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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回师之前，刘毅等人被卢循打得一败再败；刘裕回师之后，卢循被打得一败再败，最终自杀身亡。 从积极的角度来看：刘裕回师，犹如为北府兵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也让豪门士族在下注之前有了更多顾虑。 从消极的角度来看：面对豪门士族赤裸裸的“拉偏架”，刘裕也无可奈何。  豪门士族与北府兵之间的合作已经持续了好几年，双方大体上总是合作愉快的。可当卢循起兵的时候，豪门士族却选择在一旁看热闹，后来甚至打算从背后捅北府兵一刀。 但就算如此，刘裕也无可奈何。因为在战胜卢循之后，刘裕立刻陷入了被动之中。 在这场战争中，刘毅可谓是从头到尾都在丢人。但在战争结束之后，刘毅居然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并继续与刘裕分庭抗礼。 刘毅在当时权力有多大？我们可以通过一些事例看出来。 庾悦是江州刺史，但刘毅却可以把庾悦活活欺负到死。（据说是因为一些历史上的小恩怨，于是庾悦被刘毅欺负得又气、又恨、又惧，最终活活气死了。）史书记录这件事，似乎是为了证明刘毅心胸狭窄。但在我看来：这更多地证明了一点：刘毅当时的权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江州刺史。 毅以亲将赵恢领千兵守寻阳，建威府文武三千悉入毅府，符摄严峻，数相挫辱。悦不得志，疽发背，到豫章少日卒，进年三十八。——《晋书》·卷七十三·列传第四十三 这还可以证明一点：以刘毅当时的影响力和权势，依然有制约刘裕的可能。  刘裕北伐南燕的过程虽然艰难，但也称得上大获全胜了；随后又大败卢循，也可以称得上力挽狂澜了。 刘毅又有何德何能，还可以继续与刘裕分庭抗礼呢？我认为原因可能有两个： 一、史书抹杀了刘毅在北伐南燕和拉拢豪门士族过程中的一些功劳和作用，因为刘毅在这两件事中毫无存在感。但从刘毅事后所拥有的影响力来看，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二、刘毅也许的确在北伐南燕和拉拢豪门士族的过程中碌碌无为，但刘裕的地位和影响力实在太高了，豪门士族只得继续利用刘毅来牵制刘裕。 具体原因是什么？我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但刘毅此时还有制衡刘裕的实力和机会，这一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在不久之后，刘毅出任荆州刺史。  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刘毅真的出任荆州刺史，东晋随时都要面临被分裂的风险。纵观东晋以前的政治格局，从来都是荆州和扬州相互制约。从陶侃到桓温，经常把中央政府气得吐血却无可奈何。 刘毅出任荆州刺史之时，郗僧施（郗超继子）陪同他一起西行，谢混（谢安的孙子）公然站在他这一边。 裕素不学，而毅颇涉文雅，故朝土有清望者多归之，与尚书仆射谢混、丹阳尹郗僧施，深相凭结。——《资治通鉴》·晋纪三十八 最初，刘毅把江州和豫州的大批精锐都带到了荆州，更是要求督广州和交州军事，后来又让兖州刺史刘藩（刘毅堂弟），把兖州精锐带到荆州。 毅表荆州编户不盈十万，器械索然。广州虽凋残，犹出丹漆之用，请依先准。于是加督交、广二州。——《晋书》·卷八十五·列传第五十五 自桓玄之后，荆州已经没有一个能与扬州相提并论的重量级人物了。但以刘毅出任荆州刺史时的阵容与声势，或许有可能改变这种局面。如果刘毅再找机会收回益州，那局面对于刘裕而言就更难掌控了。 这里面肯定有豪门士族的身影，否则刘毅绝不可能拥有如此声威。豪门士族之所以会这么做，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牵制刘裕，不让他一家独大。 如果这一切成为事实，那刘裕之前的努力就算白费了。因为东晋又回到了荆州（上游）与扬州（下游）相互制约的格局中。做为帝国执政官，既要受制于中央政府，又受制于地方政府。这样的刘裕就算再厉害，恐怕顶多也就是第二个陶侃或王导。  但豪门士族的如意盘算最终还是落空了，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和能力，也低估了刘裕的信心和决心。 刘裕一直都冷眼旁观着时局的变化，就在众人以为刘裕会默默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都认为刘裕会接受这种事实时，情况突然变得急转直下。 豪门士族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但他们内部分歧甚多，又没有一位强有力的大佬捏合。在面对刘裕的突然袭击时，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达成共识。在这种背景下，刘藩和谢混当场被杀。 刘藩和谢混被杀之后，刘裕立刻开始急行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刘毅。等刘毅得知这一消息时，刘裕的军队已兵不血刃地进入了刘毅所在的江陵城内。 9月12日，刘裕下令杀掉刘藩和谢混； 10月22日，刘裕的军队进入江陵（假冒刘藩军队）； 10月23日，刘毅自杀。 既暮，镇恶焚诸门，齐力攻之，毅众乃散，毅自北门单骑而走，去江陵二十里而缢。——《晋书》·卷八十五·列传第五十五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支持刘毅的豪门士族，甚至连最基本的沟通和串联都没能做到，就被刘裕抢了先手。  在刘裕亲自率军解决刘毅之时，身在帝国都城的诸葛长民却没能采取任何行动。诸葛长民不傻，他非常明白一点：如果事态照这样发展下去，刘裕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自己。 此时留给诸葛长民的路似乎只有两条：一条路是选择孤注一掷，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这冒险一击上；另一条路就是坐困而亡，把一切希望寄托于刘裕的一念之差或一念之仁上。 刘裕的头号心腹刘穆之坐镇都城，一直在监视着诸葛长民。在这种背景下，诸葛长民始终患得患失，不敢采取任何行动。 诸葛长民最大的依仗，恐怕就是豪门士族。如果刘裕真的除掉了刘毅，豪门士族也许会倾尽全力保住诸葛长民，否则以后真的没人能制约刘裕了。基于这个原因，刘裕对诸葛长民的态度也一直比较暧昧。直到刘裕决定杀诸葛长民的时候，诸葛长民还一无所知，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 明旦，长民闻之，惊而至门，裕伏壮士丁旿于幕中，引长民进语，素所未尽皆说焉。长民悦，旿自后拉而杀之，舆尸付廷尉。——《晋书》·卷八十五·列传第五十五 在绝望之时，诸葛长民发出了和李斯差不多的感叹：“贫贱之时，我想得到富贵，可富贵之地却危机四伏。如今我想再做一回丹徒的平民百姓，却也不可能了。” 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机危。今日欲为丹徒布衣，岂可得也？——《晋书》·卷八十五·列传第五十五  至此，刘毅和诸葛长民全部被杀，东晋再无一人能够制约刘裕。这也是东晋豪门士族的悲歌，从此以后，他们只能匍匐在军政强人刘裕的脚下。 虽然门第论和血统论依然盛行，虽然这国家还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但他们显然已经无力抵挡刘裕的节节进逼了。 纵观整个东晋历史，从来没有出现过刘裕这样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军政强人。 曾经的王敦很强，但王敦从来都不敢得罪王导； 曾经的苏峻很强，但苏峻面对豪门士族的“非暴力不合作”时，也只能委曲求全； 曾经的陶侃很强，但陶侃临死之前，却不敢给自己的儿子争取什么利益； 曾经的桓温更强，但面对王谢的拼死抵抗，面对前秦和前燕的巨大威胁，桓温只能干瞪眼。 至于司马元显和桓玄，他们都从巅峰期迅速滑落，速度之快令人诧异。 刘裕终于成为了权倾朝野的重臣，但谁都知道，刘裕这个所谓的重臣其实距离乱臣贼子也只有一步之遥。 刘裕是不是该篡位了？其实时机还未成熟，刘裕还需要继续巩固自己的权力。 往期相关文章推荐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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