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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四百年修订版(201)平定荆州(附音频)

 沉映香 2022-05-18 发布于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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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12年九月十三,出兵讨伐刘毅前,刘裕以前会稽内史司马休之为都督荆、雍、梁、秦、宁、益六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以北徐州刺史刘道怜为兖、青二州刺史,镇守京口;命豫州刺史诸葛长民监太尉留府事。担心诸葛长民难以独当一面,刘裕又加封刘穆之为建武将军,为他设置辅佐,配备兵力,实则是防止诸葛长民趁机搞事。
作为当年京口起义的元老之一,诸葛长民在平定桓玄和南燕时都是立过功的。而且,他来自一个底蕴深厚的家族,琅琊诸葛氏。
刘裕出身寒门,最为忌惮的就是这些豪门大族,尤其是诸葛长民这种,有家世,有地位,还有才干,一旦坐大就很难收拾。
九月十五,刘裕率领大军从建康出发前往讨伐刘毅,参军王镇恶请求交给他一百条船担任先锋。
九月二十九,刘裕抵达姑孰,以王镇恶为振武将军,与龙骧将军蒯恩带领一百条船提前出发。
出发前,刘裕告诫他们道:“如果敌人可以战胜,便进攻他们;如果不能取胜,便把他们的船烧毁,停留在水边等我前来。”
于是,王镇恶昼夜兼程赶往江陵,对外声称是刘藩前来赴任。
十月二十二,王镇恶抵达豫章口,离江陵只有二十里,改为步行。
下船时,王镇恶每条船上只留一两个人,岸上立起六七面旗帜,旗下放置战鼓,对留守士兵道:“估计我们抵达江陵城时,你们便不停地擂鼓,做出后面好像有大部队的样子。”又派人去烧了江津的船。
蒯恩带兵走在前面,王镇恶紧随其后,告诉前面的士兵道:“如果有人问,就说刘藩到了。”渡口卫兵和当地百姓对此毫不怀疑。
离江陵城还有五六里时,正好碰上刘毅麾下部将朱显之准备去江津,问道:“刘藩在哪里?”士兵们回答道:“在后面。”
朱显之一直走到部队的后面也没看到刘藩,却看见士兵扛着盾牌、旁排等作战工具,又看见江津的船只被烧,江边鼓声如雷,这才恍然大悟,飞马回城向刘毅报告,下令赶快关闭城门。
趁此机会,王镇恶也跟着跑进城,城门还没来得及关闭,军队就已经进入江陵城。此时,江陵城内的守军并不多。
卫军长史谢纯进府拜见刘毅,出来的时候,听说外面军队杀到,左右侍从打算拉着他的车回去,谢纯呵斥道:“我是人家的下属,能逃到哪里去?”返回刘毅府中,和他共进退。
王镇恶一面与城中的士兵展开激战,一面派人进攻江陵的牙城,从中午直到傍晚,城内守军终于败退溃散。
王镇恶从牙城挖了一个洞,率先冲了进去,派人把诏书和赦文以及刘裕的亲笔信交给刘毅,刘毅看都不看,全部烧掉,与毛修之等人督促士卒拼力死战。
此时,城内的人还不相信刘裕会亲自到来,但是军队中那些跟着刘毅从东方来的士兵与朝廷的兵有一些是表亲关系,他们一边交战一边对话,确认刘裕真的亲自来了,军心就此大乱,人无斗志。
到了夜晚,刘毅府前卫兵全部逃散,并杀掉刘毅手下的勇将赵蔡,只有刘毅身边的侍卫还关紧东西大门顽强抵抗。
王镇恶担心黑暗之中士兵误伤友军,遂将部众带出围困牙城,并把南面打开一个出口。刘毅担心南面有埋伏,半夜时率领三百个侍卫,打开北门突围而去,连夜投奔牛牧佛寺。
当初,桓蔚失败时,也曾跑到牛牧佛寺投奔僧人昌,昌把桓蔚藏了起来。后来,刘毅带人搜捕桓蔚,以窝藏罪杀了昌。
到了这时,寺里的僧人们拒绝刘毅进入,异口同声道:“过去,我们亡师容留桓蔚,被你所杀,现在再也不敢容留他人了。”
刘毅望门哀叹道:“为法自弊,一至于此!”自缢身亡。
第二天,当地百姓上报刘毅的死讯,王镇恶将他的尸体拖到市中,砍下脑袋,连同儿子、侄子等一起被杀。刘毅的哥哥刘模逃奔到襄阳,雍州刺史鲁宗之将其斩首,人头送到建康。
如果只看历史记载,刘毅好像是咎由自取,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争权失败,作为胜利者,刘裕身上自带正义光环。
当初,刘毅的叔父刘镇之在京口闲居,不应朝廷的征召,常对刘毅和刘藩道:“凭你们的才能,足以实现志向,干一番大事业,但恐怕不会得势太久。我不依靠你们谋求钱财和地位,也不想受你们连累。”
所以,他每次看到刘毅、刘藩领着部下路过家门,都跑出去破口大骂。刘毅对他又敬又怕,每次回家时,在距离家宅几百步远的地方,便把仪仗卫兵等全部屏退,只和几个随从一起进屋。
等到刘毅死后,刘裕奏请征召刘镇之为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刘镇之坚决推辞,不肯上任。
十一月十三,刘裕抵达江陵,杀死郗僧施。毛修之虽然是刘毅的幕僚,但一向暗中与刘裕结交,所以刘裕特别宽宥了他。
顺利平定刘毅,江陵却人心惶惶,因为他们不知道刘裕如何对待他们。刘裕为此请教刘毅的谘议参军申永道:“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合适?”申永道:“消除隔阂,普施恩惠,重新严格按照门第来加封官职,公平地擢升有才能的人,不过如此而已。”
刘裕采纳了申永的建议,下令减少赋税差役,放宽刑罚,以礼相聘有名望的人士,荆州百姓大悦,纷纷表示拥护。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掉刘毅后,刘裕决定再办两件大事儿,一是平定西蜀,二是搞定诸葛长民,而且是两件事儿一起干。
既然是两件事儿一起干,那究竟谁去讨伐西蜀,谁去解决诸葛长民呢?经过深思熟虑,刘裕决定亲自对付诸葛长民,而将讨伐西蜀的重任交给西阳太守朱龄石,此人既有将才,也熟悉官场事务。
这一年,朱龄石只有三十三岁,众将都不看好他,认为他太年轻,资历也太浅,难以承当重任,但刘裕力排众议,力挺他为主帅。
十二月,刘裕以朱龄石为益州刺史,以宁朔将军臧熹、河间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刘钟等人为部将,还分出一半兵力共两万人给他。
臧熹是刘裕的内弟,此前的职位也比朱龄石高,但同样接受朱龄石的统领,可见刘裕用人的大胆。
出发前,刘裕与朱龄石密谋攻略,对他道:“刘敬宣上次在黄虎无功而返,所以这一次,他们会以为我们从外水出发,又防备我们出其不意仍然从内水进兵。这样,他们一定会重兵把守涪城,封锁内水。如果我们进军黄虎,正中他们之计。现在,我们以大部队经外水直取成都,另派一支疑兵进攻内水,此乃克敌制胜的奇计。”
商议既定,刘裕担心计划事先传扬出去,让敌人摸清了虚实,便另外写了一封信装在盒子里,交给朱龄石,交待到白帝城再打开。
所以,这几路大军虽然各自行动,但并不知道为何如此安排。
那么,既然战略是刘裕和朱龄石共同商议的,朱龄石肯定知道,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另写一封信放到匣子里,到了白帝城再看呢?
刘裕此举可能有两个目的,一是通过这种方式让部将绝对听从朱龄石的调度;二是虚实之道,连朱龄石都不确定刘裕最终的安排。
安排好西征之事后,刘裕开始返回建康解决诸葛长民。
史书记载,刘裕出征期间,诸葛长民骄横放纵,贪婪奢侈,横行不法,成为百姓的一大祸患,常常担心刘裕查处他,所以心存异志。
这恐怕只是部分真相,或者说根本不是真相。诸葛长民很有可能趁着刘裕不在,暗中搞了一些小动作,发展自己的小团伙。
所以,刘毅被杀,让诸葛长民心里很不安,对所亲近的人道:“前年杀彭越,今年杀韩信,我的大祸就要来了!”
为此,他私下里问刘穆之道:“大家纷纷传言,都说太尉对我非常不满,这是什么原因?”刘穆之安抚道:“刘公逆流而上,远征刘毅,把老母和幼子都交给您照顾,如果有一点点的不信任,哪能这样呢?”
听闻此言,诸葛长民的心里稍稍安定一些。
诸葛长民的弟弟辅国大将军诸葛黎民劝说他道:“刘毅之死,也就是诸葛氏的下场,应该趁着刘裕还没有回来,抢先动手。”
诸葛长民犹豫不决,叹息道:“贫贱的时候常常想着富贵,富贵之后又一定有危险。现在想要当平头百姓,已经不可能了!”
思来想去,诸葛长民给刘敬宣写信道:“刘毅狠毒暴戾,专横任性,自找灭亡。现在,有叛乱之心的人已被剿灭,天下就要太平,如果有富贵之事,希望我们能一起共享。”暗示要和他结盟。
收到这封信,刘敬宣吓了一大跳,我老刘家的教训还不惨痛吗?况且,我跟刘裕有着过命的交情,和你结盟是脑子有病吧。
所以,刘敬宣回信婉拒道:“我从义熙初年以来,不称职地当过三个州的刺史、七个郡的太守,常常害怕福份就要过去,灾祸就要降临,只想回避太满,宁可吃亏。您所说的富贵之事,我实在不敢当。”然后转身将信交给了刘裕,刘裕笑道:“刘敬宣毕竟没有辜负我啊。”
在此之前,刘裕可能还会饶过诸葛长民一命,但在接到刘敬宣这封信后,刘裕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了,必须让他去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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