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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马兴鹏  时间:中午时分。地点:中印边境的一个僜寨。 6岁的小英正在跟小花狗逗着玩儿，小英亲切地称它为“旺旺”。她一会儿追着它跑，一会儿把它扛在肩膀子上，一会儿又同它一起转圈子，仿佛是在一个优美的舞曲的伴奏下跳着舞。随后，小英丢开了花狗，又去唤小鸭子，她把它称为“嘎嘎”，于是“嘎嘎”很快地跑到她跟前来，小英给它带来一些包谷，它就从她的手中，甚至从她的两片嘴唇间啄取包谷，然后，小英把它往空中一放，它就惊慌地拍打着两只翅膀，随即落到小主人的头上或肩上，发出“嘎嘎”的鸣叫声，传向僜寨的四面八方。小英把它抱在胸前，在它每只眼睛上都轻轻地吻一下，然后，撤手放开它，她的脸上一一也就是孩子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幸福。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过了几分钟，一辆汽车意想不到地停在了小英家的几十步远的公路上，只见一男一女领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从汽车上下来，向小英家走来。他们是小英的爸爸、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两年前，小英的妈妈因病去世，爸爸又给她娶了一个城里的继母，并生了个弟弟。爸爸娶了继母后，便把她送到农村的爷爷、奶奶家，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今天是爸爸带继母和弟弟第一次来农村看她，或者说来看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听到汽车的喇叭声，马上知道儿子、儿媳和小孙子来了，因为，儿子、儿媳一大早就给他们打了电话的。 爷爷、奶奶急忙迎上前去，两人打老远就喊着:“欢迎，欢迎，欢迎我的乖孙子!” 爷爷、奶奶赶到儿子、儿媳面前，一个去接他们手中的东西，一个想去抱抱小孙子，但是，他却惊恐地挣开，跑到儿媳跟前，不让人碰他。 小英对爸爸、继母和弟弟的到来表现的十分冷淡，连答理都不想答理，她只是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他们。她继续逗着小花狗和小鸭子，一会儿叫“旺旺”，一会儿又叫“嘎嘎”。 儿媳一边吃力地走着，一边唠唠叨叨地在怨天尤人，爷爷、奶奶则是一个劲儿地表示歉意。就这样，大家来到一间低矮的小木屋门口。 奶奶站在门旁，弯着腰，惶惑不妄地搓弄着手，结结巴巴地说“进来吧，……快进家里吧，……可真不好意思……儿媳啊，你可别见怪。这可真是委屈你了!” 儿媳望了她一眼，露出明显的鄙夷的神情，说道：“进哪里，家，这就是家吗?” 奶奶噎住了，她支支吾吾地答道“儿媳，家?!这就是家呀，儿媳!你看到的这个小木屋，虽然矮小了点，可是，它就是我们的家呀……” 这时，儿子脸上挂不住了，小声对妻子说道“我们这里农村的人就是这样生活的，大家平时都住在这样的木头房子里，虽然很简陋，不过却挺干净。” 他的妻子答道：“可是，这里连一个凳子都没有，我们怎么坐呀？难不成，我们就坐在地上?” “农村人都是这样坐在地上的，就凑合一下吧，反正，我们在这里呆不多久的。” “不，亲爱的，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至于我，我可绝不进这个屋子。” “可是他们为我们准备了午饭，我们又饿了，特别是我们的儿子。如果我们不吃他们的饭，他们会以为那样有伤他们的体面。” “随他们怎么认为好了，我可是不打算吃他们的饭，我也不让我们的宝贝儿子吃这里的饭。你看，屋子里苍蝇到处乱飞呢，饭能吃吗?” “可是，可是我不能伤爸妈的心啊！” “你就对他们说，我们已经在路上吃过午饭了。咱们也别在这儿多呆了。你快把钱给他们，咱们尽可能快点儿离开这儿吧!” 事情就只能如此了。这个得了“妻管严”的儿子最终谢绝了爸爸、妈妈准备的午饭。 这一谢绝对他们两口子不啻一声晴天霹雳。老两口子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是好。两口子脸色都变了，他们甚至觉得得挨这一耳光简直比死都难受。 儿子把二老拉到一边儿，一人手里塞了一千块钱。然后，带着歉意地说：“爸、妈，我们不得不回城里了，因为我们还有不少约会呢。你们别见怪。”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儿子，你们能来孙子来看我们两个老骨头和小英这个丫头就已经很好了，……”老两口不约而同地流下了浑浊的老泪。 “小英，小英，快过来，你爸爸、妈妈来看你了。”爷爷、奶奶急忙呼唤着小英。 可是，这时小英却和弟弟产生了矛盾。 弟弟被小英与小花狗和小鸭子玩的各种把戏吸引住了。他想靠近小英和她的两个伙伴，却被小英厉声喝止了。当爸爸和继母打算离开的时候，弟弟回头望着妈妈，冲她说道：“妈妈，我想要这只小花狗和这只小鸭子。” 妈妈答道:“乖儿子，你要就要好了。”于是，她吩咐老公把花狗和小鸭子抱到汽车上去。 爷爷、奶奶看了满腔愤怒，心都要碎了，却又无可奈何。 小英起初还搞不清楚，爸爸把她的两个心爱的伙伴抱到停在路上的汽车去，是什么用意？直到汽车鸣起了喇叭，飞快地开了起来，小花狗不在了，小鸭子也没了，这时，小英好像大梦初醒似地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小英撒开双脚，拼命地去追汽车，她大声地喊着“旺旺，啊，旺……旺!嘎嘎，啊，嘎……嘎!”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在僜寨的上空回荡着，久久没有散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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