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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亮散文//“我的亲人”系列之《我的父亲》

 源源不断 2019-04-21

      张和亮,宁夏彭阳县人,现居浙江德清,高中语文教师。醉心声音的魅力,常朗读;喜爱中文的美丽,偶写作。经常参与各种诵读活动与比赛并多次指导学生在各种朗读、演讲大赛中获奖,有文学作品散见于报刊、微刊。  

      本文原载:《彭阳文学》(2019.1



             我的父亲

文/张和亮

我打上小学那会儿起,好像从没写过“我的爸爸”一类的文章,这是我第一次写我的父亲。

我似乎对我父亲四十出头的样子记忆犹新,那时我是上初中左右的年龄,父亲正当年轻力壮,勤勤恳恳,风风火火。孰料,如今我都四十几岁了,父亲已是近七十岁的人了!真是人生天地间,忽然而已!

 

弟弟结婚时(前排:父亲母亲;后排从左至右:小妹 我 弟媳 弟 大妹 二妹)

我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北方农村还有根深蒂固的多子多福的传统观念。因为还想养一个儿子,所以直到弟弟降临,父母才刹住了生儿育女的车轮,一共养育了我们五个子女。那时候日子苦,我们打小都得跟着父母干力所能及的农活儿。在我们眼里,父亲既温和又严厉。他一般不多管我们,可如果我们该做的事没做好,或者不该做的事去做了,便会招来有些性急的父亲一顿骂,表情严厉得有些吓人。父亲很少打我们,然不言自威,我们从小都有些怕他。记得那时候父亲有事外出,我们兄妹就会比平时更加努力地用心地把家里、地里当天的活儿一样一样做到最好,而父亲走之前并不多要求我们必须做好什么,但我们打心底里觉得多做事做好事父亲便会高兴、会少操心、会放心我们。父亲回来了,也并不表扬我们一句,但看到父亲脸上有笑容,我们就很满足。我不大明白是怎样的魅力会让父亲的孩子们这么懂事自觉?而今天的父母把孩子单独放在家里一百个不放心,孩子乘父母不在家也常常玩疯了呢。    

父亲这一生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但父亲也不寻常。年轻时上过初中的父亲是“知识青年”而被生产队器重;中年后父亲常被庄里人请去做红白喜事的“总管”而受人尊重;步入老年,父亲因为子女中念过书的三个孩子都是大学生(其一为硕士研究生)而颇得敬重。

父亲人缘好。父亲念过书,父亲的父亲又是位“老先生”,这让父亲看上去有文化,不粗俗。父亲天生又一张笑脸,见谁都微笑的样子,和蔼可亲,又尊老爱幼,乐于助人,所以长辈喜欢他,同辈乐意跟他交往,晚辈尊重他也高兴跟他玩儿。

                                              

       父亲的招牌笑容

父亲聪明能干,心灵手巧。父亲说他小时候书也念得不错,后来因为爷爷年龄大了,家里缺个主事的人,那年月说不念书就不念了,父亲便从学校回来做了生产队的干部,还兼职队上的“拖拉机手”。我幼时听到突突突的拖拉机声,就飞跑出去远远地看坐在拖拉机操作台上神气的父亲,非常开心。父亲做生产队的保管(会计)时账本总是出奇的整齐,算账又快又准是出了名的。父亲也写得一手好字,小时候年三十站在父亲跟前看父亲饱蘸浓墨在大红纸上给自家给别人写一副副对子时特别喜欢。可就是这样一双“书生”的手,包产到户后,勤俭持家,勤学苦练,硬是带着母亲带着娃娃们把庄稼种得风生水起,把日子过得数一数二。记忆中父亲的手总不闲着,编背篓、扎扫帚、绑笤帚、打地鼠,投犁、打笼、嫁接树苗、修自行车、打架子车……父亲样样都学,以至样样都是好手。打场完毕,父亲摞的各种草摞齐整周正如造型各异的一块块大“蛋糕”,且风吹不倒雨淋不进,甚至数十年如一日地挺拔。父亲编的栅栏门、篱笆墙错落有致充满诗意。父亲得闲把硬柴劈好后码成垛简直如孩子搭的积木一般精致。

               老爸在搭“积木”

       父亲晾晒玉米的“独门绝技”

亲朋好友每每看到父亲这些“艺术创作”便啧啧称奇,常要找父亲帮各种忙,父亲也乐善好施,看谁家铁锨把“扭”着呢就从自己的库存里拿一根端正的给人家换上;看谁家拢子、背篓烂得不行了,就乘农闲给打一个新的送过去。父亲通过不断地观察学习,硬把自己培养成半个木匠。我印象中,凡木匠师傅有的那些家伙什父亲都给他收拾哈呢。家里的农具坏了,父亲很少找人帮忙,都是自个儿在那儿敲敲打打,修修补补。最厉害的是作为很少下厨的北方大男人,父亲蒸的馒头、擀的面条、包的包子色香味形一应俱全。母亲偶尔不在家,我们吃父亲做得饭似乎比母亲做得更好吃。母亲在蒸包子的时候父亲得闲,母亲最希望他来帮忙,因为父亲包得包子匀称好看有模样,出锅后完好无损有精神。所以现在已搬到城里住的父亲每年等不及清明就要急匆匆赶回乡下他的广阔天地里去的底气之一就是他自己会做饭。前些日子又回到乡下的父亲还在家人群里晒他炒的一盘芹菜肉片,只见肉色滑嫩,芹菜翠绿,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香味似的,看来在城里住了一些时间的父亲又学会了炒菜。

父亲展示他一个人在老家蒸的大花卷

父亲爱美爱干净。他从不留长发,胡子总刮得一干二净。没几件好衣服,却总能穿得合适挺光。他总会把场院打扫得清清爽爽,把窑洞里摆放得整整齐齐。收获季节,父亲总和母亲一道把准备到街上变卖的东西格外收拾得净净的,晾晒得干干的。待集日到了,父亲拿上街去时商贩们常抢着收购并许以特价,甚至会爱惜地另找个袋子分装。父亲的想法是人的良心也要干净,不能做黑心事、做亏心事。父亲喜欢植树,春天来了,父亲会大量栽树,而且栽一棵成一棵,我家住在黄土高坡,但父亲的领地却一片绿色,除了北方常见的杨、柳、杏树外,父亲还栽植了松树、柏树、桃树、李树、苹果树、山楂树、核桃树还有桑树。他的庄院便在这绿树掩映中若影若现,令人留恋。父亲用勤劳的双手美化了我们的居住环境,我们家也从来不缺水果吃不缺木料用也不缺柴火烧。               

                   夕阳在山

在我成长的历程中,我永远忘不了父亲对我的那些默默的无私的关爱。

我念书时父亲从不要求我考多少分(大概我每次考得也够多),但后勤保障工作做得十分到位。记得每次开学后我背回一大堆新课本时,在地里忙活了一天的父亲,便会于饭后不辞辛劳地在煤油灯下给我的每一册新课本用牛皮纸包上书皮,然后裁好雪白的纸还加个封面对应着为每门学科订一个作业本,最后又在每本书每个作业本的封面用毛笔工整地写上书名、作业名以及我名。我每日翻动父亲包好和订好的那些平整干净的书本、作业本时,一种特别地温情常常萦绕心头,我就更加用心地读书了。那时很少钱,但我偶尔开口要买本书或学习资料,父亲尽管囊中羞涩,但赶集归来准从街上的新华书店给我带个一两本回来。我小时候学习好,字写得工整,作文也不赖,现在想来,其实与父亲的特别教育有很大关系。当我二三年级写过“仿”(毛笔描红)后,过年写“对子”的事父亲就放手交给我了,写得再难看父亲都说“好着呢”“能成”。后来他还常鼓励和推荐我去村庄里的红白喜事上写对联、上礼簿(用毛笔记录随礼者姓名、钱物),这种较大场合的“现场直播”大大锻炼了我的胆量和勇气,并鞭策我把字写得更好。我记得小时候作文里写过一句“我有一个( )的妈妈”,父亲见了便纠正说妈妈不能用“一个”,应该用“一位”才合适。有一次我仿写一位表哥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就拿我们庄里一个人作为假想对象,连姓名都直接写那人的。父亲无意间看到了就语重心长地告诫我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真名字来编造故事,编得不好人家看见了骂呢。后来我明白了这不是写作中“虚构”的问题么?父亲就这样教给我不少朴素的写作常识。父亲还常提议我给诸如送我字典的表哥写感谢信,给落榜的亲友写劝勉信……这种活学活用的机会培养了我的感恩心,也大大促进了我的现实写作能力。我后来给很多师友写过信,赢得了他们的赞赏,这都得感谢父亲的启蒙教育。

           

             我的父亲母亲

在我漫长的求学路上,挥之不去的是父亲送往迎来的可敬身影。前面说了,我是家里最大的男孩,弟弟最小。所以送接我上学、回家之事父亲认为只有他这个大男人承担得了。念小学初中时,都要徒步几公里开外的山路。我们小时候在农村读书那会儿家长忙于农活生计要紧,都不会接送孩子的。但记得秋冬时节走学校时天常常没亮,有时回来天也黑麻麻了。这时父亲常会在门睑畔边干活便给我做伴。我一个人走和小伙伴们分别后或者没有会合前的一段夜路,不时听到父亲故意发出的咳嗽声,我就知道父亲在不远处看着我呢,内心就温暖而踏实了。等到我后来考上学要到外地读书了,乘车就得走到离家更远的公路边或者街上去,父亲就开始了他一年至少四回的漫漫接送之旅。我上师范(中专)三年六个学期,念大学四年八个学期,再加工作后的前些年,只有一次放寒假爷爷去世父亲让妹妹来接我,其余接送,父亲从没缺席。每次出发父亲都比我起得更早,收拾停当便背起我的行囊,披星戴月地和我赶车站;当我要归来时,最早是写信后来是电话,父亲就会准时出现在我下车的地方。有两次经历让我非常难忘:一次我从杭州坐火车到西安,再从西安连夜坐班车回到彭阳,在车上睡了三四个小时天就亮了,舟车劳顿中正想借车站旁边一早餐店门口的水龙头洗漱一下时,侧眼竟和行色匆匆正走向车站找我的父亲四目相对,父子连心呐,我和父亲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那时家里还没电话兜里也没手机,我什么时间到彭阳并没有提前告诉他,他估摸着就坐最早一趟班车进城很快就遇见了我。还有一年暑假因为我在银川装修房子的琐碎而久不回家,父亲有些生气,在电话里催我赶紧回老家照管孩子(他们管不惯)要紧,我便有些委屈和懊恼。但当两天后我走下汽车时,又看到两鬓已斑白的父亲一如既往地早早候我的熟悉身影……那十几年,父亲就这样在路上在车站送我远行,接我回家,风雨无阻,痴心不改。并在接送我的同时和后来又继续这样接送我的妹妹和弟弟,想来我的眼泪就忍不住要下来。 

 现在我走在父亲身后,总会醒目地看到他的白头发

前些年暑假回到老家,我就想自己骑我给父亲买的摩托车去探望亲戚。摩托车买来的第一年骑得还行,后来父亲总借口我常年在外已不熟悉现在的路况,便执意要带了我去。我知道他是不放心我。我小时候体弱多病,生得瘦小,加上一直爱念书,动手操作能力差,做事还毛手毛脚。“知子莫如父”,这些年很少走那些山路、沟道了,上班也不骑摩托车,他哪里放心我一个人骑车去?就这样,我便惬意地坐在父亲的摩托车后座上在蜿蜒的山道上一路驰骋。坑洼处、拐弯时父亲骑得特别小心,也有些吃力。有时泥泞的地方还得下车由一个人骑着小心驶过或推车走过,我提着行李尽量帮他,他还是累得淌汗喘气。平缓处当我再次靠近父亲的后背坐上去一路奔驰时,我既感到幸福又特别心酸。幸福的是我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赶集或者走亲戚或者看完露天电影骑在他宽大坚实的肩膀上赶夜路回家。心酸的是如今我抬头看见的却是父亲瘦削的脊背、黝黑的皮肤、花白的头发,我近距离地看到父亲老了!可是老了的父亲还一如既往地心系着他的大孩子。

          骑摩托接妹妹回来的父亲

我又想起师范毕业离校返家的那天,我乘汽车回到草庙街上,下车时行李太多,拥挤中顺便把一个提包让邻座的一位大哥帮忙带着下车,可等我挤下车时,怎么也找不到那大哥了!我急死了,那包里除了我上大学(保送)还要继续穿的衣物外,更有我的毕业证、荣誉证、影集等我读了三年师范的证据!于是我就不愿马上回家,找了一同学和我一起在街上寻找和守候那位“掳走”我包裹的大哥,直到日头西斜仍没有丝毫希望(好在开学前那大哥托人把包还我了,他说下车后一时拥挤着急也找不见我!),我才悻悻回家。半路上迎面遇到气喘吁吁骑自行车赶来的父亲,“丢都丢了么,你人先回来撒!”父亲并没有责怪我,只是这样说。我鼻子发酸,看他地里劳动的衣服都没换,厕所也来不及上吧,见我好好的往回走呢,这才很放松似的停了自行车去旁边地埂下小解。原来一个赶集回去的老乡告诉他你儿子包丢了在街上找呢,他一听急了,撂下手头的农活就赶来寻我,他怕我执拗,为小事惹出大麻烦来。

这里还不得不说一件令我非常感动的事。父亲本来是抽烟的,小时候我见他劳作之余总是叨一根旱烟(农家自己种、晒的烟叶)解闷、解乏。清晨他早早地去犁地,半晌歇缓时他和他的农友们聚一起吃好干粮后便各自卷上一棒旱烟,闲聊吐纳。那一刻,我见他们跟缭绕在待耕或长满庄稼的田地上空的烟雾一样,自在而享受。我上了师范后,自个觉得长大了,可以思考并参与一些读书之外的事情,像个小大人似的,有一回给父亲写信用了很大的篇幅劝他戒烟,语气诚诚恳恳,满纸都是对他身体的关心,没想到父亲那次竟然就听了自己一个未成年孩子的劝诫。我假期回来见他真的戒了烟,而且很成功,一直到现在都不再抽。每每看到亲戚朋友向父亲递烟时,哪怕语带调侃,他也不抽。我反而有些内疚,因为在那些年繁重的劳苦岁月里,是我很早就剥夺了父亲的这个精神寄托。

    去年深秋,父母来我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这是他们第二次下江南

我在心里知道,这一路走来,我和父亲之间也有些不愉快。小到我外表忠厚,内心叛逆,渐渐长大中,和父亲的观念有了冲突,有些话开始听不进父亲的,有时候嫌父亲多管,不对他好声气说话……父亲也明白,孩子大了不好硬管,所以很早的时候我其实就能感觉到父亲也多会听凭我的任性……大到有些事情我违背了父亲的意愿。师范毕业,我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了保送上大学的机会。父亲既高兴也不甘心。高兴是因为我可以成为家族中第一个直升大学本科的人;不甘是因为家里有五个孩子,爷爷又值高龄,父亲真是上有老,下有小,再加土地贫瘠,十年九旱,庄稼欠收,生活实在艰辛!父亲实际希望我像当时农村考上中专(那时学习好的都热衷考中专,三年后就是铁饭碗)的孩子一样,毕业后先去工作(包分配),减轻家庭负担,再找机会升造……我理解父亲,可我分明记得小时候有一天“撒粪”(翻整农家肥)时我突然抱定并描绘了要像XXX一样上大学的理想蓝图,现在机会果真来了,我很不想放弃!于是那个暑假结束,我师范的同学都去各个学校上班挣工资了。苦等了三年之后父亲依然要从黄土地上微薄的收入中拿出更多点学费再送我去读四年书(幸亏我两次都上师范院校,国家资助大,否则也读不起)。我也很自觉,大学四年,省吃俭用、勤工俭学加上学校的困难补助,我每学期就带400多块钱去便不再向父母伸手,四年几乎没买过什么衣服鞋子。

1997年,我大学毕业之际,却瞒着父亲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签约南下浙江教书。父亲知道后,果然很不情愿。直到毕业回家那天我把金灿灿的大学毕业证和学位证拿到父亲面前,他都不想看。那时候的就业观念远没现在这么开放,父亲不愿意辛辛苦苦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这样远走他乡,他甚至认为我太自私了,翅膀硬了,一飞了之,不管他们和这个家了!事实上,我这样做,何尝不是为了我的家?我深深知道我们这样一个偏远山区的纯粹农户,要供三个孩子上学读书,实属不易。现在我终于按照自己的意愿完成学业,我要开始回报父亲回报这个家。同样的工作,我想经济发达的南方收入应该更高一些,再说环境也好的(实际上现实并非想象的乐观),因此我决定远去江浙。刚参加工作的那几年,收入其实很少,但我竭尽所能地帮助父亲减轻家庭重担,资助妹妹弟弟完成学业,并一直牵挂和孝敬父母。父亲慢慢也理解我了,虽仍不舍,但他懂儿子的内心了,这使我也高兴。我用行动告诉父亲,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年轻人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方式,这与孝道、爱和责任并不矛盾。良心若在,孝心长存,距离并不是问题。


             我们在一起,小妹按快门

光阴倏忽,父亲渐渐衰老,年轻时候干农活太苦太累,身上烙下的毛病也不时小打小闹起来。艰苦半生,儿当及时尽孝,让父亲安度晚年。所以我竭尽所能给父母在省城买了房子,把他们搬到弟弟妹妹身边,让他们能和弟弟妹妹早晚同住在一个城市。然而父亲说还跑得动,就只在每年冬天北方供暖的时候去住。来年清明时,父亲便借回家上坟的机会又早早回到老家住下。我们也不拦着,毕竟老家老屋是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故土,他的根在那里,天暖了回去不时侍弄他的那些田地、庄稼和草木,他心里舒坦。


                  父亲的农家大院

这些年,老家退耕还林还草,种地也没过去那么辛苦了。在我们的劝说下,父亲也不再执意种各种庄稼,把他的那些土地基本都换种成苜蓿(一种牧草),既方便管理也多少有点收入。春夏之交,回到老家的父亲便整天守着他的苜蓿地和菜园子过日子,逍遥自在。

等到漫山的山杏、山桃挂满枝头时,等那二茬的紫色苜蓿花遍地摇曳时,暑假到了,南方溽暑难耐,我便带着父亲的孙子满心欢喜地迁徙到北方乡间的父亲身边,和他一道在蓝天白云下,在梯田绿荫中打杏儿、摘山桃,养鸡、种菜,避暑、消夏,其乐也融融。

         父亲坐镇他的领地十分惬意

                  归来的我不忍离去


                     纯粹的蓝天

    肆意的白云        

                               诱人的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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