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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红楼碎记——平儿

 老鄧子 2019-05-12

平儿的身份很尴尬……

凤姐的陪嫁丫头,心腹,也是凤姐的老公——贾琏的通房大丫头。

所谓的通房丫头其实就是姬妾,比妾的地位低一些,但是高于其他的丫头,也算是贾琏床榻上、枕头边的女人。

曹公笔下的贾府,上上下下无论主子丫头,平儿妹子的口碑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她在贾府里地位并不高,但她为人和善,对主人忠诚,遇事也不显懦弱;她善良而不迂腐,明辨是非,宽以待人,在很多事上为她的上级领导王熙凤悄悄行了不少善,积了不少德,排忧解难更是不在话下,在贾府那是深得人心。尤其在对待她们共同的老公--贾琏的态度上,更是博得了王熙凤极度的信任和高度的赏识。

虽然平儿也算是贾琏的女人,按理,即便不能像凤姐那样每日伺候。却也可以隔三差五的亲香亲香。可平儿呢,一心一意小心伺候、死心塌地忠于的人,始终是琏二爷的正牌夫人--凤姐。为了不让凤姐起疑心伤和气,她跟贾琏说个话都是“一个屋里,一个屋外……”平日里,尽量避免贾琏沾自己的身。

重情义、知进退,明得失、晓轻重、懂包容……这是我一直以来对平儿的总体印象。用国民好闺蜜来形容平儿,似乎再合适不过……

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平儿的聪慧能干和处事风格,多多少少带点王熙凤的影子,也许是耳濡目染,也许是日久熏陶,总之,这姐儿俩同出同进的同时,不断尝试、实行并总结着一切的人来客往里大小事物所包含的尽可能多的智慧。

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起号称“胭脂虎”的凤姐,平儿更胜她一筹。她总能在凤姐吩咐之前,把事情办的妥妥帖帖,甚至到了全民点赞的地步,贾府里的丫头婆子,没有不对她称赞喜欢的。

长得俊,能力强,关键人还超级善良,如果说要在曹公笔下找一个完美的女人,平儿,应算一个。

可话又说回来了,世间所有,哪有完美?所谓:不完美就是完美。很同意这个观点。

不完美?平儿身上还有什么不完美的吗?

初读红楼时我就喜欢平儿,后来再读,依然喜欢;再后来再读,还是喜欢!她虽是丫头,实则和凤姐的关系亲密无间,在很多事情上,她们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堪称凤姐最贴心的死党小闺蜜。

关于平儿,我尤其欣赏的是她的懂得“数”。“数”是烦琐,是啰嗦,是黏黏糊糊总贴着人家,甚至逼促对方。《论语》里孔夫子的得意门生子游说:“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意思是说,给君王办事,你如果不把自己当外人,成日里啰啰嗦嗦逼促他,那你终有一日会自取其辱;在对待朋友上,无论你们的关系多友好,也要适当保持距离,要“数“,不然,你们离友尽就不远了。甚至是最亲密的夫妻,有时候也需要距离美来撑起婚姻的帆。

 平儿一向受凤姐器重,王熙凤在贾府能做到八面玲珑、一手遮天,平儿功不可没,况且她又是凤姐闺蜜级的丫头,按理说,她有足够的资本在凤姐面前随心随性,甚至偶尔的肆意任性,看在好闺蜜的好助理的份儿上,王熙凤估计也不会拿她怎样,甚至有可能会给她短暂的许她放肆的特权。但她没有。书中描述:有一次到吃饭时间,王熙凤对平儿说:“过来坐下,横竖没人来,咱们一处吃饭是正经。”平儿没有推辞,同时也没有失了作为下人的礼数,她“屈一膝于炕沿之上,半身犹立于炕下”,(建议读到此处时可以尝试模仿一下这种吃饭的姿势)一个人修养的高低除了体现在某些细节里,还体现在和别人相处时给对方的舒适度上。给人的舒适度越高,修养越好。这种舒适度,包含了外在的行为和内在的心理。平儿连吃个饭都只敢歪着身子靠边坐着,用这种姿态吃饭想着都是受罪,这顿饭我想平儿定是没有吃好的。可平儿明白自己的位置,懂得身为奴才应该把握的分寸,不骄不躁、懂规矩知进退,让人与之相处起来,很是舒服。所以,贾府里最懂得“数“的人,平儿算一个。

刚刚谈到不完美就是完美,谈到平儿的完美,谈到平儿完美中也存在有所谓的不完美。不是故意抬杠,也不想做个杠精,只针对文学作品里的部分片段谈一谈自己的感受。

最近在朋友们的鼓励下开始尝试着写红评,虽说曹公大作不敢妄评,但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有想法也都不敢去评去写,那么世界上就不会有作家,更不会有众多优秀的文学作品出现,没有了文学的世界,我想应该时及其枯燥甚至是可怕的。所以,我决定继续写。

因要写平儿,便想起87版《红楼梦》中的一些剧情片段,于是,便熬夜重看了二十五、二十六两集,这两集的内容是关于尤二姐进贾府以及进入贾府以后的故事。很奇怪,看到二十六集临近结尾,反倒厌恶起平儿来,以往的好印象全盘打翻。尤其看到贾琏在为尤二姐的离去痛哭流涕,平儿给他送尤二姐的丧葬费时,平儿一进门就皱着眉头带着一脸的委屈和埋怨说:“她不肯给,说就这些!”然后又说:“二爷,还说体己呢,你去送灵,前脚走后脚就进来,翻箱倒柜的,凡值点儿钱的都搜刮走了……”末了又拿出凤姐平日积攒的二百两碎银子给了贾琏,特意告诉贾琏这是她平儿从王熙凤那里偷出来的,你先拿去用,只是,别作声才好……

天空飘来七个字儿——防火防盗,防闺蜜!

原谅我听到这样的话首先想到的是这样辣耳朵句子……

我又想:王熙凤陪嫁来的四个丫头,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就剩下平儿这一个还好好儿的活在王熙凤身边,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她跟王熙凤关系亲近不同一般?或者说,仅仅是她的情商比其他三个的高?我想,平儿除了情商高,智商不欠费以外,她懂得的,应该远不止这些……

另外,看到这些台词,我不禁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平儿曾经说过一句话’墙倒众人推‘,王熙凤可以说是贾府里相当坚实的一堵墙,是守护贾府的重要担当之一,后期王熙凤因各种原因在贾府越来越没有地位,在她这堵墙逐渐坍塌直至完全倒下去的过程中,在墙后悄悄推上一把的人里面,究竟有没有平儿的手?我想了又想,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平儿对贾琏说的那些话和平儿面对贾琏时那难以捉摸的表情……

女人心,海底针……

写到这儿,我忽然打了一个寒战——太可怕了!

温柔善良,宽厚平和的平儿居然……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曹公不会这么编排平儿,这对平儿是不公平的,如果原书原文真的是这么写的……

我迅速找到《红楼梦》,翻开第六十八回“苦尤娘赚入大观园,酸凤姐大闹宁国府“,里面写道:平儿又是伤心,又是好笑。忙将二百两一包的碎银子偷了出来,到厢房拉住贾琏,悄递与他,说:“你只别作声才好。你要哭,外头多少哭不得,又跑了这里来点眼。”……

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平儿还是那个的平儿,温和、善良、宽容、体贴……

只是,曹公书中所写的味道和电视改编后的味道不同而已,毕竟,曹公是曹公,导演是导演,演员是演员,虽然内容大致相同,但人物不同,经历不同,加上剧情需要,所呈现出来的感觉也会有所不同,就像老师给学生上课,同样的课程,不同的老师上出来的感觉和效果就会不同,甚至有时会是天壤之别。

不过,不论是文学作品还是上课,都是吸取前人智慧的过程,只要吸收营养的心足够酣畅,不必苛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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