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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除中央市场。 法国，巴黎，1972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作为玛格南街头摄影艺术线上课程的七位授课玛格南摄影师之一，理查德·卡尔瓦尔（Richard Kalvar）认为自己的摄影手法“更像诗歌而非新闻摄影”。卡尔瓦尔的摄影集，比如《Earthlings》和《Photo Poche》与《Photofile》摄影书籍，捕捉了人性固有的奇特性，并聚焦日常生活中广泛存在的模糊性。 “有时我会拍下一大堆照片，结果第一张就是合适的那张，不过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很多时候，都是接近最后几张才成功。”本期文章中，卡尔瓦尔讨论了他的街头摄影方式，关于如何应对过于兴奋的拍摄对象，以及取景、构图和焦点的重要性，当然还有抓拍飞逝光阴时所需的耐心。 南特附近的Chateau d'Asson。 法国，布列塔尼，1988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在街头摄影中，构图有多重要？ 你得做好取景。要是取景不好，那张照片就最多只能达到某种意义上的有趣。照片里也很可能会有一些元素是有趣的或者还不错，或许拍摄对象本身很有意思，但那张照片并不会。照片的趣味性来自一切元素都安排妥当，并且需要迅速就位。 万圣节。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照片很抽象——一小部分现实被提取出来，再变成一种静止的东西，被限制在四面“墙”里的有限空间的事物。四四方方的照片里头包含不同元素，比如看起来像人、像狗、像建筑物、像树等等的东西……在方框之中，这些元素之间形成某种关系。 英格兰，诺丁汉郡，1974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对我来说，在一张成功的照片里，所有元素或同心协力或相互对峙，总之它们之间存在某些关联，哪怕这种联结只是视觉上的。 Buttes-Chaumont公园。 法国，巴黎，2003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你是否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一定的阶段，可以下意识地取景和随机应变？ 我对于规划自己的照片有一种直觉，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习得的。我的工作对象是生活，跟那些自发产生的、出乎意料的事物打交道，而它们可能会突然变化，我也可能会突然变化。我不知道，可能是自律或是经验使然，但我们得时刻思考取景，还需要敏捷和机智，算是需要一心多用。 美国，纽约，1976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我也得一直改变构图，因为人们总是在移动。我需要谨慎，当我拍的人在到处转悠时，也得假装自己没有在拍照，只是到处转悠。这并不简单，但你必须做到，不然照片就没法成立，好比一部音效很烂的电影。如果连角色说什么都听不清楚，你也不会想看这部电影。 美国，纽约，西三街，1970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还需要定好焦点，这当然也是是非常重要的，必须规划好你的照片。如果拍摄元素离镜头远近不一，关键就在于选好焦点。比如说三个人一起聊天，你会选择把谁作为主角？这会大大影响整张照片的意义及其成功与否。入行五十年，我依然会犯一些愚蠢的错误。看到成品时，我会反问自己，为什么把焦点放在了右边的无名小卒，而不是左边那个关键人物上？这是我们需要意识到的问题。 英国，伦敦，牛津街附近，2015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通过教育或经验，掌握的技术层面的东西越来越多，也就更能把握其他人看这张照片的感受，而那才是摄影的最终结果。如果拍摄对象如脱缰野马，在复杂的环境中迅速移动，行动也出乎意料，就得凭直觉迅速做出大量决定。 Paris Photo（影像巴黎）摄影展。 法国，巴黎，2018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快门速度多少？用什么光圈？对哪里定焦？怎样在快门、光圈和底片或感光度之间取舍？该怎样拿着相机？如果这些都是自动或半自动的，那就能把精力更多地放在其他更有趣的事情上。 罗通达广场。 意大利，罗马，1980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你在自己的作品中一般用的都是35mm镜头，你也说过这促使你去靠近摄影对象。这会对构图产生什么影响？ 靠近摄影对象，尤其是用35mm这种小广角镜头，能够让构图更有力也更简单，加强照片的亲密感。就不会有那么多多余的、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不会裁剪自己的照片，所以拍照时得用取景器规划好画面，而走近一点会有帮助。我经常拍下大量的照片。要是去看印样，会看到很多蹩脚的作品。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总会时刻留心，做好准备按下按键。能够看出我在不断接近、走近一些本来在画外的东西，或是我自己恍然大悟、知道该怎么在照片里运用的东西。我逐渐看清自己想要取入景中的事物。通常都没法成功，时不时地才能得偿所愿。
美国，纽约，1969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35mm镜头对街头摄影还有什么好处？ 首先，我是以前去欧洲的时候刚好带了35mm镜头，当时也是刚刚开始拍照。一开始习惯用的器材，往往就会跟着你一辈子了。不过其实也的确有其他优势。35mm让我能够跟人离得特别近，我喜欢那种方式。而且用定焦镜头的时候，你就能确定视野。还有一点是，35mm其实不同于普通镜头（有点广角的感觉），但用起来跟普通镜头差不多。 我觉得，变焦会给一张照片的构图增加难度。不知怎的，我觉得用定焦镜头可以更流畅一点，因为需要调对取景器里的视野，除非你去裁剪照片，而我不会这么做。
Hôtel Dieu。 法国，巴黎，2000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为什么不选择裁剪照片？ 刚开始摄影的时候，我就有参考布列松的照片，也读了点书，里面有些隐含甚至是明示的特定规则。其中一条就是，别裁剪你的照片……我当时还年轻，这听起来也像是金科玉律，就选择遵守了。 现在往回看，其实还挺蠢的。我是想说，为什么要遵守规则？或许遵守规则也无伤大雅，但最好是去遵守你自己相信的规则，而我当时不是因为自己相信这一点，只是因为它是一条规则。
歌剧院附近的日本游客。 法国，巴黎，2004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虽说如此，我还是很高兴，因为那条规则让我能够自律，主见学会怎样才能拍出好照片。它意味着，我不能在按下快门后再另外去掉我不愿意出现在画面中的东西，不能裁剪，不能用修图软件移动景物。显然，我开始拍照的时候，人们还没有什么PS的概念，但大抵是这个道理。
Rue de l'Ouest。 法国，巴黎，1974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我想跟我拍摄的现实世界达成一种亲密联系。我不想作假，那样太简单了。如果是P图的话，把一张照片里的某一个人贴到另一张图里，把左边的人弄到右边，把女的变成男的，诸如此类，谁都可以做到。当然了，你还是得先学会怎么用Photoshop，但总之是这个意思。那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太简单了，哪怕有一定的技术难度，也是很简单的 困难的点在于，在不做任何人工处理的情况下，提炼现实完成作品，并让它们具有一定的意义。
法国，尼姆，1989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那么，也就是说困难本身让摄影变得值得，尤其是完成那些有难度的照片？ 我觉得在一切就绪的时候拍照是很困难的。所有大大小小的元素，它们相互之间的关系以及它们与有限的相框的关系，还有里面隐含的叙事和谜团——要是能把场景搭起来，自己选人，告诉他们做什么；或者用Photoshop把不同照片里的各种元素统一起来。又或是用其实不太行的东西蒙混过关，那该有多简单。然而，摄影的真正趣味，于我而言就在于现象和现实之间的张力。如果你去操纵现实，那就无张力可言了。图片会失去其力量和可信度。
地铁。 美国，纽约，2017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我倾向于选择困难的道路，寻找意料之外的事物，再在取景器里用它们努力编织出一个有意义的场面。 关于我个人风格的发展，我深信顺其自然。虽然我有意识地决定摒弃裁剪，但是并未选定我自己的摄影方式和风格。这不是一个决定，而是个人感受和想法自然且无意识产生的成果。我认为这很重要。至少在我的经历里，关键在于你成为怎样的人，而不是你决定自己要成为怎样的人。
美国，纽约，2017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人物是街头摄影的普遍焦点，这也是情理之中。你也提到过交谈中的人们有一种吸引力。 无论何时何地，对话都在发生，而其中大部分都无法带来好的照片。但我好奇心很强，总有点想去窥探别人吧，这我得承认。但这对摄影师来说是有益的。所以我总愿意走上前去，听听人们在说什么，哪怕我并没有在记录。
从左到右：克劳斯·施瓦布；美国国务卿约翰·克里；埃及大穆夫提Shawki Ibrahim Abdel-Karim Allam；现居美国的伊朗什叶派领袖Ahmad Iravani。 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年会，2016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我觉得这很有意思。有时候，一段对话也会慢慢变得有趣：人们跟彼此谈话的方式，他们做的动作和表情，他们怎样看着彼此，或是怎么躲避目光，这些都在变化。到那时候，或许我就会开始拍照，拍下来的照片往往都不太好……只是大家在说话。但时不时地，我会抓拍到些什么。 我得足够幸运，才能拍到一张好照片。不过历练了这些年后，我只能说我会去尽量最大化幸运的概率。
从左到右：沃尔玛总裁兼首席执行官Mike Duke和Facebook高管Sheryl Sandberg、Marne Levine，三人相谈甚欢。 美国，2013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坚持不懈对于产出好的街头摄影作品有多重要？ 往往你会拍下一大堆照片，然后发现自己毫无长进，还没到拍下好照片的程度。但是，如果你没有先拍下一堆照片，如果你没有试着努力去解决问题，那你就有可能错失良机。坚持是必不可少的。 有时见到年轻人的时候，我会问，你对着这个东西拍了多少张照片？因为那并不是张好作品。他们的答案是，1张、2张，或是4张。我就会说，为什么不拍12张、16张或32张呢？他们碰到了一个有潜力出片的场景，却毫无成果。他们甚至在开始之前就放弃了。 有时，我会拍下一大堆照片，结果第一张就是合适的那张，不过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很多时候，都是接近最后几张才成功。
公园长椅。 西德，汉堡，1973年 © Richard Kalvar | Magnum Photos
 领略Ferdinando Scianna的经典时尚摄影 “街道就是我们生活的舞台。” ——Ferdinando Scianna “我认为海滩上的颜色更亮丽醒目，这或许是由于沙子的反射，因为沙子一般是白色的。” ——Constantine Manos 玛格南摄影师在法国监狱中的五天拍摄 “在这里，我需要与不熟悉的环境和人对话。” ——Paolo Pellegri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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