒功。

《资治通鉴·宋记》则说北宋初年,王大将既平蜀,欲乘势取云南,但宋太祖忌惮“天宝之祸,起于云南”,遂用玉斧在地图上把大渡河以西砍掉了,说那不是朕的地盘儿。

《元史·宪宗本纪》则记述公元1252年,忽必烈率军过大渡河,在丽江石头城附近,趴着小皮囊,划着小皮筏偷渡金沙江,出其不意的进攻最终灭掉了大理国。

大观楼长联天地美景与历史沧桑交融,浑然一体,气魄宏大,又超然物外。毛泽东评价此联“从古未有,别创一格”。

清道光初年,一代文宗阮元在风雨飘摇中赴昆明任云贵总督,不知是生长于小桥流水的扬州,还是官场沉沦浮荡抑制了心胸,看了长联不喜,另改联板悬挂于大观楼。

阮版长联且不说维护清廷的小心思,就单讲把“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改为“东骧金马,西翥碧鸡,北倚盘龙,南驯宝象。”变虚为实,大伤原作意境。

毛泽东在梁章鉅《楹联丛话》中提笔批道:“死对,点金成铁。”对比着看,阮元篡改之处皆为败笔,覆泥沙于金玉,涂污渍于华服。

意外反衬孙髯翁“万树梅花一布衣”,倒有“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胸”。

周成王时期的鼎上刻有铭文“宅滋中国”,这是中国一词最早出现的地方,意思是把家安在中心城市。

中国在历史上一直是个忽大忽小变动的疆域,文化也是华夷融合、农猎渔牧互渗。地处边疆的云南,最终归属中国还是蒙元时期。

虽有战国晚期的庄硚入滇,西汉的徙民实边,以昆明为中心的滇中地区和中原有了一些人员和经济的往来,但在元代以前,云南的中心一直在大理。

唐天宝初年,南诏在洱海地区兴起。南诏是彝族政权,皮逻阁家族骁勇善战,趁滇中、滇东爨氏内乱,一举荡平诸爨。

《南诏德化碑》记载南诏王阁罗凤骑马到滇池边,审形势,心境大好,“山河可以作藩屏,川陆可以养人民”,指示儿子凤伽异在滇池边建了拓东城,大致在现今昆明东南拓东路一带。

南诏都城在滇西羊苴咩城(现今大理龙首关至下关龙尾关),别都鄯阐拓东府(拓东城),也称上都或东京。随着唐朝和吐蕃的衰落,南诏领土有了极大扩张。

宋大理国时期,白族段氏主政300余年,滇中是权臣鄯阐候高氏领地。1253年,忽必烈灭了大理国,改鄯阐为押池(蒙语),20年后设立了云南中书省,并设置昆明县。

元代云南行省的建立结束了南诏、大理国近500年的半割据、割据局面,最终归于大中国,滇池沿岸的昆明也取代洱海沿岸的大理,成为云南的政治经济中心。

明初傅友德、沐英、蓝玉征云南,重建了昆明城,并拉开了向云南大移民的序幕。

自汉以来,昆明经历了民族、宗教的反复交融,古滇文化、早期汉文化、西爨文化、南诏大理文化及后期汉文化反复叠加演进,慢慢形成了自由包容、圆融通和的城市气质。

这从南诏时期初建。后反复扩建的圆通寺可见一斑,该寺原名补陀罗寺,意为'开着小白花的光明山',初为观音道场。

但凡寺院,进山门之后,皆是向上而行,正殿皆高于山门,正如哥特式教堂一样制造一种高不可攀的敬畏感。

圆通寺恰恰相反,进山门后不是上坡,而是沿着中轴线一直下坡,精美的圆通胜境坊立于缓坡的中段,而圆通宝殿则地处寺院的最低点,这似乎蕴含了一种更为高明和成熟的哲学思想,接纳与承载。

寺内建筑以大乘佛教(北传佛教)为主,兼有上座部佛教(小乘佛教)和藏传佛教(喇嘛教)佛殿建筑,圆通胜境牌坊上还有道教雕塑。

哥特式的尖顶唯我独尊,而圆通寺的各种建筑、菩萨与树木山水和谐共处,互相关照。

近代中国文化南渡北归的一个奇迹是西南联大。1938年4月至1946年5月,这所只存在了8年的“最穷大学”,被誉为“中国教育史上的珠穆朗玛峰”。

近年对西南联大一边倒的赞誉固然有失客观,但积极抗战的大背景,山高天阔的自然环境,和光同尘的城市气质,淳朴温暖的民风给西南联大带来了不同于战前三校的底色,潜移默化给教授学生营造了放飞自我的心灵家园,收获了1+1+1>3的卓异成果。

80年代研究联大的外国友人问沈从文“抗战时条件那么苦,但为什么联大八年培养出的人才,却超过了战前北大、清华和南开30年的人才总和”,沈答:“自由。”

长沙不保,联合大学迁往昆明是突发的,被动的,临时的,只是没想到临时了八年。昆明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如滇池般自然而然接纳了各路文化深流。

老昆明人还大抵记得当年联大师生进城的凄楚景象。对大多数南迁师生来说,昆明是神秘的,饮食、气候、文化等都与北京天津上海出入极大,他们多数是第一次到云南,从学校到教师,学生到家属,不得不适应这个全新的边城。

昆明当年亦穷,又没有财政拨款,但各界在极困难的境况下,想方设法为西南联大找校址、集资,出钱出力。

西南联大校区曾有拓东路迤西会馆、崇仁街46号、昆华工商学校、才盛巷2号等10余处,文法学院还曾迁往蒙自,教授学生们也都散居于城中各处。

这种融合打开了大学和城市生活的边界,阳光融化了知识分子心中的苦闷,城市给了师生们精神和物质的喂养,而散居民间的高级知识分子也给昆明带去了积极的文化反哺。

电影《无问西东》剧照

德语教授冯至回忆:“昆明人热情好客,可以说颇有古人的遗风。不像北平、上海等大城市的人们那样彼此漠不关心、不相闻问。我在昆明搬过几次家,每家房主人男的常说,‘我们是交朋友,不在乎这点房租’;女的站在旁边说,‘还不是因为抗战,你们才到昆明来,平日我们是请也请不来的。’”看这对话,昆明味道呼之欲出。

“在昆明住下,首先感到的是生活便宜,也比较安定,更加以昆明人朴实好客,不歧视外人,我真愿意把这个他乡看作是暂时的‘故乡’。”

短短八年,昆明生活的方方面面见诸名家笔下,表现了大师们的生活理想和从“蛰居”到“栖居”的情致。这种活活泼泼的气象不同于京派与沪派,而相比战时解放区、沦陷区、重庆、桂林、香港的创作,昆明书写少了几分沉重,多了一些希望,成了民族危机下中国士人最后的香格里拉。

老舍也曾随友人客居昆明两个半月,住在靛花巷。《滇行短记》中记录了小巷邻居们:

“(郑)毅生先生是历史家,我不敢对他谈历史,只能说些笑话,汤(用彤)老先生是哲学家,精通佛学,我偷偷的读他的晋魏六朝佛教史,没有看懂,因而也就没敢向他老人家请教。(袁)家骅先生在西南联大教授英国文学,一天到晚读书,我不敢多打扰他,只在他泡好了茶的时候,搭讪着进去喝一碗,赶紧告退。”

“到吃饭的时候每每是大家一同出去吃价钱最便宜的小馆。许宝騄先生是统计学家,年轻,瘦瘦的,聪明绝顶。……他还会唱三百多出昆曲。郁(泰然)先生在许多别的本事而外,还会烹调。当他有工夫的时候,便作一二样小菜,沽四两市酒,请我喝两杯。”

“靛花巷的学者们的生活,并不寂寞。当他们用功的时候,我就老鼠似的藏在一个小角落里读书或打盹;等他们离开书本的时候,我也就跟着“活跃” 起来。”

老舍是最有生活审美的文学大师,他笔下的靛花巷简直就是联大时期昆明版《陋室铭》。陈寅恪当时也住那儿,而类似这样的诗意居所散布于邱家巷、青云街、文化巷、小东城脚、北后街等等各处,给昆明的精神生活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至于山水,北平也得有愧色,这里,四面是山,滇池五百里——北平的昆明湖才多么一点点呀!山土是红的,草木深绿,绿色盖不住的地方露出几块红来,显出一些什么深厚的力量,教昆明城外到处使人感到一种有力的静美。”

电影《无问西东》剧照

山水之外,还有天空和云。

沈从文在联大师范学院国文系任教,作为没有文凭的白话小说家,他在联大颇受排挤。有一种传言来自狂人刘文典,“陈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该拿400块钱,我该拿40块钱,朱自清该拿4块钱。可我不给沈从文4毛钱!”。

就这样,沈从文也从昆明的云中找到莫大安慰,“云南特点之一,就是天上的云变化得出奇。尤其是傍晚的时候,云的颜色,云的形状,云的风度,实在动人。”

林徽因拖着病体,则是“来看看这个天气晴朗、熏风和畅、遍地鲜花、五光十色的城市。”

“中秋。(罗)萃田与我(老舍)出了点钱,与研究所的学员们过节。吴晓铃先生掌灶,大家帮忙,居然作了不少可口的菜。饭后,在院中赏月,有人唱昆曲。”

林徽因从昆明写给友人的信,为了省纸,顶天立地密密麻麻写满了正反两面。她这样一位游历中外,曾经写诗也要插花焚香更衣倍讲仪式感的才女,竟然坦然而相对愉快地接受了昆明的清苦生活。

诸多书写中可以看出当年教授大师们的生活是不宽裕的。学生除少数富家子外,大部分,如汪曾祺,也是穷困潦倒的。但大家在昆明找到了精神的慰藉,找到寻常生活的乐趣,繁杂的人生,复杂的人际忽然变得简单纯粹。士人们重新体味到安宁静美的可贵,重燃了生命的激情。

昆明是一味药,不是维生素,是救心丸。

昆明是我归家的中转站,但每次来去匆匆,特别是北京大理开通直航以后,我已多年未去过昆明。

静荷姐多次相邀,忆起还是小狮子几个月大时在昆明静荷姐家住过,忽然想念,遂拖儿带女,直奔昆明。

老舍记述,“昆明的街名,多半美雅。金马碧鸡等用不着说了,就是靛花巷附近的玉龙堆,先生坡,也都令人欣喜。”

这些听起来自然比菜市口、珠(猪)市口、拐棒胡同、羊肠胡同等等蒙元留下的直不愣登的地名要雅致得多。拓东路、圆通街这样的地名则铭刻着久远的历史。

“昆明的建筑最似北平,虽然楼房比北平多,可是墙壁的坚厚,椽柱的雕饰,都似‘京派’。”“花木则远胜北平。”

老舍眼中的昆明老建筑也不多了。这次特意住在钱王街小银柜巷8号。酒店是座三进的“六合同春”建筑,乃清末福春恒商号旧址。福春恒东家蒋宗汉是大理鹤庆彝族人,曾任腾越总兵,贵州提督。

百年老宅有三个院落,把“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走马转角楼”串联在一起,有精美的檐廊和深雕门窗,配有欧式的气派大门。还有一间不小的图书馆兼茶室,挂着一幅缂丝织成的对联—“深心托豪素,怀抱观古今”。

该联集颜延之、谢灵运诗句而成,涂鸦癖乾隆爷写的,原联挂在三希堂,上下联写反了,皇上干的,别人也没敢说啥。

一大早随静荷姐去了篆新市场。国内外市场逛过不少,但篆新的丰富、时鲜、烟火和实惠还是极大愉悦了我。

先去早点铺吃地道的豆花米线、豆面汤圆。豆花的娇嫩配着米线的爽滑,加上肉酱和调料的香辣,好吃!太辣!赶紧吃口沾满炒豆面的红糖花生甜汤圆。

拼桌的阿婆穿着朴素而极干净的衣服,利落的短发,面目和善。一问已87岁,吃过早点自己走来买菜,忍不住再吃一碗豆花米线,自我批评间竟染着些少女的娇羞。

云南是立体气候,野生和驯化的食材丰富多样,而篆新汇集了云南各地州最时新的食材。瓜瓜豆豆绿叶根茎都是当天采摘而来,绿的滴翠,红的抢眼,白的黄的紫的,应有尽有……

大夏天的竟然有笋!思茅甜笋是冬笋的模样,但个头小些,鲜嫩甜,可片下生吃。旁边是皙白的建水草芽,好似美人手指。“其蔌维何?维笋及蒲。”笋和香蒲,最为洁净,是饯行席上的珍贵菜肴,篆新集齐了。

建水草芽,思茅甜笋

黄(毛)豆是整棵带着根茎的,野小子的不羁模样。藜蒿、折耳根在蔑编筲箕中展着或嫩绿或洁白的纤细身条,挤挤挨挨,唤起青春的食欲。

大理海菜

荷花,荷叶和藕蔤,清清秀秀,仍在洁水中生长。洋荷看起来像紫色的花苞,不知味道何如。

版纳的菜摊有青柠檬有刺芫荽,有甜菜、苦菜还有臭菜,酸酸苦苦的饮食是为去除热带身体里的湿热,还原清爽。

罗平黄姜,勐腊砂仁,倘塘姜黄豆腐,元谋无花果,宾川阳光玫瑰青提,永胜小核桂圆……篆新出品时令。

牛肉铺是放养黄牛肉,没有丁点多余水分,也卖酱好的腱子、牛肚和撩青(牛舌)。羊肉铺卖的是吃青草和中药的坡地黑山羊,也卖羊肉粉蒸。

旁边小菜馆有爆炒羊肝,鲜香细糯。小炒现卖,没有丝毫膻味,据说明目。配碗白米饭、青菜、白羊汤,是附近上班族的神仙午餐,令北京国贸大厦里吃机器吞吐“饭美美”盒饭的金领气煞!

逛饿了,中午到熙楼吃饭。忽然下起雨来,穿过楼顶露台的竹林雨雾,来到看得见翠湖的餐厅。

过桥米线讲究的是原汤大碗,原汤用土鸡、火腿和棒骨慢火熬就,土碗最好像小盆一样大。配料讲究新鲜和刀工,每样都要切得极薄。鹌鹑蛋要打散,增加肉片的嫩滑,并不是直接烫的。地道云南人,当然还要加猪油渣、酸腌菜和油辣子。

静荷姐还叫了凉拌青芒果、汽锅鸡、香菇破酥包子和版纳甜菜。不赶时间,看竹,听雨,慢慢吃……

下午去了木水花市场,云南野生菌大全。正是吃菌子的季节,黑白鸡枞优雅,虎掌菌霸气,青头菌可爱,见手青魅惑,干巴菌中吃不中看,鸡油菌中看不中吃。

干巴菌

汪曾祺“在昆明住过七年,离开已四十年,不忘昆明的菌子”,说干巴菌“状如牛粪……入口细嚼,半天说不出话来”,“有陈年宣威火腿香味、宁波油糟白鱼鲞香味,苏州风鸡香味,南京鸭胗肝香味,且杂有松毛清香味”。老爷子自己馋,也很会馋人!

见手青

要说我爱的,一是油鸡枞,二是蒜爆见手青,三是火腿烩青头菌,四是螺丝椒炒干巴菌。见手青味道浓烈又鲜美,料理不好会中毒,我家年年吃,没事儿!全靠老父亲把关。

鸡枞

菌子最不耐运输储存,冰鲜的潜台词是没法吃。吃菌子的季节,要说走就走去易(门)大(理)丽(江),街边小店也销魂。去年在北京某知名菜馆吃过天价黑鸡枞刺身,虽是朋友付账,吾亦欲哭无泪!

木水花还有很多野生食材,开心地买了鲜的铁皮石斛,鲜天麻和黑松露,价格真便宜啊!

鲜铁皮石斛

晚上去了呈贡七步场吃豆腐宴。昆明的豆腐宴,不像京都的那么冷淡(又冷又淡),黄金臭豆腐,火腿蒸毛豆腐,豆腐圆子,鲜辣豆腐脑,茴香豆腐渣,加上火腿烩青头菌,酱爆芋头花,全都很有味!呈贡机场曾是美国飞虎队和第十四航空队的重要驻地,当年美军圣诞大餐中黄金臭豆腐是很受欢迎的一道菜。

吃完晚餐就近去了斗南花市,斗南花市主要是夜市,有热闹的鲜花拍卖活动。在北京卖上百元一枝的名贵切花斗南全都论捆卖。

林徽因的《除夕看花》和冰心的《摆龙门阵从昆明到重庆》中都说到了昆明的鲜花丰富而便宜。昆明种花、买花、插花、赏花的市民化、人文化倒是很有北宋汴京和扬州的余韵。

晚上回到银柜,故人飞雪已在院中秋千闲闲坐等。30年过去了,昆明姑娘飞雪还是大学校园里的模样,圆脸长项,微黑而紧致的皮肤,齿白眼亮,不施粉黛,从容自在。见了我不夸张也不生分,似乎昨日刚刚分别。

孩子们继续扫街去了,我和飞雪独占了巨大的茶桌,要了最便宜的6年普洱,汤色和口感,却都意外惊喜。

适口的茶汤,适手的杯子,平添了闲聊的意趣。不知不觉胡聊到晚11点。飞雪说起上一次相见,还是20多年前,顶着艳阳,陪我从正义路、金碧路、北京路一路走到南窑火车站。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茶艺师不算漂亮,但好看,始终温存体贴,不疾不徐,不问不语,似乎也可陪着我们,一直喝下去……

每一座城,都有由来已久的独特气质。好的管理者,无论是生于斯长于斯还是空降,都该始终抱有理解和敬畏心,承继传统,升华气质,维护城市的独特性,打造诗意的市民生活。而不是拆拆拆,造一个交通立体,高楼遍地,精神困乏的水泥钢筋丛林。

世间平凡如你我的,不妨抽个空儿,让身体带上心灵,剥去俗务,栖居昆明,交几个当地朋友,晒晒灿烂的阳光,沐浴通透的雨露。

走一走,住一住,不急不躁,融于市场,触摸街巷,登西山龙门,眺浩渺滇池,在巷陌街角与劈面相逢的历史文化地理轻轻相拥。

吃一盏茶,看一朵花,怀暮雨朝云,望苍烟落照,身心归一,豁然开朗。江湖已老,你我还年轻。人生该努力,但结果,又何必苛求。


本文作者赵红英,就职于中国建投集团。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JIC投资观察立场。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