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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代“白毛女”对芭蕾的深情

 野田高梧 2019-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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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代“白毛女”对芭蕾的深情

年轻的石钟琴在上海舞蹈学校练功房

  1964年,第五届“上海之春”上,上海舞蹈学院的师生们带来了小型芭蕾舞剧片段《白毛女》。这场演出正是后来轰动一时的大型芭蕾舞剧《白毛女》的最早雏形。   一年后,大型芭蕾舞剧《白毛女》正式亮相第六届“上海之春”,引发强烈反响,并持续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   五十五载光阴倏忽而过,人们对“白毛女”的关心从未淡去。第一代“白毛女”扮演者石钟琴是这样讲述她记忆中的这部芭蕾舞剧的。   ■口述 石钟琴 采访整理 秦岭   传统戏曲与民族舞元素   芭蕾舞剧《白毛女》创排的时候,我还是上海舞蹈学校的学生。当时文艺界十分提倡“洋为中用”“百花齐放”,在这样的气氛下,我们学校开始搞一些小的创作,探索民族芭蕾,《白毛女》就是其中之一。   《白毛女》最初是独幕舞剧,编导是胡蓉蓉老师和助手傅艾棣老师。主要内容就是电影里“奶奶庙”的那个片段,喜儿在庙中见到不共戴天的仇敌,追打黄世仁和穆仁智。这出独幕舞剧的时间很短,只有不到20分钟,但演出效果很好。这部作品后来逐渐发展,从小型舞剧到中型舞剧,再到大型舞剧。   小型芭蕾舞剧《白毛女》在1964年的“上海之春”上首演,获得好评。后来排演大型舞剧时,编导又加入了林泱泱、程代辉两位老师,戏剧大师黄佐临担任艺术指导。   为什么《白毛女》那么受观众欢迎?我觉得大概有这么几点。首先,它的故事和音乐本身家喻户晓。之前的歌剧《白毛女》和电影《白毛女》已经奠定了很好的群众基础,观众的接受度很高。排演大型舞剧《白毛女》时,我们还特别加入了演唱的部分,这是之前的舞剧中所没有的,形式比较新。   其次是舞蹈方面,因为这是一个中国故事,加上又是革命斗争题材,我们在表演时吸收了不少中国传统戏曲与民族舞蹈的元素。比如在第一幕中黄世仁到杨白劳家里去逼债那场戏,双方冲突的部分就采用了很多京剧武戏的动作。喜儿的舞蹈段落,比如窗花舞中也有很多中国古典舞的内容。杨白劳死的时候,喜儿跪地哭爹爹的那段,也采用了戏曲表演的程式。当时老师专门请了戏曲学校的老师来教我们毯子功,帮我们设计动作。   我们那时候还是年轻学生,之前没有真正接触过芭蕾舞剧,跳过的古典芭蕾都是公主、王子这样的题材。为了更好地理解人物,学校安排我们下乡体验生活,和贫下中农生活在一起,还安排我们看《白毛女》的电影,听相关的讲座,我们自己也会找一点资料来学习,然后一遍一遍地用心排戏。   一分多钟的“灰毛女”   最开始,我并没有机会扮演白毛女。在中型舞剧《白毛女》里,我是跳群舞的,主要是参与“红缨枪”“大红枣”等段落。后来排演大型舞剧时,我则扮演灰毛女。真正扮演白毛女是后来的事了。我也是后来才听说,这可能和我的家庭出身有点关系。不过当时,我一来也不懂,二来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团里安排我跳什么,我就跳什么。   整部舞剧的“白毛女”是由四位女演员共同完成的,她们分别扮演喜儿、黑毛女、灰毛女和白毛女。灰毛女的出现是在“深山野林”这场戏里,讲的是喜儿逃入深山,经历春、夏、秋、冬,与大自然艰苦搏斗的情节,她整齐的辫子散了,黑发变成灰发,最后在漫天大雪中,她的头发全部变成了白发。我演灰毛女,在台上也就一分钟多一点的时间。这一段是黄佐临导演的创意,大家都觉得非常好,带有一种革命的浪漫主义色彩。   后来《白毛女》的演出任务越来越重,有很多外事活动都需要我们跳。原先扮演白毛女的几位演员,一位身体不太好,另一位体型开始发胖,台上演员不够用了,需要人顶上去。中间也换过好几次人选,最后领导找到了我。我第一次作为“白毛女”上台,是在1969年举行的广交会。   1970年,上海电影制片厂把芭蕾舞剧《白毛女》拍成电影,这是一个黑白的版本。1971年,上影厂又拍了一个彩色的版本,也就是大家都最熟悉的那个版本。在这部电影中,茅惠芳和我分别扮演喜儿和白毛女。在芭蕾舞台上表演,台下也就一千多个观众,电影一播出,全国的观众都看到了。观众们能记住我,也是通过电影。   从舞台到电影,倒也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一切按照导演的要求去做就好了。一定要说的话,就是电影有很多特写镜头,这是舞台上没有的。舞台表演的时候,为了让全场观众都可以看清楚,相对来说肢体动作要更夸张一点。拍电影就不需要这么夸张,表演的时候,动作要收敛一点,而且电影镜头的拍摄是分割的,一会儿拍这个,一会儿拍那个,不像在舞台上一气呵成,情绪调动上要求更高一点。   从中国“跳”到日本   1972年,上海芭蕾舞剧团带芭蕾舞剧《白毛女》首次访问日本,也就是大家说的“芭蕾外交”。其实,第一个将电影《白毛女》排成芭蕾舞剧的就是日本的松山芭蕾舞团。1958年他们就曾来中国演过《白毛女》,不过我们当时排《白毛女》的时候,还没看过他们的演出。   因为去的时候中日两国还没有正式建交,我们在日本的演出环境有些复杂。松山芭蕾舞团全力保障了我们的安全。我们的团长孙平化是一个“日本通”。当时我国在日本还没有大使馆,负责对接的是商务处。为了保证我们的顺利演出,他和商务处的同志们做了很多工作。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从中国大陆到日本是没有直达航班的。我们先从上海到广州,再从广州到香港,然后由九龙机场飞往日本。等到回程的时候,中日双方已经基本达成了建交协议,全日空和日本航空两家航空公司的飞机直接把我们送回上海。   直到上世纪80年代,我依然还在跳《白毛女》,跳了近20年,演过的场次已经数不清了。我在剧场的舞台上演出过,在农村的晒谷场上也演出过,去机场演出过,也去工厂演出过。   鞋子里都是血水和脓水   我们当年的脚尖鞋不像现在,头比较大,皮也比较柔软,有弹性。当年的脚尖鞋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样子很漂亮,尖尖的,像尖头鞋一样,但是很硬,穿在脚上真的痛,动不动就会磨出血泡。胡蓉蓉老师也不许我们穿大的鞋,怕上台不好看。   我们当时的包里最多的,就是橡皮膏、纱布和棉花。我记得有一次去法国演出。因为长时间的练习,脚趾间磨出了鸡眼,上飞机的时候,脚痛得连鞋子都穿不上,只好套着布鞋拖着走。为了上台,我在医院里配了麻醉药,蘸了棉花塞在脚趾间,再用橡皮膏绑紧。不过等真的上了台,也就忘记了痛。直到演出结束后脱下鞋子,鞋子里都是血水和脓水。   你看芭蕾舞演员很漂亮地站在台上,其实台下是很辛苦的。可就是这样,我们还是要练功。要是不练功,腿就没力了,没法上台。   在《白毛女》之外,我们还排演了写祥林嫂故事的《魂》以及《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雷雨》等原创舞剧。   退休以后,我从事了一段时间的舞蹈教学工作,现在也还有几个业余舞蹈爱好者在跟我学芭蕾。我自己则去老年大学学过几年钢琴,现在有空就自己弹弹琴,生活过得挺充实。   尽管我退出舞台30年了,但我对钟爱的芭蕾,尤其对《白毛女》,还是有着不可磨灭的深情厚谊。可以这样说,我是和《白毛女》一起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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